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漂亮脑袋
位于东京的冰帝学园创立于1919年, 占地面积三万六千多平方米, 设施先进, 师资雄厚，生源优秀, 是东京地区偏差值最高的三所学校之一。
这样的冰帝学园最出名的不是极高的偏差值, 不是从幼教部到大学部的一条龙学制, 不是向所有学生零门槛开放的海外留学体系, 也不是超高的就业率和应届毕业生平均薪资，甚至不是优秀的社团成绩，而是——
有钱。
在九十年代经济危机之后, 冰帝的校长为了学校的可持续发展，聪明地与几大投行、证券公司和电器会社合作，签订人才直通计划，引入了巨额的投资和赞助。冰帝就此彻底改头换面：清一色有海外留学经验的老师, 亲民的学费, 充足的活动经费，丰富的学校活动, 定期的实习指导, 还有非常人性化科学化的设施。
尤其在收到迹部证券公司撒钱一样的赞助之后, 冰帝进行了一次彻底的翻修，设施豪华得完全不讲基本法。
就比方说, 鹤丸国永完全搞不明白冰帝为什么要专门设立一个学生大会的礼堂。这个除了升学典礼、毕业典礼和周大会之外从不会用到的礼堂竟然还装着演唱会专用的追光灯和环绕立体音响。
啧, 这腐坏的资本家生活, 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嘴里的硬糖被他咬得嘎嘣响, 在快要溶化干净的时候鹤丸国永偷偷开了一罐牛奶。
起晚了没吃饭，他快饿扁了。
“有请新生优秀代表，三日月明做入学演讲。”
演唱会用的追光灯在演讲台上疯狂打闪，音响里竟然还放起了慷慨激昂的《入场进行曲》。
这么做作的吗？？？来自小镇的鹤丸国永惊叹。
东京的学校就是厉害。
他暗暗想着，用袖子遮住牛奶罐，咕嘟咕嘟快速往嘴里灌。
啊，不对。
小明是不是改和宗近哥姓来着……？
所以要做演讲的是小明？
他迟钝地抬起头——
然后看到了聚光灯下，一帘摄魂夺魄令人窒息的美丽彩虹。
“——噗！！！”
他满嘴牛奶喷到了前面同学的水蓝色短发上。
“？！”坐在前面遭受无妄之灾的人惊得差点跳起来。
“呜啊抱歉抱歉！！”鹤丸国永一手拎着牛奶罐一手满口袋找面巾纸，从他邻座伸过来一只拿着手帕的手。
“失礼了。”那只手的主人用手帕擦净了前面男生头发上的牛奶。
“谢谢，我叫一期一振。”被喷了满头牛奶的男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温和地朝后面两个人点点头。
“我是鹤丸国永，刚才真是抱歉，实在是吓到了。”鹤丸国永夹着牛奶瓶朝受害人手掌合十道歉，叫一期一振的少年对他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我叫忍足侑士。”借出手帕的人有着深蓝到几乎是墨色的头发，带着一副黑色圆框无度数的眼睛。“这有点不妙啊。”
他说：“头发黏在一起了，开完会要不要去洗一下？中间会有半个小时的活动时间，我知道最近的水池在哪里。”
“谢谢。”一期一振对忍足侑士笑了笑。
忍足收起手帕，把目光投向演讲台，由衷感叹：“也难怪鹤丸同学反应这么大……这位女同学……”
一期一振回头，看着站在台上开始演讲的女生，也露出了一脸深有感触的表情。
这姑娘……用色很大胆啊。
“今年的新生代表是个不良？”
“迹部大人呢？怎么不是迹部大人？”
“这是女生代表，迹部大人在后面。”
“眼睛！眼睛！我要被搞瞎了！”
“后台灯光谁管的？这么亮的脑袋还给打三个灯？？？”
三日月明站在演讲台前，听着下面的嘈嘈切切，不悦地拉平了一直勾起的嘴角。
