第032章 自投罗网
如愿以偿，林小曦赢得了每晚两小时的自由。
晕眩的五彩灯光，刺耳的电子音乐，摇头晃脑的年轻人。
那是林小曦想象中的酒吧，她前脚刚步入星辰，脑中的画面便轰的一声坍塌在地。
低奢大气的装潢，昏黄别致的灯光，轻快脱俗的背景乐，商务、休闲人士皆有，大抵都体面优雅，典型的上流社会交际猎艳场所。
夏纾语的花样调酒表演反响不错，酒很快就销售一空。离第二场表演还有一会，两人坐吧台前聊天。
“第一次见面，江家上下就认定你了？”夏纾语大吃一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林小曦无奈地吐吐舌头。
夏纾语深深蹙眉，可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林小曦，“他们看上你什么？不会你才是江家的女儿吧，江皓辰是捡来的？”
林小曦被果汁呛得直咳嗽。
“你打算怎么办？”夏纾语轻叹一口气。
林小曦微微扬起秀眉，满不在乎道，“这我不担心，我爸妈会拒绝的。”
也是。夏纾语松了口气，心中的疑虑依然不散，“难道他和韩靖宜是真的，你是个幌子？”
“应该不可能。”林小曦抿了小口果汁，漆黑的眼珠子心虚地溜来溜去，脸微微泛红。
“你们不会……”
“没有。别说我了，你和唐进怎么了？”林小曦慌忙转移话题。
夏纾语顿了顿，转身拿抹布擦桌子，像丢了魂似的，恍惚说道，“蛮好的，没有以后了。”
林小曦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
沉默了一会，夏纾语的电话响起。
一接电话，夏纾语脸色煞白，慌慌张张跑向酒吧经理。
林小曦担忧地望向员工通道口，夏纾语似乎和经理起了争执，两人脸色极难看。她蹑手蹑脚地靠过去。
“你今晚的的表演还没结束。让我上哪去马上找一个花样调酒师来顶替。”经理不耐烦地低吼。
“我家里有急事，麻烦你通融一下。”夏纾语几乎是央求着。
“我通融你，谁通融我？你要走，我不拦你。但这个礼拜的钱一分都拿不到，以后也别来了。”经理是个高瘦市侩的男人，指着夏纾语痛骂。
夏纾语一愣，脸色纠拧。失了这份工作，以后如何维持母亲昂贵的医药费？可小姨来电话，母亲病情加剧，出现呼吸困难，要马上送医院。
高瘦经理斜睨到一旁探头探脑的林小曦，嘴角露出一缕轻笑。长得还不错。
他像做出巨大牺牲似的，冷冷道，“让你朋友顶一下吧。”
夏纾语愕然，望了眼林小曦，平静道，“不行。我朋友不能在这里工作。而且她不会调酒。”
“端酒总会吧？”经理扫了眼林小曦，侧向夏纾语，不耐烦道，“要么她帮你占着位置，要么你直接辞职。”
林小曦见她迟疑不决，安慰道，“反正只有一天，没事的。小语，伯母那边要紧，你赶紧回去吧。”
“好好干。要是碰上贵人，也是你的造化。”经理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小曦，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
本只是临时替班，可快一个星期了，夏纾语还没能回来。
不过是简单的服务生工作，还能免费喝果汁，林小曦倒不介意，可眼看一周的期限马上就到，她心中不免忐忑。
这天酒吧大堂的客人不多。林小曦垂着眼帘，有气无力地摆弄果汁里的吸管。
“小林，大堂这边我先看着，你送五杯天使之吻到楼上303包厢。”领班麻利地招呼林小曦。
一到周末，包厢的客流量剧增，大堂反倒清净些。
“好的。”她端上酒，屁颠屁颠地上楼。
推门而入，她惊呆了。
豪华宴会厅，五彩炫目的灯光，劲爆的电子音乐，疯狂舞动的男女。
活脱脱她想象中的低俗场所，和酒吧大堂的高贵典雅大相径庭。
桌上摆满一瓶瓶昂贵的红酒，林小曦准备把酒放下，听到一个细尖妖媚的女音。
“喂，把我的天使之吻端过来。”
林小曦讪讪地走向包厢中心那一片旖旎春光。
一个年轻的男人左拥右抱着几个妖娆美人，坐在正中的沙发上。冲林小曦说话的，是坐男人左侧的漂亮女人，浓妆艳抹，衣着性感。
“不穿制服的服务生？是你们姐妹？脸蛋比你们新鲜。”那年轻男人玩味地打量一番林小曦，扭头勾着一个美女的下巴，话语轻浮。
“哎呀，讨厌啦，邱少。”
“邱少偏心，人家身材比她好多了。”
女人们妖魅嗲气，蛇一般妖娆的身子扭贴向那叫邱少的男人。
林小曦暗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放下酒杯，准备转身时，脚被拌了一下，趔趄倒地。
她抬眸，邱少正慢腾腾地收腿，神色骄横佻薄。
“宝贝，你是今天的幸运儿。”他眼神迷离，一口一口吐着烟圈，傲慢地把手上的钻石手表扔到林小曦怀里。
