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想要就用命去换
“回家。”张远琛抓起车钥匙就走，头也不回，重案一组的同志们一个个都傻眼了，这还是那个好脾气的张远琛吗？怎么突然跟他弟弟一样耍开小脾气了。
安东对张家这哥俩实在是没有办法，一个惹不起一个哄不好，唉，总之一切随他们去了，安东看手头的工作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大手一挥让大家伙散了回家好好休息。
沈慕卿今天上夜班，张远琛出来的早，应该还能赶上送沈慕卿上班，沈慕卿的胃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早在英国的时候就常看沈慕卿吃药，现在虽说是好些了，但偶尔还是会闹起来，再加上沈慕卿工作忙起来对身体和精神都是很大的消耗，张远琛考虑着要不要让沈慕卿辞了工作，自己把她好好的养在家里。
想到这儿张远琛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也想的太美好了，只不过过了两天正常人的安生日子自己就起了贪念，也不想想一旦自己离开荣城，再次离开沈慕卿，谁来养她啊。
自己能不能不离开？能不能就这样安稳下去？张远琛 明白自己的命数不是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有以后，他不想像以前那样飘荡，不想再陷入黑暗的泥沼，他想好好活着，活出人样来，能够拥有一个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家庭，有沈慕卿，有自己的孩子。
孩子……孩子……想到这里张远琛不禁嘲笑自己，连自己的命都要保不住了，家里再添上一口，不过是给阎王爷增加业务量罢了……
到家的时候沈慕卿正捧着个碗，窝在沙发上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见张远柝来了赶紧放下碗筷，接过张远琛脱下来的外套，对张远琛笑的甜美。
“要不要一起吃？”
张远琛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因为沈慕卿的一个微笑瞬间暖和起来，目光里满是柔情的看着沈慕卿，点了点头说：“好。”
沈慕卿没有张远琛那么多心理活动，笑着转身打算去给张远琛盛饭，蹦蹦跳跳的没走几步就被张远琛从身后抱住。
“怎么了？”沈慕卿拍了拍张远琛的手臂，“你是在对我撒娇吗？”
“对啊，”张远琛把头埋在沈慕卿的颈窝，“你原本就对我这么好，我想着是不是撒撒娇你会对我更好。”
沈慕卿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有什么事要求我，趁我心情好快点儿说啊！”
张远琛不吭声，沈慕卿任由张远琛抱了一会儿，不过自己一会儿要去上班肯定不能毫无顾虑的跟张远琛温存，沈慕卿拉着张远琛的手想让张远琛放开她，结果张远琛收紧双臂又把她拉进怀里。
“慕卿，我们结婚吧，我是认真的，”张远琛在沈慕卿耳后亲了一口，“我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我想要一个家……”
“我……”沈慕卿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现在的情况可不是说结婚就能结婚的，沈慕卿赶紧岔开话题，尴尬的笑了笑，说，“你想家了啊，正好我今天上夜班，你回你父母那里吧。”
“没有你，哪里算得上是家……”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沈慕卿心理活动有多么剧烈，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脑海里划过了自己和张远琛在一起的所有画面，和张远琦在一起的所有画面，过去的经历和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可是最后还是败给了张远琛在自己耳边温热的气息。
“好，我们结婚吧……”
这应该算得上是求婚成功，沈慕卿转过身来和张远琛接吻，可是两个人都没有迎接未来的欣喜，他们分明都在笑着，可是眉心的忧愁却怎么也化不开。
张远琛送沈慕卿去上班，回来的时候想去修车行看看张远琦的车有没有修好，沈慕卿在雪夜里飙车把张远琦的车屁股撞坏了，张远琦住院的时候还是自己开着他的车去的修车行，车钥匙现在还在自己手里，不过又一想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没做，他调转车头，去了衅本老头那里。
衅本老头的手已经好了，当时因为沈慕卿差点儿被杀的事情张远琛差点儿拆了衅本老头的房子要了衅本老头的命，幸亏最后张远琛的理智回来了，衅本老头岁数大了，右手骨折打了好长时间的石膏，但是张远琛的编号靠前又的确有能力有手段，衅本老头被打断了手还对张远琛感恩戴德，感谢神一般的人物的不杀之恩。
