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压迫者

    苏格兰高地的早春仍旧是寒风料峭。

    针对沙菲克家族的黑手也像这寒风般，不时就卷荡而起，席卷一番。

    凯恩承认，除了利好的一面，这种行为也的确是给他造成了一些麻烦和困扰，且忍着。

    他的心思和精力基本都用在了深巢的建设上了。

    他之前搞到手的设备，无论是从德法购入的，还是从德思礼那里买来的，均无法直接使用。

    它们已经是这个时代第一流的机械设备。

    可他还是看不上眼。

    那就自己魔改。

    他虽然没有战锤宇宙搞毛兽人们的谜之拼装魔改能力，但并不妨碍他用自己的方式构建类似的造物风格。

    前世的时候，他就是以随便给点资源就能拼凑出有用设备，迅速拉起一支大军的本领，赢得了‘爵主’的名号。

    爵主一般都是指爵位的未来继承人，当然轮回者所在的万界门体系，不会有真正的爵位，因为没有领地，轮回者永远是过客，不论是在哪个世界。

    深邃的地底某洞穴中，魔光闪耀，内里有更加刺眼的光斑规律的游弋，就像是数把电焊在同时工作，在这光斑中央，一枚金属零件，正在被一点点雕琢加工成型。

    这就是凯恩的基本造物手段——魔法塑形。

    他以此来制造这个时代需要花大价格、并且会引来麻烦、甚至干脆造不出来的零部件，然后结合那些可以批量购买到的普通零件，组装符合他的要求的设备。

    这是铁血虫群的一部分，前置部分，从零开始筑造巢穴的部分。

    这个世界巫师们用活化法术让工具来帮他们做饭、清扫、织毛衣什么的，温馨、有趣，感性。

    而他则用类似的、更高明的活化法术，让设备运转，进行建设，成体系的建设，就像一个大型的施工队在干活。

    挖掘、烧铸、构造、搭建，大量的附加属性信息在分门别类的操作下，被加入到顽石中、金属中，于是顽石成了形状和性质都合适的砖石，金属成了规格和质地都达标的部件，一起加入充满活力的秩序化进程中，为实现蓝图规划者的梦想而努力。

    建造，就是令物质和能量向秩序化推进的过程，是一种减熵行为。

    随着越来越多魔法自动化设备的投入使用，野泽园的地下已然成为一个大工地。

    现在主要是一期土建工程，完成之后，这些设备也差不多老旧不堪用了，凯恩会以同样的方法‘吃’掉它们，‘吐’出另外一个体系的系列设备，随后进入纯粹的机械制造环节。

    这都是一早就规划好的，方案和技术都久经考验，他前世在很多个世界进行过类似的操作，可谓驾轻就熟。

    这一世，作为施工核心的他虽然被严重削弱，可充裕的时间，是有力的弥补。他可以慢慢来，当然这个慢，也只是相对于前世。

    他在地底搞他的神秘侧的魔法工业，并不妨碍地表的野泽园城堡建设。

    城堡的建设者们，是由钢镚和碎银带领的家养小精灵。

    这个世界的精灵是个大群体，有着不少分支。

    有‘巫师界的犹太人’之称的妖精一族。他们跟巫师达成了契约，和平共处，古灵阁那样的机构，就是妖精们彰显实力的地方。他们也雇佣巫师为他们工作，像韦斯莱家的长子比尔，就是在古灵阁当解咒员。

    小精灵也是精灵的一支，同样是魔法生物，智商并不比人类或他们的表亲妖精低，并且数量众多。

    他们在古代与巫师的战争中，被巫师打败并奴役，成为被巫师豢养的奴隶种族。

    由于寿元等因素，他们中的很多较之现代的巫师更具施法能力。

    但他们被从精神上彻底打垮了，巫师们摧毁了他们的文明，抹杀了他们的记忆，并辅以魔法，灌输专门订制的理念，形成扭曲的人格。

    奉献光荣，获取可耻，一件事搞砸，不管是谁的错，都是小精灵的错……

    毫无疑问，这都是反人性的，是与生存本能对立的。

    这种南辕北辙的更改，在巫师能力越来越低下的现代，终于渐渐暴露出隐患。

    伟人说过，当某人或某个群体，将劳动推给别人，他或他们就已经走上了被淘汰的路。

    类似的理论，也可以说在小精灵身上。他们操持家务，他们做各种工作，巫师们把施法的工作推给了他们。

    小精灵在日常劳作中，施法能力不断的精进，代代相传，甚至镌刻进了遗传基因中，就像猫天生就有捕鼠的基础本领。

    所以千百年后的现在，小精灵在魔法天赋方面，退化并不严重，没有一个哑炮，稍加调教就可以施法。

    {神奇动物在哪里}中，酒吧驻唱的小精灵，无杖施法，虽然只是魔法伎俩级别的，却也是无杖施法，并且不需要念咒，信手拈来。

    然后就有了‘自由的多比’。

    站在哈利·波特等人的立场上，多比是善良的、是可敬的、甚至是高贵的。他所表现出的精神内涵，也符合现代欧美所推崇和宣传的主**神内核。

    可站在多比的原主人马尔福一家的角度，多比的行为就是背叛，因知悉很多秘密而能给他家带来巨大损害的背叛。

    在现代人类社会，保姆虐待甚至毒打雇主的孩子，偷窃雇主的财产，甚至试图勒索而将雇主烧死在家中……这些事件的本质同样是背叛。

    有人会说，那不一样，雇主与保姆签合约，是雇佣关系，是你情我愿，而巫师与家养小精灵，是奴役关系，是压迫。

    实际上这就是个说法问题。美国南北战争，代表大工厂主的共和党领袖林肯，高举解放农奴的旗帜，对南方种植园主们发动解放战争。

    它的背后是那个时代买卖黑人已经被国际法庭宣布为非法而禁止，北方的大工厂主继续大量的工人，进入他们的血汗工厂。

    奴隶证明，变成了劳工合约，的确是更文明了一些，但剥削的本质并无改变。不过是类似于现代用工荒导致的薪水福利提升。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或相信，任何制度的本质都是人压迫人。从奴隶社会一路走来，也不过是调节压迫者与被压迫者之间的付出与获得比例。

    同样的，背叛就是背叛。站在德拉科的角度，多比的背叛极有可能让他家的一切脏事都暴露于公众面前，家族财富会被没收，他父亲至少也是蹲阿兹卡班到死的结局，就连他和他的母亲，也好不了。

    这种情况下，德拉科如果还能赞叹多比的行为正确，树立了正义榜样，那他就有病。

    屁股决定脑袋，定位决定立场。这个才是最实在的，最本质的。

    其他的一切正邪善恶，都是个说法，是手段，让自己的道理能被广为接受、即便不能接受，也不至于造成太过恶劣的负面影响的说法和手段。

    压迫者用它标榜自身，忽悠被压迫者。

    被压迫者用它聊以**，或积压愤恨，以及变成推翻压迫者的借口。

    当被压迫者便成压迫者，他们也会渐渐转换用法。

    一开始或许确实是为了自己以及其他跟他一样的人而奋斗。

    但后来呢？他成为领袖时呢？他的后代成为既得利益者时呢？

    凯恩不清谈正邪善恶，也不喜欢多比。

    背叛的理由再充裕，他也不能接受，这是屁股决定的，他现在是压迫者，虽然还有人在压迫他，但在家养小精灵名下，他就是压迫者。

    而关于压迫者的专业技术，他自问还算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