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是为了他
这段日子，自己对程恩宥的态度的确变了，宁灏堃看着这人时又想着，他不是不知道程恩宥的痛苦，但他就是忘不了，他就是控制不住心里对这人的怨恨。五年前是一双腿，而现在，竟变成了一条命。他忘不了那晚见到陆宥珩的样子，那人浑身时血，但在弥留之际，还只是叫着恩宥的名字。或许，是他把程恩宥逼走的，那人是因为无法面对自己才选择了寄宿。说起来真是可笑，他一个外人，倒是把主人赶出去了。
“那一晚，我不是想走，我真的没想走的，我只是生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姜语柔，我不明白……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变了，我到底又做错了什么？哥你告诉我，求求你告诉我啊！”
程恩宥醉得厉害，抱住宁灏堃的胳膊后就怎么拉也拉不开。
“恩宥，我……”
“你难道就是在等这个机会吗？你就是在等着她出现？”少年抬起头来，他现在双眼迷离，但他笑了，“这样你就可以给自己还有谢宁报仇了？呵，难道这几年来你说的那些做的那些都是假的？”
“不，不是的。”
“我明明都已经如你如愿我都已经把你当成了我哥哥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想让我靠近，然后再狠狠推开我吗？”
怎么可能？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少年扑到了他怀里，一时间宁灏堃也不再辩驳，只抬手抚上了程恩宥的后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陆宥珩，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这么恨我？”
恨？那人对恩宥，怎么可能有恨？
“那一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听到你说那些话，我就是想做些什么让你生气，我做的……只是想让你在乎我再看看我而已，可你呢？为什么，你连一点回应也没有？连灏堃都那么在意为什么你偏偏就是不呢？”
陆宥珩，他当时的态度，的确冷漠得很，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自己也不会把那人留在家里了。他还以为，陆宥珩是真的不要这孩子了，他是真的，想跟过去那一切告别了。那时候就是自己，也在心里默默谴责着那人。
“宥珩，他是最在意你的，从来都是。”
对啊，他一路跟着这两人走过来，在那时候自己竟然迷失了。
那人一定是有苦衷的，自己明明说过会把宥珩当作家人当作依靠，自己明明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会相信他都会站在他那边都会跟他一起去面对的，但在那一刻，他根本就没有做到。他，根本就没看懂陆宥珩的心，他根本就没察觉到那人的痛苦那人的挣扎。如果要找一个罪人的话，那自己才更合适吧，而现在，他却把程恩宥逼来了学校。
“我那不是想走，不是觉得你不重要更不是因为我不想留下，我只是想让你把我留下来啊！你是我哥，那是我们的家，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有什么呆下去的意义？”
那是，他们的家。
“我知道，灏堃他可以更好的照顾你他可以明白你的心思，但我也想这样，我也想像灏堃一样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就只能让你生气，让你失望，我……我更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哥，我离不开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啊……以后，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你要是想像景寰还有景辰那样过寻常兄弟的生活我当然可以做到，我可以的！”
“小恩？”
“我会努力去学！这次我真的会努力，我能做好的，所以求你了……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哥，求你了，求求你……”
“好啊，以后，我们就跟景寰还有景辰一样，我们，来过寻常兄弟一样的生活，”宁灏堃把这人搂紧了，又竭力憋着眼泪说：“不只是你，小恩，我们一起来努力，我也跟你一样，我想这次绝对可以的，从今以后，我们都会那样生活，这辈子，我都是你的哥哥，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永远也不会。”
