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林欢睡不着，心情低落，睁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顾瑾瑜轻声道：“我之所以带着你，是因为跟你有关的事，你有权利知道，我也不会瞒着你。那份稿子是参加华夏官方的翻译比赛，你别听你向姐说得好像一定会得奖一样，别有太大压力。”

    林欢扭头：“你不也不卖了吗。”

    顾瑾瑜轻笑一声，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很是悦耳：“对啊，你向姐是个很热心肠的人，只要她认定你，就会对你掏心掏肺。”

    林欢道：“你是真的想卖吗？”

    顾瑾瑜翻了个身，侧着对林欢，两人一下靠得很近。

    “是，开始没想着欠人情，但后来还是有些舍不得。你向姐说得对，我需要机会，这个机会我努力了很久。如果能成，对我之后的工作很有帮助，咱们也能过得好一些。”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感觉距离拉近了很多。

    林欢咀嚼着‘咱们’两字，终于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也帮过我很大的忙。”

    林欢仔细思索，记忆却仿佛跟她玩起捉迷藏，越努力去想，却越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帮过什么忙。

    顾瑾瑜见她一直没说话，也不欲多说，打了个哈欠，道：“睡觉了，明天我还要早起，晚安。”

    “晚安……”

    林欢还是睡不着，青少年在夜里的精神总是很好。她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能看清整个房间大致的轮廓。

    房子小得可怜，她终于懂了什么叫蜗居，不过从前住在家里的别墅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父母忙于做生意，每个月能回来一两天都不错了，每次一给他们打电话，不是在开会就是马上要见客户，随之而来的是自己银行账户的到账提醒。自己从小学到高中，没有一次家长会有家长参加。

    她花钱很大方，所以在学校被一群人簇拥着，总想做些不同的事吸引父母的注意力。于是她逃课，早恋，通宵上网，夜不归宿，可即使是这样，忙碌的父母依然不会抽空来关心一下她。她也曾叛逆，怨恨，但当父母逝去，体验过人情冷暖才知道，即使父母不关心她，但他们在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她卡里的钱早被挥霍一空，连摆灵堂的钱都拿不出来，她也不愿找学校的狐朋狗友们借钱，最后还是贱卖了手腕上的手表才有钱搭个棚子。前来吊唁的人给的白包，被那些亲戚们默不作声的收走。自家用于抵债的房子进不去，天天睡在灵堂冰冷的地面。

    她远远没有她想的坚强，她本想着等父母的头七一过，便随父母去好了。却没想到，这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将她从泥沼中拉出，盛开洁白的花。

    她想着自己会帮过她什么呢？她这样一个优秀的人，自己又帮得上什么？

    林欢是闻着骨头汤的香味醒来的，她在床上就能看见顾瑾瑜正在厨房忙碌着，不知道多早起的。她下床去洗脸刷牙，顾瑾瑜见她醒了，说道：“刷完牙去吃早餐，我炖了骨头汤，今天中午就可以喝了。”

    “你多早起的？”林欢边刷牙边问。

    顾瑾瑜：“六点，是不是吵到你了？”

    林欢摇头，她睡着了雷都打不醒，顾瑾瑜这轻手轻脚的更闹不到她。

    “你每天起这么早吗？”

    顾瑾瑜仔细洗了手出来，边擦手边说：“对啊，总觉得时间不够用。”

    林欢用冷水洗脸，瞬间将睡意赶走了，听了这话，瞬觉学霸果然不一样。

    吃完早餐，学霸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五年模拟的习题，脸上带着恶魔般的微笑，至少在林欢眼里看来是这样。

    “过来先做一套试卷，我看看你的水平。”

    林欢拿起笔，看着试卷头都大了，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跑到书桌前坐着，认认真真写起来。一时之间，房间内只有落笔沙沙沙的声音，还有顾瑾瑜敲击键盘的声音。

    标准的一个小时，白皙纤细的手拿走了林欢手下的试卷，又换了一张：“时间到了。”

    书桌有些小，两个人并排坐着，难免动作之间挨着碰着。顾瑾瑜不想打扰到她，端着笔记本电脑和几本厚厚的资料跑去茶几那儿了。茶几下有地毯，顾瑾瑜直接侧着身坐在地毯上。

    林欢扭头去看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瑾瑜□□的小脚，精致的脚踝。

    ［真白］，林欢回过神来，看见自己在作文上写下的两个字，脸上发烧，忙划掉，又唯恐漏出些什么让聪明的人拼凑出这两个字泄露自己无耻的思绪，将两个字框都涂得黑黑的。

    紧锣密鼓的三个小时终于过去了，顾瑾瑜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开始批改起试卷。

    林欢下意识转着笔，有些小紧张，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等成绩出来时的紧张感了，或许不光是因为成绩紧张。

    她看向顾瑾瑜，女人专注的看着试卷，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脸上皮肤很嫩，在阳光下能看见细细的绒毛，看着就让人想去捏一捏。林欢忍住了，她的忍耐力还是很好的，只是多喝了几口水。

    顾瑾瑜仿佛记得答案，根本不用对照，很快就批改完了。三张测试卷，满分都是一百分，语数英，标准的三巨头。

    顾瑾瑜细长的手指捏着试卷，点头道：“还不错。”

    林欢探头去看分数，然后一脸震惊，这人有说谎不眨眼的绝技。

    语文61，数学21，英语38。

    顾瑾瑜笑着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大一做过很多家教，我曾送过一个所有科目不及格的孩子上本科，你至少还有一科及格。”她语气很平淡，但眼底满是骄傲。

    顾瑾瑜开始给她讲题，顺便摸清她到底是哪些不懂，好制定她的学习计划。

    “摸底考试只考这三科，还有两周，数学先放一放，语文和英语你可以大幅度提高。语文你作文还行，扣分点在于记忆的地方，英语你以前读的就是双英教学，口语交流、听力都没问题，扣分在于不识字，还是记忆的问题。接下来两周，好好背。你的数学，背书的间隙我会从头给你辅导。”

    林欢还能说什么，她只能服从。

    于是今天是她这段日子睡的唯一一个懒觉。

    林欢背得头晕脑胀，晚上躺在床上，只觉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偏生顾瑾瑜不让她睡，清冷的声音在瞌睡的夜晚如同恶魔的召唤。

    “来，背一下邹忌讽齐王纳谏。”

    林欢：“？？？”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