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陆柒笙一手拿着竹筒,一手握住袖中的刀柄,穿过黑暗的西半边,警惕的朝东半边跑去,他动作迅速,十分敏捷。
在极东之地生长着小腿高的露草,具体叫什么名字也没人知道,只因它能收集露水便命名露草,可以说十分随便了。露草成丛生长,极东之地生长着数百丛露草,看上去多却不够城外的拾药人分。
灰色的月亮挂在东半边天上,天空灰雾蒙蒙的,呼吸间满是烈风带来的腥臭味道,陆柒笙面无表情的低下头,眼睛快速打量着还有哪个地方可以收集露水。
因为之前和楚钦知多说了几句,他现在来的这个时间已经不算早,最好的地方都早早被人占好。以往他都是在月未出时便来占好地方,可这几次因为照顾楚钦知他来得都不算早,也因此竹筒一直没有装满过。
陆柒笙咬牙,这两天他得抓紧时间,要凑够四株药植怕是不行,但是只找两株还是有一线机会。楚钦知这次大病,若再在外面渡过一个灰至怕是小命不保。
陆柒笙蹲守在一小丛露草旁边,小心翼翼拿着竹筒接着上面凝结出来的露珠。
只见那直径约半米的露草丛上,一滴接一滴的露珠缓慢的凝结出来,顺着叶子滑落到竹筒里。
约过了半刻,周围人就多了起来,一个草丛后面都围着三四个人,这都是来晚了只能等别人接好了再去接的了,至于还接不接得到就只能看运气了。
陆柒笙左手拿着竹筒接露珠,右手拿着匕首在指尖转,眼神凶狠的对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瞪回去。
他十二岁的年纪在城外本就是小,而那七八岁的个子更容易被一些人盯上。
他这凶巴巴的样子,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来和他抢地。
主要是人不可貌相,都怕踢上铁板,还需要观察一下再做打算。
想要接满一竹筒的水需要一个时辰左右,这还是在最好的露草丛接,陆柒笙这地方不好需要的时间只会更长。
等在周围的人都有些焦急,这时一个身材肥胖的男人走到了陆柒笙的身后,能在城外还长得这么胖这也不是个一般人。
周围的人一见到这人便纷纷挪开地方,甚至有人直接转到另一边草丛去等着了。
这肥胖男人叫做鼠小,是灰老大手下的狗腿子,他本事不大,但是跟的主子灰老大却是一个黄级上品的武者,因而没什么人敢惹他,平日里也是避着鼠小走。
鼠小眼神邪恶的打量着陆柒笙手中的竹筒,里面已经装满了大半的露水,鼠小拿着大刀指着陆柒笙,嘴角一咧威胁道,“看见大爷了还不给大爷腾位子,不想挨揍就把手里面的竹筒给老子放下。”
陆柒笙接着露水,右手握着匕首凶狠的瞪着鼠小,他手中的匕首是他爹死前给他的,也是他唯一的武器。
鼠小看他这样子完全就是挑衅,以往他并没见过这个孝,想来也是新来的,不足为惧,如同以往般鼠小大步走过去手中的大刀就是一挥,“小兔崽子你找死!”
陆柒笙左手迅速将竹筒盖上抄进怀里,就地一滚躲过大刀,动作敏捷起身窜到鼠小身后,手起刀落,匕首捅进鼠小腹部。
陆柒笙眼神狠厉,手腕一转一抽,他硬生生在鼠小肚子里搅了一圈才连退速步躲开鼠小的大刀,然而大刀还是在陆柒笙胳膊上留下一道不浅的伤口。
“啊!”遇上硬茬了,鼠小捂住肚子,鲜血不停往外流,他眼神中露出惧怕,口中骂道,“小兔崽子你等死吧!你彻底惹到我了!”
“呵!”陆柒笙冷笑,他拿着匕首眯着眼睛虚晃一圈猛至鼠小面前,一跳一踹,鼠小倒地,陆柒笙腿压在鼠小胸口,匕首压住鼠小脖子就是一划。
鼠小气管被割开,喉咙发出血扑出来的噗呲噗呲声,瞪大的眼珠子满是不可置信。
陆柒笙捡起掉在一旁的大刀扎进鼠小胸口,满是杀意的眼睛朝周围看了一圈,“滚!”
原本想去蹲守陆柒笙那个地方的人连忙走开,心里纷纷骂娘,操,怎么碰到这个怪物了!