邱少满头红发，夸张眼线，歪笑的嘴角几乎歪到一侧的耳根。林小曦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深深蹙眉。
“讨厌啦，邱少，人家的呢？”他两旁的女人厌恶地狠瞪林小曦，哼哼唧唧地扭捏着。
林小曦嫌弃地丢开手表，起身径直走出去。
敲一曲刚尽，包厢顿时肃静，众人瞠目结舌。堂堂繁荣地产的太子爷，竟被一服务生当场折了面子。
邱少恼羞成怒，“臭娘们真当自己是个腕！敢跟爷作对的女人还没出生，把她给爷拖过来，衣服扒了！”
林小曦奋力挣扎着脱身，殊不知在包厢外，一双魅惑含笑的眸子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得意洋洋地旁观。
“你干嘛去？”凌雨彤拉住准备推门而入的钟懿。
钟懿疑惑，“见死不救？你疯了？明明知道她是江家选定的人。”
“过了今晚恐怕就不是了。况且，是她自己作死，来这种风月场所，与我们何干？”凌雨彤傲慢地挑眉，语气幸灾乐祸。
钟懿惊恐地甩开她，后退几步，“你疯了！”
“随便你。我忙着赶通告，先走一步。”凌雨彤甩甩长发，高跟鞋划过大理石地面的噔噔声渐行渐远。
钟懿冲进门，拉过正半蹲在地上衣冠不整的林小曦。
林小曦先像惊弓之鸟般狠狠推开他，而后渐渐平静，最后惊惶无助地依赖他。
“邱少是吧，这位小姐你得罪不起。”钟懿半客气半威胁道。
邱少冷笑，四周扫了一圈，众人跟着哄笑。
钟懿平静道，“她是江家的准少奶奶，邱少不信，不妨打听一下。万一弄错了人，倒霉的可是邱少。”
“哎呀，好怕怕。”邱少学着女人嗓音怪声怪气道。
话锋一转，烟头重重地烫压在钟懿脸上，恶狠狠道，“江少的女人来这地方端茶倒水？你玩我呢！给我弄死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想办法逃出去。”钟懿冲林小曦小声地吩咐。
趁众人注意力集中在被围殴的钟懿身上，林小曦慢慢踱向门口。邱少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移步到桌子旁，顺手拿上那一瓶瓶开封的红酒，狠狠砸出，飞奔跑向门口。
林小曦求助酒吧保安，钟懿才得以脱身。
有惊无险。
两人一同走出酒吧。星辰出门便是浦江。
夜色撩人，江景迷人。
“你的伤要紧吗？”分别时，林小曦关切地看了眼周身挂彩的钟懿。
钟懿冷笑，“这算什么，比起江少，这下手算轻了。”
“谢谢。”林小曦不明所以，但不愿和他再扯上关系，准备离去。
“我只是为了自己。”他重重叹气。
沉重的气息让林小曦一愣，停下脚步。
钟懿双手重重搭在江边的栏杆上，嗓音低沉凝重，“记得上次和刘峰一起吃饭吗？那天出席的人，全都被查出有问题，不是待业在家，就是进了局子。”
“真巧啊，你说是谁在幕后操控？”他嘴上冷笑，心里却噤若寒蝉。
林小曦略略惊愕，而后微微愠怒，直白道，“我不关心。”
那晚置他于险境而不顾的钟懿，竟还理直气壮地指责她。
“我想了很久，为什么唯独我没事。我老婆是顾家表亲，顾家又和江家交好。或许是这个原因，我才躲过一劫。”钟懿点起一根烟，猛吸了一口。
林小曦秀眉微蹙，远离几步，避开烟味。他吸烟的样子，功利又市侩，毫无半点以前的模样。
钟懿专注地凝视平静的江面，“大学时，凌雨彤有个外号，叫二十年。意思是谁娶了她，谁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当时我是真的喜欢她，对此也是笑笑而过。”
“什么年龄做什么事，奋斗不好吗？”林小曦不以为然，忍不住插嘴。
钟懿猛地转头，目光怪异地盯了一她一会，狞笑道，“坐拥奋斗八辈子都得不到的地位，道貌岸然地抨击我不愿奋斗？”
渐行渐远的人生，渐行渐远的价值观。
已无任何共同话题。
“我不送你了，座驾简陋，太委屈江少奶奶。”他冷冷地甩下一句，白色宝马绝尘而去。
林小曦闷闷踱步，走回不远处的在水一方。
她觉察不到，身旁不远处的保姆车，已然监视了她许久。
车内。
“最毒妇人心，连老公都出卖。”一中年男人搂着凌雨彤，贪婪地在她脸上啃了几口。
凌雨彤娇嗔地迎合他，“秦导，什么最毒妇人心嘛，小彤可是专门为了你，设计的一箭双雕。”
“最毒妇人心，一箭双雕，我都喜欢。”中年男人舔舔嘴唇，侧身压过去。
凌雨彤别开脸，略带期待，“秦导新戏的女二能不能让小彤试镜……”
“我的女主，别说话。”男人轻哼，迫不及待地堵上她的嘴。
凌雨彤满意地闭上眼，接下来的一幕，看不见会更好过。
见惯了娱乐圈的奢靡，钟懿许诺给她的纯真爱情、殷实生活，早已不能满足她。
她嘴角勾起一缕得意的笑，能如此顺利，多亏了林小曦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