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前一秒风声谈笑
两人之间看似秋毫无犯,甚至于谈笑自若,嫣然一副侃侃而谈的风景,但实际情况非是如此。
五人行之中的老大此刻浑身冷汗涔涔,恨不得长了一对翅膀,就此飞走!
如果说苏狂的突然暴起足以让他们魂惊魄惧,那么这个女人的出现,无异于地府大门轰然倒塌,无数恶鬼鱼贯而出!
锦衣卫红衣女!
特有的空间隐匿术,是其显着标志。
传闻此女美艳无双,一双丹凤媚眼勾魂夺魄,看上去极富魅力,又带着致命危险。或能想象,一个藏在你身边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你不知道的人,在某个你毫无警惕的时候忽然出现,给予你致命一击,何其恐怖?
而她口中飘出的言语,在三人心中留下的印象无异更为阴森诡异。
借一剑,杀人?
杀得漂亮些?
便是他们这种常年刀口舔血的人,也从未觉得杀人与漂亮一词有何联系。
更何况,杀得是自己?
几人缄口不言,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双腿发软,连逃跑的念头也不敢想。
簌!
一道寒芒飞速而来,带着破空之音!
苏狂微眯着眼,看着那道寒芒掠身而来,慢慢抬起手来。
他拭去自己脸上的几滴鲜血,并指轻点,便有几滴血迹化作水滴状,明明脆弱不堪一击,撞击在剑身上却坚硬似铁,发出铿锵碰撞的声音。
那把剑本来迅猛如虎,在这几滴红血前,竟是同飘荡在大浪中的一叶扁舟,不断有火光闪现,然后断碎成一段一段,脆若薄纸。
红衣女露出惊愕之色,小嘴微张,面色大变。
那可是金刚软剑,其硬度虽不是最强,但坚韧程度却是首屈一指。
亦刚亦柔,方才谓之软,便是折叠为二,也绝不会有半点痕迹,更何况是水流的冲击?
如此说来,便只有一个可能。
红衣女沉思片刻,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若是苏狂拨琴般弹出的几滴血液里包含着强横无匹的剑意,而金刚软剑无法承受,爆碎而毁,便解释得通了。
只是这种解释必须呀承认一点,那就是苏狂是一名剑术大师。
看他不过行冠礼的年纪,二十岁的剑术大师,未免太过奇幻了一些。
“好锋利的一把软剑。”
苏狂心中沸腾的杀意经由这几指的抒发,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毫不犹豫地赞叹道。
三个大汉被这两人的手段震撼得心惊胆颤,几指驭水空中断剑?这得又何等高深的手段才能如此?
停留在凡人修仙手段的几人深知无知可畏,无法理解的事情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对手很强!
反观红衣女,即便她送出的剑寸寸崩毁,还被苏狂这番饱含歧义的赞美,不怒反喜,露出一丝赞赏的笑。
“公子好剑法,是妾身的剑太过羸弱,不比公子刚猛霸道的剑意。”
如果说之前对苏狂还抱有一丝疑问,那么现在她已经肯定了苏狂的实力,并且也理解为何徐统领愿意屈身下榻,亲自到苏府请苏狂来京都。
一个掌握了剑意的剑术大师,便是在当世以剑修着称的浩然宗也首屈一指。
对于朝廷来说,其重要性可见一斑。
苏狂手上灵气涌动如水,鲜血与污渍很快就清洗干净,看到这样一幕,三位大汉立时心头一松。
这是,不准备继续杀人了?
三人顿时心头感激涕零,哪里还去敢想什么报仇,能够逃出生天,便是上辈子修来的造化。
老大心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一辈子也不想再碰到苏狂。
他壮着胆子,脸上挤出笑容,“这位姑娘说的实在有理,您的剑法确实在我所有见识过的天才中,无人能够与之抗衡。”
说完这句话几乎耗尽了他这一辈子所有的勇气,以致于他说完这话之后,心里更慌了。
另外两人立时反应过来,赶忙道。
“公子的剑法天下无双,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名扬京都了!”
“是我们眼拙,狗眼不识泰山,还请公子多多包涵,若是以后有能用得上的,但凡一句话,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几人逢迎之语,惹得苏狂微微侧目。
三人齐齐讨好似得笑了笑,只是心中惊恐万分,笑容有些僵硬。
“你们三个,话倒是会说。”
苏狂忽然笑了笑。
三人顿时如蒙大赦,发出一致的尴尬笑声,而后将手中的斩马刀抛得远远的,高大的身躯跪的不假思索,扬起地面阵阵灰尘。
“公子若是看得起我们,但凡将我们当作一条狗来使唤,有什么事情但说就是,便是死,我们也一定帮公子摆平了。”
老大明显要比其余两人更通人情事故,在这番境地下,苏狂杀他们不难,难得是他们想要保住性命。除此之外,任何事都显得无足轻重。
“我把你的人杀了,你不想着报仇?”
苏狂戏谑道。
他眼底一道阴霾闪过,眨眼即逝,老大目光锐利,捕捉在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杀意!
他猛的一叩首,额前的地面竟龟裂开来,带着惨烈的血迹。
“公子多虑了,凭我等微末的本事,这一生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公子杀也就杀了,这是我们的荣誉。”
“但是!”
他忽然掷地有声,竟有些亢奋之色。
“公子不一样,注定是要登顶云端的人物,我们若是能够为公子办事,这辈子的荣光无外乎如是。”
说完这话,他身子挺得笔直,一副肝脑涂地,不悔此生的姿态。
“很好。”苏狂的面容依旧冷峻,那宣誓忠心的话语惊不起他心里一点波澜。
老大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似胸口沉闷,一块大石头从胸腔中凭空而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既然这样。”
苏狂悠悠然道,“你若是能够将雇佣你们来杀我的人杀了,提着人头来到我面前,你的命,我可以不收。”
他收手而立,衣袂飘飘,好似仙人凭虚远眺。
心思千万变,本性不可移。
他所料想,算无遗策。
包括这红衣女的窥探,蝙蝠男的观望,五个大汉的心思变化。
一切落于眼底,一切皆如料想,尽在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