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以命还债，以心报怨
凤绫罗孤身赶赴唐门，见来人再无其他，唐门的弟子顿时来了胆子将她团团围住。
随着一阵动乱的喧嚣，引来了唐罗奇。
见到来人正是唐门死敌鬼凤凰，唐罗奇一开始有些惊恐，但见她神情与世无争，没有任何杀意，才有几分胆子愤怒的说道：“凤绫罗，你还敢出现！”
凤绫罗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但也没有做出抵御的动作，而是毫无顾忌毫不反抗的径直走了进去，她淡声道：“带我去见焦红菱！”
“再给你伤害我大嫂的机会吗？”唐罗奇拔出宝剑抵在凤绫罗的面前，阻止她前行。
说罢，便一剑刺了过去，凤绫罗竟然丝毫未躲，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唐罗奇看着鲜血顺着剑尖缓缓流下，有些慌了，剑刺透她的肩膀几分便不敢再刺下去。
但就是这样，唐罗奇才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鼎鼎大名的鬼凤凰，竟然没有躲开自己的剑？
“你……你……你怎么不躲？”此时此刻，唐罗奇的惊讶已经多过了憎恨。
凤绫罗轻声说道：“我杀你唐门众多弟子，这轻轻一剑，怕是还不清这笔债，你若不敢杀我，便带我去见门主夫人吧！”
“我怎么不敢？”凤绫罗的语气并没有挑衅和嘲讽，可仍旧挑起了唐罗奇的愤怒，“今日就算是皇甫云亲自来了，我也要杀了你替我那还没有出世的小外甥报仇！”
随即便一剑拔出，再用力刺去，剑尖正中凤绫罗心口，顿时鲜血蔓延，大颗大颗的聚集掉落，在她脚下绽开一朵又一朵刺目的血花。
“住手！”
这一声虚弱又不失威严的喊声，让唐罗奇的手一抖，刺偏了些许，只刺透几分便收了力。他回头便看见只穿着红色里衣、面色苍白的焦红菱被婢女搀扶着走了过来。
“凤绫罗，只有你自己吗？”焦红菱嘴角带着冷笑，可是眼睛里却是满满的恨意，“皇甫云呢？他不是要带一个神秘人来请罪吗？”
“这一切，都跟皇甫云无关，我愿一命抵一命！”无鱼的遭遇让凤绫罗感到很痛苦，唯有一死，方可解忧。
唐罗奇冷哼道：“她果真是在求死！”
焦红菱的眼中顿时多出了几分疑惑，虽是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可仍旧十分理智：“凤绫罗，你好狠的心啊！你害我的事情被传遍江湖再先，现在又来演一出苦肉计！你想趁着皇甫云没有带神秘人来彻底证明你无罪，然后死在我手里，就算皇甫云没有血洗我唐门，日后恐怕也要落人话柄！”
凤绫罗轻笑一声：“我没必要牺牲我的命来陷害你，我也没这个本事让八大门派为了我而得罪他们的同盟！我的命本该是留着为我娘报仇的，但是现在，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把命偿还给你，你若是再迟疑，我怕我会反悔！”
“凤绫罗，你还敢狡辩？皇甫盟主已经先一步引导了江湖舆论，现在所有人都在翘首观望着神秘人出现为你洗清罪名，现在你若是死在了唐门，岂不是陷我们唐门于不义？你知我想杀你，却又碍于所谓的“神秘人”而暂时不能动你，你手无寸铁的出现，不正是想击溃我的理智？凤绫罗，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是你害我再先，我却从未招惹过你！”焦红菱怒声道。
凤绫罗冷声道：“你找杀手来刺杀我的事，现在只有我自己清楚！那杀手害得无鱼三爷九死一生，你以为这件事传出去，所有人都会放过你吗？暂且不提害无鱼三爷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只因无论如何都是因我而起，我不想追究下去，我想，你也不想吧！只有我死在唐门，你找赤行魅姬来刺杀的事才会随着我的死而永远隐藏真相，八大门派知你报仇心切，而我已死，神秘人也不必再出现，我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也不会有人再追究下去！”
“赤行魅姬？杀手？凤绫罗，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焦红菱冷声道。
凤绫罗轻轻的吸了口气：“我相信你已经有了选择！”
如果刺杀凤绫罗的杀手暴露，也许会查到我的身上，到时候，我就同那害凤绫罗的神秘人一样，成了真相的关键。
所以无鱼的事，到底是要找被当做兵器的杀手，还是使用兵器杀人的罪魁祸首呢？
焦红菱仔细的想了凤绫罗方才说的话，并不无道理。
凤绫罗乃是杀手，又与皇甫青天不共戴天，就算她暂时加入了除魔同盟，早晚皇甫青天也要除掉她，八大门派也不会容下一个杀手，所以我趁着神秘人还没有来道出真相杀了她，自会得到体谅！是凤绫罗她自己一心求死，而自己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女人，一时冲动酿成大错，又有谁会怪罪一个如此悲惨的女人呢？
更何况这个女人的丈夫，却是因为铲除魔宫的大业成为了“疯子”被关在笼子里。
“好，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但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容易，我要让你尝尝凌迟之刑，才可比拟我这丧子之痛！”
“我没有带凤琴来，自是不会抵抗。焦红菱，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死后，请你带领唐门极力辅佐皇甫青天铲除曼陀罗宫，还江湖平静！”凤绫罗摊开双手，闭上双眼。
夜月要害我自保，焦红菱的腹中胎儿却替我丧了命。焦红菱想杀我复仇，可无鱼三爷却替我遭了这难。
我总是害得无辜的人为我受尽折磨，只有我死，任何人受到的伤害才会再与我无关。
我为了混进桃庄为母亲报仇，与紫风月明争暗斗，害的她曾被恶人奸污，又患上相思之疾。
我为了能杀死皇甫青天，利用欺骗了皇甫云，在拜堂之际让一切变成地狱。
我罪孽深重，唯有一死，方可解脱，皇甫云，我选择死，不是为了赎罪。
我是为了你。