张远琛来的时候并没有提前打招呼，背着装着*的大提琴盒子直接进衅本老头的小卖部，衅本老头一看是他来了，虽说心里一颤但是为了避免怀疑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要买点儿什么？”
“来包烟。”张远琛看小卖部里没有别人，便随手把大提琴盒子放到衅本老头的玻璃柜面上，衅本老头把烟给他的同时还给了他打火机，但是没有收钱。
衅本老头把大提琴盒子拿到柜台下面，掏出自己的小本子，推了推眼镜问道：“这次要不要记在上面？”
“不用了，不是任务，只是事发突然，”张远琛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叼着烟说道，“我就用了一颗子弹。”
“那就算了吧。”衅本老头把本子收到柜子里面，张远琛看着他有些颤抖的手，心想衅本老头六十多了，开始有老年帕金森的毛病了。
“叔叔……”
“啊？”衅本老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在组织里年龄根本不是评判标准，谁的编号靠前谁就是祖宗，这位只有四位编号的祖宗居然叫自己叔叔，衅本老头都怕自己因为张远琛的一句“叔叔”折了寿。
张远琛看着衅本老头一惊一乍的样子，心想自己之前在他这里闹腾怕是把衅本老头吓到了，组织里的等级制度在自己正常生活后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儿，比自己年长这么多的长辈，自己没办法再向以前一样对他呼来唤去。
“这里又没别人，就是叫你呢，”张远琛看衅本老头的样子觉得好笑，明明是正常对长者的称呼，到他们这里倒觉得别扭，所以自己还是别加称呼了，“我想问你个问题。”
衅本老头就知道张远琛来肯定会给自己找麻烦，额头上冒着冷汗小心翼翼的答道：“我听着呢……”
张远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夹着烟的手揉了揉紧锁的眉头，“你是怎么活的这么安稳的？”
“什么？”组织里的人都有职业病，在听到一句话以后都会去想话里隐藏的意思，不过衅本完全想不透张远琛的潜台词是什么。
但其实张远琛的话里根本没有潜台词，他只是想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像衅本老头一样能活到近古稀的年纪，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活到四十也就到头了，可是现在他想活的时间更长一点儿。
“怎么才能像你一样一直在一个地方生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张远璺视着衅本老头的小卖铺，虽然破破烂烂的，但是在张远琛眼里也觉得很温馨，他觉得哪怕给自己一个比这里还破烂的地方，能让他安稳下来也是好的。
“也不安稳……”衅本老头明白了张远琛的心思，他也是从张远琛那个年岁长起来的，自己曾经经历的可能不如张远琛，但是心境总是一样的，“不仅仅你来我这儿，荣城里多少咱们的人，都到我这个点来，你想想你第一次来时什么情况。”
衅本老头对着张远琛摇了摇他刚养好没多长时间的右手，无奈的笑了笑，说：“你虽然杀伤力大但好歹还懂得思考后果，多少编号靠后的亡命之徒不带脑子到我这里闹事，你说我过的安稳吗？”
张远琛想了想自己那天来衅本老头这里的情景，一进门一脚就踹掉了小卖铺的大门，随后就跟龙卷风过境一样，风卷残云一般打了一阵，连带着来衅本老头这里的组织里的其他人也捎带脚一起收拾了，想想衅本老头三天两头就会经历这种事情，张远琛心想他的生活确实不怎么安稳，但是和自己比起来不是好太多了吗？自己的编号虽然靠前，在组织里看似可以呼风唤雨，可是自己经历的磨难和风险是与编号相对等的，自己活得不风光还得受着比别人多好几倍的罪。
“我虽然编号不靠前，在组织里没干过什么大事儿，但是我从十五岁进组织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我也懂一些，”衅本老头看着面带忧愁的张远琛说，“我觉得，不管安稳不安稳，只要能活着就行，你知道，对于咱们来说有时候保命都是奢望，就别想再要更多东西了。”
“如果我想要呢？”
“那就去换，拿别人的命去换，拿自己的命去换。”
张远琛几口抽完了剩下的烟，掐灭了把烟蒂攥在手里，打算离开的时候警惕的看了一眼衅本老头，衅本老头擦着桌子笑着说：“放心吧，我要是嘴不严的话早就没命了。”
张远琛没在多说，转身离开衅本老头的小卖部，衅本老头擦着玻璃柜不去看张远琛，等人走了才感叹道：“真是不一样的孩子，以后……怕是会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