蜕去小时候的婴儿肥，三日月明的长相逐渐向母亲那边靠拢，五官变得凌厉傲气，加上可观的身高，整个人都带着一股蔑视群雄的迷之气息。在赤司亲自出马做指导，逼着三日月明对镜子练习很久之后，她才学会在人前抿起唇拉开嘴角，弱化长相给人的压迫感。
现在三日月明的嘴角放下去了，凉凉的绿眼睛和满头的绚烂形成的对比让人心里直发毛。
“新学期，我提出的第一点建议，就是奉劝新同学们真正做到谨言慎行，具备自知之明，不要大放厥词，容易引火上身。”三日月明一字一顿。
一直充斥着窃窃私语的礼堂霎时间鸦雀无声。
“我作为千鸟山中学剑道部三年的部长和风纪委员长，接受过无数挑战，最了解面对强大的敌人为什么要缩起脖子做人。”
她环视全场，目光特地在之前存在噪音的几片区域停了停，“不然你会被别人用残酷的方法，教导怎么做人。”
在公司里特地守着冰帝开学典礼直播时间，看三日月明演讲的三日月宗近：噗。
“这是……威胁吗？”忍足侑士一脸惊叹。
“这是……威胁吧……”一期一振表情愣怔。
鹤丸国永一把捂住脸。
他印象里的小明完全不是这样啊！
她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副嚣张模样的？？？
“呜哇怎么回事，这一段她提交的稿子里没有啊？！”那位负责新生代表的学姐冷汗立马下来了。
“冷静一点，樱。”
“美咲？工作结束了？”
冰帝高等部的会长，三年级的鲇泽美咲和阴着脸的迹部景吾站在一起，对着好友花园樱点点头，“实际比预期花的时间要短。怎么了？”
花园樱一把扎进鲇泽美咲的怀里，“三日月学妹好可怕qaq！”
“不哭不哭，”鲇泽温柔地摸摸负责照顾新生代表的花园樱的脑袋，“辛苦你了。”
她站在幕后观察台上气场惊人的学妹，肯定地点头：“气势不错，是个好苗子。”
“美咲不生气吗，我搞砸了新生演讲qvq。”没有做好造型，也没有管好演讲的内容，都是她的错嘤。
“没有砸，倒不如说这种效果意外不错，高年级的几个皮猴都被吓住了。”鲇泽从幕布缝隙里打量下面的学生，“新的学期，最好都给我安分一点。”
她最欣赏的就是强势优秀的女性。
这样的学妹一定要拉进学生会！下下届学生会不能让迹部学弟全占了风头！
不过……
“迹部，你怎么这幅表情？”鲇泽美咲微笑着侧头，“你对我看中的学生会后备军有什么不满？”
“没事，会长。”迹部景吾阴沉着脸。
那两个家伙……他咬牙切齿。
一定是故意瞒着他吧？！
这姑娘脑袋上是什么鬼东西！
“虽然说这头发并不违反规定……”鲇泽美咲若有所思，“不过还是太刺眼了，等开学典礼结束，迹部你记得告诉她上课要把头发放下来。”
“为什么是我？”迹部敏感地问：“三日月明在一年级d班。”
和岳人、泷在一个班。
“啊刚才没和你说吗？原来的学号二号的新生出国留学，a班空出一个名额，a班的班主任就把三日月争取过去了。申请理由是a班作为重点班，有你和三日月明在可以促进a班整体的良性竞争。委员会通过了申请，所以她的班级调整到一年级a班，代替原先的二号。
“要好好相处啊。”鲇泽美咲拍拍迹部的肩，一脸信任。
“鲇泽会长，最快能什么时候换班级？”迹部景吾面无表情。
“一学期一换……怎么了？”
“太晚了。”他看了一眼聚光灯下的三日月明，眼睛疼一样快速撇过头。“她这个脑袋太不华丽了。”
“不应该很对你的华丽胃口吗？你看，她和你都是金头发，你蓝眼睛她绿眼睛，你们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这是什么粗暴不华丽的分类方式？！
“人不可看颜色而相，会长。”迹部景吾绷着脸。
“我说是就是。”
……
