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依依惜别
狄莫芸精神恹恹地回到了狄府，当路过狄夫人的苼平苑时听到了苑内仆人们的谈话。
“听说巧沁要离府了！”
“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还看她从夫人房间里哭着跑出来呢，然后她就回自己的屋子里开始收拾行囊了！”
狄莫芸听到这里，改变了脚步方向，走进了苼平苑，不顾仆人们的阻拦直奔狄夫人的厢房。
“娘，您要赶巧沁姐姐出府？！”狄莫芸跨过门槛开门见山地问道。
狄夫人正在看着账册，她闻声抬头看着还未换装的狄莫芸，挥手向跟在狄莫芸身后的仆人们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下人们依言躬身退下，狄莫芸也看向身边的相沁说道：“你回去吧，这里也不需要你伺候了。”
相沁点点头，也学着其他下人们的样子退出了房间。
相沁退出后，狄夫人合上账册，严厉的对狄莫芸说道：“你这是又上哪去了？家中最近忙乱就不要规矩了吗？”
狄莫芸看狄夫人有些生气了，连忙敛衽施礼道：“母亲勿要生气，孩儿知错了，下不为例。”说着可怜巴巴地朝狄夫人看过去。
狄夫人看到狄莫芸撒娇的样子，不由得心软了下来，她抬手招呼狄莫芸道：“过来！”
狄莫芸走到狄夫人身边，仰头问道：“娘，巧沁姐姐犯了什么错，要这样轰巧沁姐姐走呢？！”
狄夫人莞尔一笑道：“你是来为巧沁打抱不平的？！”
狄莫芸摇头道：“没有，娘，孩儿……孩儿只是舍不得巧沁姐姐。”
狄夫人抿嘴一笑，点着狄莫芸的鼻尖道：“看来和巧沁那丫头感情不错嘛！”她停顿了下解释道：“不是娘要赶她走，而是她想走，她要嫁人了。”
“嫁人？”狄莫芸愣了愣，问道：“是要嫁给华溢店的二牛哥吗？”
狄夫人惊讶道：“看来你知道不少嘛！”
狄莫芸放下心来，她又好奇地问道：“可是娘，您不是很喜欢巧沁姐姐吗？您舍得让她离开？”
狄夫人道：“舍不得也要舍得啊，谁叫我当年答应过她，允她五年之后自择良人离去，这契约就算是送给她的嫁妆吧。”
“为什么？”狄莫芸问道。
狄夫人被这么一问，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少女娇羞般的笑容说道：“因为当年你巧沁姐姐为表心意向我献上了千年睡莲晨露，正因为这样，才有了你。”
狄莫芸惊讶了。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过了很久，她才喃喃道：“原来如此。”
狄夫人怜爱地摸摸狄莫芸的脑袋，问道：“你又跑出去玩了？怎么反而一脸不开心呢？”问完捧起狄莫芸的脸颊，仔细端详了一番问道：“你哭过？！”
狄莫芸撇下头，否认道：“没有，娘，是因为风沙太大迷了眼。”
“哦……”狄夫人点点头，心想着也就这个理由了，小孝童能有什么心事。于是她说道：“你既然和巧沁那丫头感情好，那就去送送她吧。”
狄莫芸慢慢点头道：“好……”她又慢慢地转身打算向门口走去。
然而还没有迈步，她又倏地转身一把抱住了狄夫人，把头埋在狄夫人的怀里。
“娘……”
“怎么了？”狄夫人拍拍狄莫芸的后背，疑惑地问道。
狄莫芸抱了很久，才说出第二句话：“我们好有缘……”
“呵呵……”狄夫人忍不住笑了两声，拍拍狄莫芸的脑袋道：“傻孩子，当然有缘，百年才修得同船渡，我们的缘分啊，怕是千年都不止。”
狄莫芸走出狄夫人的房间后就直接去找巧沁了，当她进巧沁的屋子时，巧沁已经将行囊收拾得差不多了，正在系扣。
巧沁听见门口的声响回头看过去，原来是大小姐。
她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细牙，笑道：“是大小姐来了！”
狄莫芸从未见过巧沁露出如此开朗的笑容，她呆怔了片刻后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巧沁姐姐，恭喜巧沁姐姐恢复了自由身，喜结连理！”
“您都知道了啊！”巧沁羞涩地笑了，像蜜一样甜。
狄莫芸问道：“姐姐以后想做何打算？”
巧沁回道：“还能有何打算，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狄莫芸从自己怀里掏出一袋香囊捧给巧沁道：“姐姐，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零钱了，作为贺礼送给你吧！”
“哎呀，这可使不得！”巧沁连忙挡回去并蹲下身与狄莫芸平视道：“奴婢怎好接受大小姐如此贵重的赏赐。”
狄莫芸道：“姐姐，你不再是奴婢了，而是平民。我这袋香囊是送给姐姐的贺礼，而不是赏赐，姐姐若是认同我这个妹妹，就收下吧。”
巧沁感动，接过香囊道：“谢谢。”
“姐姐，以后你要是受到什么委屈了，就过来找我和我娘。要是二牛哥对你不好，就回来住，我会让娘给你留出一间房。我们狄家是你的娘家，我们就是你的娘家人。”狄莫芸说道。
巧沁瞬间泪崩，自小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她，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她赶忙擦拭着泪水道：“本来是挺高兴的事，结果在夫人面前哭了一回，在您面前又哭了一回，真丢脸！”
巧沁猛吸吸鼻子，说道：“如果大小姐不嫌弃，那我就永远都是大小姐的亲人，您日后有何需要我做的，就尽管吩咐！”
狄莫芸想了想后点头道：“好，我到时候不会客气的。”
巧沁笑了，伸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抱向作为少主子的狄莫芸。
狄莫芸没有躲避，张开莲藕般的手臂回应巧沁。
于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孩轻轻地拥抱在一起，狄莫芸在巧沁耳边耳语道：“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
萧风瑟瑟，披风飘舞，狄亦方伫立在一座坟头前，这是他前妻穆容昭的坟头。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狄亦方站了很久很久，好像要站到地老天荒一般，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他才慢慢地蹲下身，看着墓碑。
本以为我们可以天长地久，结果却只能坟前一壶酒，和泪诉衷肠。
狄亦方苦笑了一下，打开酒壶，倒入早已摆好在墓碑前的两杯酒盏。
“容昭，这是与你最要好的表妹，也是当今最受圣宠的惠妃娘娘酿的桃花酒。”狄亦方斟满酒后说道。
桃花酒，穆容昭生前最爱喝的酒。她好此酒，而惠妃又善酿此酒，所以在穆容昭怀狄英遥的时候，惠妃把刚酿好的桃花酒加盖密封，与穆容昭二人一起把它埋入了桃花树下，相约十年后来这里将其启封。
可惜十年后的惠妃只能在桃花盛开的季节，独自抱着酒坛在桃花树下黯然神伤，却不能等到秋季穆容昭十周年忌日时亲自前往她的墓前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