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得与失(上)
凤凰儿本来也很生气,但听了司徒篌的话后,不觉又有些好笑。 她做了大宋皇后,司徒家成了后族,按规矩的确是应该受封。 但真正能得到好处的其实也只有她的直系亲属。 比如说父亲受封承恩侯,母亲在襄国夫人的基础上又多了一重身份。 就连尚在幼年的司徒笑和司徒篪也得了封赏。 而成国公本身已经是一等公,爵位自然不可能再升,府中各房只得了一些实物赏赐。 剩下的那些旁支,除了借着成国公府的风光能多吃几顿酒,日子和从前一般无二。 至于国舅爷这个称号,除了她的两个嫡亲的弟弟,其他的堂兄弟和表兄弟都是没有资格的。 然而,旁支那些人借着国舅爷的名头四处炫耀甚至欺男霸女,谁知道他们是真是假? 人家恨的骂的是国舅爷,脏水却全都泼在了皇后娘娘的嫡亲兄弟身上。 司徒篪只有几个月大,连走路说话还不会呢,真正坏了名声的只有司徒篌。 凤凰儿看着高大俊朗的孪生弟弟,浅笑中自然而然流露出一丝同情。 一个十二岁起就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少年将军,被家族中那些不成样子的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也难怪他会这么生气。 司徒篌被凤凰儿看得有些羞恼:“司徒箜,你这是在同情我么? 多大点事情啊,今后我大概也是无仗可打了,正好拿他们打发一下时间。” 凤凰儿在他额头上戳了一指头:“眼看着就要娶妻的人了,还是这副没个正形的模样。 小心微姐姐悔婚,我看你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媳妇儿。” “成了亲的女人太可怕了!”司徒篌揉了揉肚子:“我说司徒箜,这么长的时间没见面,你也没说心疼一下你弟弟。” 凤凰儿也懒得揭穿他,笑道:“瞧你那副样子,就好像一年多在军营中都没吃过饱饭似得。” 司徒篌鼓着腮帮子道:“军中的饭从来只管饱不管口味,难吃得要死。 你打小儿就挑食不好好吃饭,此次前来燕国,姐夫一定带了好厨子。 正好我还没有吃饭,你赶紧让那些厨子给我做几道拿手菜,最好是娘做的那种辣菜来给我解解馋。” 凤凰儿好笑道:“我什么时候能亏待了你? 昨日我就吩咐下去了,只要你一到,厨房那边就立刻动手。” 说罢朝屋外吩咐了一声:“红翡,让人把特地给五少爷准备的饭菜送来。” 不多时,红翡便带着几名丫鬟提着食盒鱼贯而入。 水煮牛肉、辣子鸡丁、香辣虾、回锅肉…… 一共八道菜,倒有一多半是辣的,还基本都是荤菜。 最让司徒篌惊喜的是,红翡竟还让人给他准备了一大海碗米饭。 在自家姐姐面前,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是客气。 净了手后直接端起大海碗,就着辣菜迅速吃掉了一半碗的米饭。 这时他才像是缓过劲儿来,对凤凰儿道:“辣菜就是要配米饭才过瘾。这一年多我们基本都在行军打仗,每日都是馒头胡饼,偶尔换个口味也是吃面条,我都快忘了米饭什么滋味了。 还有这辣菜,我都快馋死了!” 凤凰儿道:“你可别蒙我'部筹措粮草的事情都是雁声世子亲自负责。 那些账目做得清清楚楚,每一笔我都是看过的。 虽然大部分的军粮都是麦和粟,但稻米也是有的。 还有,外祖父亲自给母亲写信,说遇到大雪天,干辣椒加上葱姜煮的水喝了能暖身子,比喝酒强多了。 为此娘差不多把田庄去年收获的干辣椒全都送去了户部,让那些押送军粮的人一并送去了军中。 你说你没有辣菜和米饭吃,骗鬼呢?!” 司徒篌瘪瘪嘴:“就你最厉害!你以为军中那些老伙夫能有多好的厨艺? 还辣菜,能给你有口菜吃就不错了! 幸好偶尔还能吃上一顿娘送去的腊味,否则我早就饿坏了。” 说罢又夹了一块肉,埋头苦吃起来。 凤凰儿有些心疼,另取了一只小碗给他盛了一碗汤:“小心噎着了,喝口汤润润嗓子。”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着依旧像个半大孩子的弟弟,竟想起了阿福和爹爹说过的上一世的司徒篌。 同样是十二岁上战场,他却很早就得了一个杀神的名头。 不到十八岁,就因为赫赫战功被昌隆帝封为百胜侯,让契丹人和燕军闻之丧胆,威名甚至超过了阮大将军。 而这一世的阿篌,虽然也立了很多的战功,也被视为阮大将军的继承人,却依旧只被人称作司徒少将军。 没有杀神,更没有封侯。 而且照如今的态势,大宋的国力只会越来越强。 契丹人固然是贼心不死,但顶多是偶尔骚扰一下两国边境,绝对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 也就是说,阿篌这辈子能打的仗不会太多,也就意味着他能立下的功劳不会太大。 或许也会有封侯的一日,但再也不会是上一世那个威风八面,让敌人胆寒的百胜侯。 如果把这些事情都告诉阿篌,他会相信么? 如果相信,他会遗憾么? 几乎只是一瞬间,凤凰儿立刻便有了答案。 阿篌当然不会遗憾。 上一世的他虽然年少成名,却更像是一个冷血的的杀人工具。 结束了同司徒恽的谈话后,阮大将军亲自写了一封书信交给司徒篌,让他送去行宫。 凤凰儿正盼着外祖父的消息,见来人竟是司徒篌,拉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不是她不关心外祖父书信中都写了什么,而是与分别了一年多的孪生弟弟相比,其他事情只能暂时靠后了。 十六七岁正是一个人从少年转变为青年的关键时期。 一年多不见,凤凰儿长高了差不多半个头。 她本以为自己与弟弟的身高差应该能缩短一些。 没想到司徒篌比她长的还多,居然高出赵重熙和韩雁声他们半个头去了。 这么一来,两人站在一起,更没有人相信他们是姐弟,而且还是孪生姐弟了。 司徒篌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姐姐的发顶,笑道:“司徒箜,听说姐夫不在京城的时候,你还上朝处理朝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