“我的仇人是你，其他的事，我自会凭心去做！”焦红菱拍了拍手掌，“来人，唤我唐门所有弟子，一人一刀，我要让凤绫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有弟子退下前往召唤，而唐罗奇却率先走上前去，拔出腰间短匕：“这第一刀，由我先来！大嫂，你且看好了！”
就在唐罗奇手中的短匕准备割下凤绫罗身上的第一块肉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那人一只手握住短匕，顿时鲜血横流，可那人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似得，笑意正浓：“她的命，是我的！”
一张很陌生也并不出奇的面孔，眼神也没有一丝恐惧，唐罗奇面对此人，有些为难的回头看向焦红菱。
凤绫罗只身闯入唐门是赴死，可这个人单枪匹马的闯入唐门却是为了救凤绫罗，他们是什么关系？以自己对凤绫罗的所知，除了皇甫云，不会有任何人来拼死相救的。
焦红菱皱了皱眉：“你是何人？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在下，夜月！”夜月淡声笑道。
凤绫罗睁开眼睛，她知道夜月一定会来，可却不是在这个时候：“夜月，你可知你是来送死的？”
“我跟你说过，她不会杀我！”夜月柔声道，随后松开握住短匕的手，看着自己手心上的伤口，冷笑道，“皇甫青天可是极力要保我性命让我加入除魔同盟为他效力的，你说是吧，黎夫人？”
焦红菱的脸顿时变得铁青
他是夜月！
果然凤绫罗拥有龙吟碎玉是因为夜月，他若是白之宜派来的，凤绫罗可就彻底洗清了罪名，现在不动手，更待何时？
“若我杀了你，可就死—无—对—证了！”焦红菱咬牙切齿的说道。
唐罗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甫云要带来的神秘人元凶，就是夜月。
不禁怒喊道：“来的正好，一个下毒的，一个送玉的，既然都到齐了，大嫂，我就替你把这个罪魁祸首杀了！”
夜月勾着嘴角，毫不畏惧，只是笑着看向焦红菱：“就算我把命送给门主夫人，她也未必敢要！”
果然，就在唐罗奇准备动手的时候，焦红菱却推开身边婢女的搀扶，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了唐罗奇。
唐罗奇十分不解，焦红菱也没有给他一个解释，她只是十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的看着夜月：“留他狗命！”
“哈哈，夫人想通了？”夜月大笑几声，“杀了我容易，坏了皇甫青天的大计，再想保身可就不易了”
“凤绫罗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她要以死谢罪，我不过是成全她。你来的正好，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做个见证！”焦红菱说罢，便夺下唐罗奇手中的短匕，朝凤绫罗刺了过去。
凤绫罗果真丝毫未躲，夜月不禁露出几分悲郁，他一把揽过凤绫罗的腰身，躲开了焦红菱的攻击，待他站稳，才冷冷对焦红菱说道：“想杀她，你只能先杀我！”
“你！”焦红菱不敢动手，却也不甘心，“你不是白之宜派来的吗？可你如此阻拦，力保凤绫罗，到底有什么目的？”
两次濒死边缘，有些让凤绫罗的绝望变成了焦躁，一个人毫无求生的赴死，本身就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更何况她背负的使命还没有完成，生，是对自己内心的折磨，死，更是对母亲凤盈盈的愧疚。
对于夜月三番五次的相救，她心里感激，却只能说道：“夜月，当初我决定找你是为了证明我和云少的清白！但现在不一样了，无鱼三爷他为了救我……”
“你是鬼再生啊，别人的生死祸福，你何须在意呢？”
凤绫罗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两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人死才能弥补，那个人只能是我！你要求生，我要求死，这是最好的结果。你只需要把我的尸体送给皇甫云，告知我对他的遗愿，让他从此息事宁人，他便不会乱来的！”
“你真的决定了？”看到凤绫罗毫不犹豫的点了一下头，夜月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唤不回凤绫罗求生的意志了，他收敛了笑意，看向焦红菱，“焦红菱，凤绫罗既然想死，那就由我来杀了她吧！你需要她的命，而我需要她的心！”
虽然不能手刃仇人，但是只要凤绫罗死，是谁杀的也就无所谓了，更何况夜月是不可能任由自己将她千刀万剐的，焦红菱便只能点头答应了。
夜月走到凤绫罗面前，可不过是迈了两个步子，却好像入刀山火海那般沉重，他温柔却又带着几分冷漠的看着凤绫罗的眼睛：“我杀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你知我一心求死！”
“我不想杀你，但求死能让你解脱，我便帮你！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恍惚中，皇甫云的笑容映入眼帘。
凤绫罗笑着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隔绝了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
夜月抬起那满是鲜血的右手，将之伸进凤绫罗的衣襟，随着凤绫罗的面容愈发扭曲，冷汗淋漓，再到全身痉挛，奄奄一息，瘫趴在夜月的身上，而夜月没有动，似乎对杀死凤绫罗这件事感到窒息般的难过，所以他因为隐忍肩膀在颤抖，但是表情却没有一丝不忍。
凤绫罗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夜月的身上滑落至地面，像是枯萎的花瓣，无根的落叶，所以看着格外令人心痛，而他的手仍然保持着挖取心脏的动作，随着凤绫罗的倒下，那露出来的右手中，便多了一颗血粼粼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