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料峭春寒 (2)
林梳怒极反笑,是的,她是真的感到好笑,简直太可笑了,敢情原来的你推我让相互照顾都是一场笑话?翻脸之后才看到人的本相?
原来在高予安的理解里,过去相处的一年多,都是她在花他的用他的,只要沾上他任何,都是她得了便宜还丧尽天良吗?
“你笑什么笑,本来就是!”高予安再次强调着,“你要走,就得赔偿所有损失!”
林梳便一直笑,不停地笑,笑得眼泪都快落出来。
笑过后,林梳恢复彻底冷静,她冷漠地看了高予安一眼,问道:“多少?”
“什么多少?”
“不是要赔偿费吗?”
“那我得仔细算算,你对我的情感伤害,所有付出的伤害,对合伙生意的损害,包括被你拒接的徐川陵的单子!”
“那还等什么?”林梳冷笑了一下道:“还不赶紧去算?”
说着起身,准备将头晚背回的包找出来。
“你要干嘛!”高予安先她一步,拦住她道:“你我帐没算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安梳视觉。”
林梳的神情越发冷淡,问:“你要多久能算清?”
“很难说,一年多的付出呢,我得慢慢回想!”
林梳就忍不住笑了笑,“你想软禁我?我怕你做不到,安梳视觉,开门迎客的铺面,闹得动静稍微大点儿,虽然过往行人少,总有经过能听到异常的,闹到警察来,我看大家都不好看!”
又说:“我等你账单,你算好了发个短信打个电话,我立刻过来取!”
“万一你走了呢,不接我电话呢?像你在北京时候一样!”高予安仍然不愿意轻易放走林梳。
“自求多福吧,因为你没得选,你困不住我的!”林梳淡淡道,同时推开了高予安,带着几分轻蔑。
或许是林梳的态度太决绝,又或许是高予安真的伤了心,他最终没能阻拦下林梳,让林梳一个人背着包,离开了安梳视觉。
临到门口时,林梳曾停下来,回头对高予安道:“你也太心急了点儿,现在就急着跟我算总账,如果你想用这种办法强留我,只能适得其反,除了证明你的幼稚,不过是更加让我确信,我的选择是对的,而假如我们的前情过往在你眼中,真的是用这种方式去衡量的,不好意思,你算我也会算。如你所愿,每一笔都会跟你算清楚,然后从此一笔勾销,再也不想见,再也不相念,各走各道,老死不相往!”
“你人都要走了,你都谋划着想要甩掉我了,难道还不许我诉求损失费?”
高予安的怒叫再次被林梳抛在脑后,林梳没有任何犹豫地,跨出卷帘门外,迎着寒风走向了小街的街口。
林梳的背包里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充电器等,就几乎没带走什么东西,幸运的是,她身上还留有许荆秋昨日硬塞给她的几百块。
许荆秋不仅替她垫付了回程车费,还说怕高予安怪她没打一声招呼,就拐跑了林梳,所以让林梳揣着这笔钱回去,一定跟高予安好好解释解释,二来让林梳有点余钱,也请高予安出去吃吃喝喝,两人好生乐乐,消除一下彼此误会,把春节没能相聚的遗憾给弥补上。
难为许荆秋考虑得那么周到,现在这笔钱看来是派不上原本的用场了,倒正好给林梳寻找落脚地提供了暂时的保障。
林梳搭车,一路往学校方向走去,她知道学校附近有几家民宿价格低廉,以身上的钱计算,费用足够她住半个月都没问题,于是轻车熟路,很快找到,并住进了一间民宿房里。
林梳将背包一扔,直接就躺倒在小单间的床上,她没有联系其他在y市或郊县的同学,是因为大家都是同窗,估计听得她和高予安闹了别扭,免不了一顿不分青红皂白地劝和,她要想不在劝和中耗尽了气力,就只有先一个人呆着,冷静冷静了。
林梳躺了很久,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她怎么也想不通,更想不到她和高予安会走到这一步,翻脸比翻书还快,大概就是说的他俩,情变得如此锋利突兀,让她简直难以相信真实性,可高予安要求算账的字字句句,又像钝刀,划开的沟壑,让林梳甚至都不愿意回头望一眼。
林梳打开手机,无聊地翻拨着,在通讯录许荆秋的名字上停留了老半天,该不该告诉许荆秋呢?林梳很犹豫,昨天许荆秋还嘻嘻哈哈叮嘱她,一定要慎重啊,多体谅多沟通啊,要平心静气好好说话啊之类,结果今天自己就告诉她彻底崩坏了吗?
想想许荆秋也挺累的,旅途劳顿还没消除,就要听自己这一堆窝心的事儿,然后又要为自己焦急发愁,林梳觉得还是算了,起码缓几天再告诉许荆秋吧。
接着林梳想起来,周西檐春节前曾给她发过一个短信,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虽然她一直没把那个号码存下,也没有联系过周西檐,但短信应该还留存着,号码也应该能打得通。
林梳立刻开始翻找起短信里,翻了近百条,终于根据印象中残留的几个数字,找到了那条属于周西檐的短信,林梳这次将周西檐的号码存好,方深吸一口气,拨出了电话。
电话铃一直在响,却一直没有人接,林梳大失所望,正准备挂断时,忽然就听到熟悉的一声,“喂?林梳?”
听到这一声,不知怎的,林梳好像某种东西瞬间在心头坍塌,溃泄得一发不可收拾,她知道周西檐能接起电话就叫出她的名字,表明周西檐把她是存入了新卡的通讯录中了的。
“周,周老……”林梳自己也不明白,她的声音怎么就变得哽咽了呢,叫出一声“周老”后,泪水竟扑簌簌,不可控地滚滚而下。
“诶,林梳啊,我刚刚在开会,不好意思啊,没有及时接听你的电话。”周西檐大概没有听出林梳有异,只顾着解释和道歉了。
然后周西檐道:“什么事儿啊,林梳,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