程恩宥抬起头来跟这人对了一眼，他点点头，之后也没话了。这孩子实在醉得厉害，宁灏堃把他扶到了床铺上，要走之际他才发现自己的腕子一直被那人拽着。
“哥，你别走好吗？求你，就陪我一嗅儿，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了，我不会走的，我就一直呆在这里，”宁灏堃温柔的抚了抚少年的额发，“睡吧，我在的，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都会没事的。”
程恩宥放心的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就呼吸平缓的睡着了。
等醒来了，就一切都没了。
“灏堃哥，对不起，我是不得已才打扰你的。”
“没什么，我本来就该来，恩宥，他总需要人照顾。”
景辰这时走过来坐在了宁灏堃身边，“灏堃哥，要不，你还是让恩宥回家吧。”
“回家？”
“在家里还是比学校要好啊。”
“不，”青年摇摇头，他眼神有些飘忽，望向窗外后又说：“那个家里，到处都是宥珩的影子，他呆不安稳的。”
“可逃避也不是办法啊。”
“逃避的确不是办法，可有些时候，人也只能逃避。就算是我也没办法久呆在那房子里，如果换成了恩宥，他不是会被逼疯吗？”
“灏堃哥？你……”
“好了，先让他住一段时间吧，毕竟有你和泽予在，我放心，”宁灏堃抬起头，他将手搭在了那人肩头，只说：“我知道今年你已经高三了，你有那么多的为难，而且跟恩宥又发生过那么些不愉快的事，但现在还是愿意帮他。景辰，谢谢，真的谢谢你。”
谢谢，这人，居然还在谢他？
愧疚和自责立马涌上了这人心头，景辰赶紧应道：“灏堃哥你不用谢我，我没做什么，这些，还远远不够呢。”
“虽然知道可能惹你不开心，但有一件事，我必须得说。”
“是什么？”
“向熙，我知道你……”
“我不会再对向熙动什么心思的，”景辰突然就打断了这人，然后坚定的回道：“我们往后只可能是朋友，不管发生什么都只会是朋友，所以你就放心吧。”
宁灏堃费解的皱起了眉头，“你，是在可怜恩宥？”
“不，不是可怜，只是愧疚。”
“愧疚？因为什么？”
“灏堃哥你别再问了，反正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
这两人之间的纠葛他也不怎么清楚，既然景辰这么说，那宁灏堃也不方便再开口。
头好痛，程恩宥恢复意识后觉得不只是头，是连全身都好痛，就像是骨头都断了一般。他睁开眼睛，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房间，对了，这是512宿舍。宿舍？程恩宥猛的坐起身来，睁眼只看见正在桌边忙活的宁灏堃。他怎么会在这里？
“醒了？”
“嗯。”程恩宥愣愣的，从床上站起来后才看见满桌子的稀饭、豆浆还有面点。
“你，怎么来了？”
“醒酒了吗？头还痛不痛。”
“不，不痛。”
宁灏堃瞥了他一眼，而后又递来一杯水，“这是醒酒药，吃下去吧。”
程恩宥老老实实的照做了，他往旁边一看，孟泽予还睡着，看起来是醉得不轻。
“景辰呢？”
“他上自习去了，他是毕业生，跟你们比起来会要忙很多。你先去洗洗脸吧，等下就过来吃早餐，至于泽予就让他多睡一会好了。”
“你不用这样。”
宁灏堃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就像没听到这句。
“你真的不用这样，你又不欠我的！”
“我是不欠你的，但我是欠宥珩的，”青年转身过来，忽然就拉大了声音，“这样你满意吗？我做这些，全部都是为了宥珩，所以你根本无权拒绝。”
果然，少年眸色一暗，他转身后就乖乖的洗簌去了。
吃早餐的时候宁灏堃一直在旁边紧紧的看着，他还是跟以前那样，给程恩宥拿牛奶，逼程恩宥吃着没什么味道的稀饭。但不同的是，程恩宥再也不会反抗了，宁灏堃说什么他只是乖乖的做，不仅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声回应也没有，看着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住校可以，但是周末必须回家。”
“我已经没有家了。”
“我知道，但宥珩不想让那个家散，我只是在完成他的遗愿。”
遗愿？少年心中一凉，之后又默默的说了个‘好’字。
“还有姜语柔的事，我会来处理。”
“我自已……”
“别说‘不了’，也别说什么你自己都可以处理，你还是个孩子，你又能处理什么？而且我知道，宥珩他是不想让你走的，至少这件事，我一定要替他做到。”
不想让他走？真的吗？想起之前陆宥珩说过的话，程恩宥的筷子也放下了。
“我哥，他不是那么想的。”
“宥珩是怎么想的我最清楚，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有时候人说出来的话，是最不可信的。”
说出来话，有时候最不可信吗？呵，提这些有什么用，反正那人，都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