“我申请换班。”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规矩不、可、以、坏。”鲇泽美咲对迹部景吾露出阳光灿烂到瘆人的笑容，“下学期才能换，懂我意思？
“除非迹部学弟要故技重施，像在国中部的时候那样，一入学就篡位成功，那规矩就随你改。”
“……能不提了吗？”虽然迹部不介意被公开处刑，但是次数多了也是会觉得噎得慌。
“不太能。毕竟是从国外转学过来第一年就篡位，每天进学校都要造成拥堵妨碍风纪委员会工作，周六开着直升机来上课上了东京早报首版让冰帝带上了‘贵族学校’‘学生豪奢’帽子的学弟，我印象深刻。”
东京早报渲染的所谓“贵族学校”“学生豪奢”和舆论关于冰帝学生“傲气”“欺负普通学生”的猜测，让选择高中时候的鲇泽美咲差点错过这所奖学金和补助金都巨高的好学校。
始作俑者迹部学弟，很能搞事情啊。
“这样的厉害学弟，在入高等部后延续在中等部的风格，对现任学生会长下挑战书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鲇泽美咲接过副会长手里的文件，在手里掂了掂，“而我不拒绝挑战。”
她露出一个恶鬼般狰狞可怖的表情，“尤其是来自男、人、的。”
“……”
迹部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鲇泽会长你这副恶鬼样子，碓冰知道吗？”
“要叫他学长！”鲇泽一文件夹拍在迹部背上。
“那家伙当然知道，他喜欢我的方方面面。”鲇泽美咲勾起唇角，一脸自信，“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会让他喜欢。”
迹部景吾简直要被腐臭的热恋味道熏晕。
这个时候，半路更改稿子的三日月明终于在演讲台上放完狠话，结束了演讲。
鲇泽美咲从后面轻推迹部，“到你的诚了，迹部，演讲成功。”
一向对男生不假辞色、非常严厉的鲇泽会长这句话的语气格外温柔。
“那是当然。”迹部景吾张扬一笑，抬腿迈向演讲台，抬手就要打一个响指——
然后被身后的鲇泽一把拉住了。
“演讲的时候给我安分一点，篡位学弟。”鲇泽快速对迹部露出一个充满威胁味道的冷笑。
响指，沉醉在本大爷的华丽之下，玫瑰，都给她老实收回去！
“……”
这个时候三日月明已经走入幕后，她看到一边扯着迹部肩膀耳提面命要本分做人的鲇泽，和黑着脸耐住性子听训的迹部，想了想，还是本着新同学的友谊之情上去援助男生优秀代表。
“鲇泽会长，”她朝鲇泽美咲微微鞠躬，然后抬手招呼这个漂亮的金发蓝眼男同学——
“哟漂亮脑袋，不要害怕，演讲努力吧。”
……
漂亮脑袋？！
迹部景吾拔脚就往演讲台走。
他不想和这两个人呆在一起，会拉低他的格调。
冰帝怎么会出现这么群画风不对的人？！
“他怎么生气了？”三日月明疑惑地问。
“青春期的男孩就是脾气大，沉不住气。”鲇泽摆摆手。
“这样啊。”三日月明恍然大悟。
鲇泽会长果然很厉害，连男生的心思都一清二楚。
“我是迹部景吾。”迹部站在了演讲台上，以往这句话能掀起一波欢呼，但现在，整个礼堂空前的沉默。
迹部景吾看着台下经过三日月明恐吓后，一反常态沉默死寂的冰帝学生，还是没忍住。他扣了扣演讲台，冷着脸说：
“作为冰帝的学生，绝不能给冰帝丢脸！
“在面对威胁时也要毫不畏惧，迎难而上！”
“哈？！”准备离开后台的鲇泽美咲和三日月明齐齐回头，对台上演讲的迹部景吾露出两张恶鬼罗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