一年多,陆柒笙在城外拾药人眼中完全就是怪胎,打架不要命,狠起来连成年人都怕。因此很多人虽然没见过他,但都有所耳闻。
陆柒笙又接了一会露水,露水凝结时间有限,看着露珠凝结得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长,陆柒笙皱了皱眉揣着竹筒往回走。
这次因为那鼠小找事,他的竹筒又没有装满。
楚钦知醒来后发现自己居然恢复了大半力气了,他有些疑惑,毕竟正常来看他至少得好吃好喝养几天才会好。想不通,现下也不是深究的时候,楚钦知选择先放下疑惑,身体好了这是好事。
他坐在洞门口等着陆柒笙,因是东半月亮的缘故,西半边的风吹得要比东半边剧烈很多,楚钦知思量着要怎么找药植的时候看到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
陆柒笙跑回来,看到楚钦知坐在洞门口小脸皱了起来,“夫君怎么坐在风口,补没有好呢!”
瘦兮兮的小脸皱起来更是没眼看,和以前看到的那些粉雕玉琢的孝子一点都不一样,但楚钦知却觉得陆柒笙要可爱一些。
他边打量着陆柒笙边道,“我觉得好多了,别担心。等等,”两人走进逼仄的洞里,楚钦知拉过陆柒笙的左胳膊,明显是出去这段时间造成的伤口,血染透了半只袖子,“这是怎么回事?”
陆柒笙见他眉头紧拧,心里莫名有些心虚,以前受伤的时候从没有一个人这么关心的询问他,陆柒笙自己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伤,总之他也已经习惯了。可楚钦知现在这么一问他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钦知又仔细检查,发现其他地方都没再添伤口,心里这才放心一点,他看向孝一脸僵硬咬着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心底满是无奈,这不会是被欺负傻了吧?
把人带到木板床上坐着,他动作温柔了几分,四处看了看想给陆柒笙包扎伤口,可怎么也找不到能用的东西,电视剧里说撕衣服,可他看了看他们两人身上的衣服,一个比一个破,一个比一个脏,这包扎上了怕是会让伤口更加恶化吧?
楚钦知揉着孝的头发,“跟我说说是谁伤了你,等我好了去帮你报仇。”
陆柒笙心里一热,低头看着他脏兮兮的手指,低声道,“我已经把他杀了。”
“哈?!”楚钦知一愣,蹲下身看向陆柒笙的脸,“你说什么?”
陆柒笙拿出袖中的匕首,重复道,“我已经把他杀了。”
陆柒笙将竹筒放在楚钦知手中,收好匕首,瘫着一张脸嘱咐,“夫君你好好歇着,我出去找吃的。”
“哎等等,”楚钦知连忙拉住又要出去的陆柒笙,不赞同的看着他,“你才回来先歇一下,还有你的伤口平日都是怎么处理的?”
陆柒笙乖乖坐在楚钦知身边,“不处理也没事的。”
楚钦知叹气,怕是想处理也没有东西处理吧,可看着孝胳膊上的伤口他心里发紧,以前那些伤疤可以说是为了原身,可现在这道伤口却是完完全全因为他楚钦知,想到这楚钦知心里一软,看向孝的目光也柔和几分。
听到陆柒笙说把人杀了楚钦知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也觉得之前是他自己想当然了,陆柒笙能带着原身在城外讨生活,怎么也不可能是软柿子任人揉搓的。
“外面有草药吗?”楚钦知想了想问道。
“草药?”陆柒笙一脸茫然的看着楚钦知,“夫君你是说药植吗?”
楚钦知也不知道他所说的草药是不是这里说的药植,便道,“是可以治伤的草药,你知道吗?”
陆柒笙摇头。
楚钦知想了想走到洞口往外看,“我和你一起出去。”他之前睡了一觉,力气恢复了一些,就在周围找找东西应该还是可以的。
“夫君!”陆柒笙拉住他的手,神色不安。
楚钦知认真的看向陆柒笙,“叫我名字。”他真的是实在受不了一个孝子叫他夫君了。
陆柒笙抬头,惶然的看着楚钦知,“夫君不要柒笙了吗?”
看着那张一脸僵硬的脸,楚钦知一脸懵逼,他这是从哪里得来的结论,“没有啊。”
陆柒笙低着头,小声道,“可是我嫁给你了就要叫夫君的啊!”
孝声音低落,似乎带着几分委屈让楚钦知不知如何是好,他叹气把孝揽在怀里,想法忽悠,“柒笙不觉得叫名字要亲切一些吗?你可以叫我钦知,阿钦,阿知,都可以啊!”
陆柒笙脚尖磨着地面,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偏头看向楚钦知,“钦钦?那钦钦也可以叫我柒柒吗?”
楚钦知二脸懵逼,钦钦是什么鬼?!
陆柒笙低头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刚醒来的楚钦知神色寡淡,眼神冷漠,浑身冷若寒霜,让陆柒笙有些怕他,可后来却发现并不是这样,夫君会温柔的关心他,会担心他的伤,会坐在洞口等他回来,夫君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