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要上桥了
在幽冥界,忘川偷渡也就比凡界开黑车要严重一点,虽说是犯法但罪不至死,没有造成严重影响的话就差不多拘留几天,罚点款再进行教育什么的。
不过问题是从前鬼差抓到的都是鬼族偷渡,王辞是少见的人类,有罗莹作证,还能证明她是南山学府的在读天师,这一来事情就有点复杂了。
由黑无常带头,两名鬼差押着王辞,后面还跟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罗莹,一众驾黑云越过鬼族市区,最后降落在一座巨大的牌楼前,朱红的柱子却是暗黑瓦片,颜色鲜亮,给人的感觉却十分沉郁肃穆。
楼前伫立着两名披着铁甲的鬼差,面目凶狠身材剽悍,手持长枪把守门前,散发出的气势威严逼人。
黑无常却没有降落的意思,直接控制黑云穿过牌楼,门将亦没有试图阻止,高大威猛的身子朝他微微鞠躬任其飞入。
这牌楼之中看着是空的,事实上是地府的入口,飞入之后原本漆黑的天空,眨眼间被火红的光充斥,金红的岩浆在百丈之下的深渊中汩汩流淌,是不是冒出泡泡。
而距离岩浆百丈之上,石桥与石阶纵横交错在高空之中,远远看去就像高架桥一般错落有致,不同的是它们有共同的一个终点,便是深渊另一边的那座恢弘的黑色大殿。
却见大殿尽头放着一张石椅一张石桌,乃是判官办事之处。
三界每时每刻都有死亡在发生,每天从世界各地被带到天子殿前的鬼魂数不胜数。
鬼差抓到鬼魂后,不必再从幽冥界入口走,直接带它们过当地的鬼门关,而后通过石桥押送至天子殿,交由判官审判即可。
原本这些石桥石阶每天忙忙碌碌来来往往无数鬼族,今日也不知为何见不到一个影子,清净得紧,一向镇守天子殿的判官如今也没了去向。
黑无常将云降在桥的另一端,带他们走上石桥,步行越过岩浆。
即使石桥离岩浆有百丈远,岩浆致命的热度仍旧令桥上的温度十分灼热。
罗莹还是第一次来地府的天子殿,最后一丝好奇心终于也瓦解了。
这里建筑的装潢不仅压抑氛围可怕,设计者好像还嫌不够刺激似的,故意引了岩浆进来,重点还很热!
她抹汗问:“无常大人,这桥下的岩浆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会流过天子殿?判官大人不热吗?”
黑无常木然回答:“罗姑娘说笑了,我们鬼族对温度没有你们人类那般敏感。另外,桥下的熔岩来自地狱深处,能叫世间所有生物在顷刻间化为灰烬,是十八地狱的终结,所以不是岩浆流过天子殿,而是作为三界监狱地府,整个都建在了熔岩的源头。”
“什么!?”罗莹忍不住说,“住在岩浆边上!?你们这不是找死吗?”
闻言,黑无常皱了皱眉,一旁的王辞则是在心里无奈地抚额,人类同胞的脸已经被罗莹道友丢尽了。
就在这时,远处蓦地响起嘈杂之声,隐约有野兽的嚎叫,伴有撞击铁笼的巨响,同时夹杂着许多人慌而不乱的呐喊,但是场面听着似乎还是陷入了混乱。
王辞等人皆循声望去,就在与他们相隔两座桥的另一座悬空石桥上,十来个黑衣鬼差正试图驯服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
几个鬼差往四面八方拉紧捆在野兽身上的铁链,试图令它倒在铁笼之中,不能再反抗。
而剩余的鬼差用鞭子或长枪攻击,那野兽的鲜血将铁笼染得血迹斑斑,但它再疼也没有丝毫示弱,反而一下子爆发,将铁笼的门直接撞开,从笼中冲了出来。
野兽跃出笼后,王辞他们才得以看清它的模样。
它看着像狮子,头上却长着一对黝黑的角,身上的毛发或黑或红,或是其他什么难以言喻的颜色,总之脏得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它体型也就成年老虎的大小,但力气却大得不像话,一群鬼差追过来又是施法又是鞭打,试图将它赶回笼中,却根本奈何不了它。
黑无常见此,当即对押着王辞的两名鬼差道:“一人带她们离开,一人随我阻止蛮兽!”
“是!”立刻有一名鬼差随黑无常跃起,另一个则催促王辞与罗莹赶紧往天子殿跑。
野兽的嚎叫不仅未停止,且越来越近,王辞偷偷回头,却见虚空之中,黑无常与鬼差正甩出铁链试图压制野兽,但它前爪一扬,轻而易举拍掉他们的武器,同时全身一震,将周身的鬼差都甩出好几丈远。
抓住时机,野兽长啸一声,自石桥飞跃而下,雄健的身躯掠过高空,正巧落在王辞他们面前,黝黑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充满了怨恨。
罗莹当场尖叫起来,猛地躲到鬼差身后,这样一来王辞就成了首当其冲的那个!
“不好!”黑无常作为鬼差之首,绝不可以让人类实习生在幽冥界出事,于是赶紧俯冲而下前去救援,另一桥上的鬼差们亦鱼贯而下。
然而那野兽与他们只隔了几步远,若是它发起攻击,他们恐怕是支援不上了!
野兽果然向他们踏出了巨爪,然而下一刻,众目睽睽之下,那个面对野兽的女孩蓦地跪在地上,豆大的泪水似断线的珠子般砸在地上,被岩浆的热气烫得滋滋作响。
鬼差们惊异了,这个女孩是被吓哭了吗?但是为什么她的神情这么隐忍,颤抖的身体看着这么痛苦?
没有人能体会到此刻的王辞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不让自己叫出来!
死死咬着嘴,把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她才能不让自己把那句哭号叫出口!于是顷刻间,所有的愧疚与痛苦化成了她的泪奔涌出来,雨水似的铺天盖地而下,流下来,转眼间被热气蒸干,再流,再被蒸干!
她真是个混蛋!她为什么没第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她的白泽啊!
作为诞生于海滨的瑞兽,它一直那么高贵优雅,毛发从来洗得干干净净,梳得整整齐齐!生来千年,它何时受过这种罪!?
白泽从里到外,唯一她还认得出来的就是那双眼睛。
眼中虽然饱含愤恨,却紧紧扣着它的执着,面对什么折磨与苦难都不会放弃的执着!
王辞这场无声的哭泣令白泽顿住了前进的步伐,它的眸光因她的痛苦褪去了恨意,多了一丝清明,最后是醒悟!
它也认出来了!
“呜呜。”白泽低低地叫了两声,猛地纵身跃起,跳过了守护在王辞他们周围的鬼差,亦跳过了王辞!
空中,主仆二人视线相接,彼此都显得那么不舍,但最后白泽决然地移开,毅然凝视前方!
它落在桥的那一头,又是一个飞跃,正要往另一座石阶上跳,然而就在半空之中,猛地一道巨大的银色天雷劈下,将它当橱倒,摔在栏杆上。
全场鬼差一阵哗然,抬头见天空之中缓缓落下一群人,带头的一名女子冷笑说:“这么多年,还没有谁能逃出我张锦棠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