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胜

    剑芒已经到了后背。

    钢刀挥舞翻飞。时而，与剑芒轻轻碰触；时而，未交先变；时而，在意想不到的角度，半斩而出，未至力道用足，刀势又变……

    刀光剑影，眼花缭乱，充斥着整个擂台。围观众子弟们，完全分不出了谁是谁、谁先谁后、谁左谁右、谁前谁后……瞻之在前，倏忽在后。

    若非已顿悟剔骨刀法、若非已比过这几天、剔骨刀法已渐渐趋于有血有肉、圆润大成，林天宇不觉得自己能挡住了对方快若闪电的一剑。林天宇的刀并不慢了，甚至，全力施展，相信比林飞手中的剑都要快了那么一丝丝。而且，每一刀，还必斩剑光漏洞和力量薄弱处。可是，却每一刀，又偏偏感觉，分明比剑光慢了半分，不爽之极。剑光带动刀影，团团乱转。神经绷得紧紧的，不敢半分懈怠。每一刀的刀势，没有一次敢劲道用老了，不断地随了剑势转折变化。心下十分明白，若是精神稍一松弛、刀法稍一用老，必败无疑。

    越战越惊心、越战越疑惑、越战越憋屈——自己的刀，丝毫不比对方的剑慢了，还一刀刀斩其薄弱处，怎么还是被对方的剑，牵着鼻子走呢？

    此时，台下早已惊叹连连。

    “嘶！惊雷剑法！”

    “不是四长老的成名绝技吗？当年，凭这一手剑法，四长老可是在青叶城的武者中，搏获大名呀。”

    “不错。追云、奔雷、流光、星闪……虽一直未能亲眼所见，可听前辈们说过，当真是一剑快过一剑，防不胜防。你看，现在，不正是如此。”

    “惊雷、惊雷，瞻之在前，倏忽在后。当年，好些成名人物，不正是莫名其妙，败于此招之下。”

    “封挡住了！连这招都被挡住了，这刀法……”

    “不是他挡住了，他的刀法，还没厉害如斯。应该、应当是这招剑法，林飞还没完全地领悟到了神髓。”

    “不过，林天宇的刀法，也太厉害了。竟然匹敌惊雷剑法，如此之久。”

    “观此一战，胜似百日练功。”

    ……

    擂台之上，两人都未敢分心丝毫。对台下的惊叹声，听而不闻，未敢半丝关心。

    刷刷刷刷刷！

    刀光剑影越来越快。可奇怪的是，再没有了一丝相交的声音传出。显而易见，两人都是越战越小心，剑招刀势，都未敢半分用老。若是高手，站在更高一级的角度，当发现，在交手之间，惊心动魄的短暂的时间里，无论刀招剑招，都在悄无声息地、不知不觉地、微微地变化着。

    剑，除了一如既往的快，更多了几许圆润、几许灵性。刚交手，剑招衔接之间，几个略微生硬的、明显未完全衔接连贯的细微处，到了这会，越显灵动。急雷闪电、变幻无定，如灵蛇吐信。

    刀，一招一式，较之开场，更平添了浑然天成的感觉。直切要害间，半斩而变，仿若灵猫探爪。斩劈封削撩转刺，衔接无隙，一刀一刀，变幻无定，偏偏仿若是挥斩出了整套衔接无间刀技的感觉。

    眼睛，越来越明亮；出招，越来越无迹可寻；变招，越来越不可思议；攻防之间，仿若有了生命般的灵性……

    噗！

    当刀影又变。

    林天宇整个脑海里，随着刀式的变换之间，更是运转若飞。明明还要快了一丝丝的刀，竟然被牵了鼻子走。

    这——毫无道理可言了！

    可是，却又偏偏如此了。

    到底为何？

    转念之间，林天宇直觉，若是能寻出了这没道理中的道理，离克敌致胜，当不远了。而且，势必刀法更进一步。明明并不比了自己的刀更快的剑，却每每总能快了一丝丝。到底快在哪呢？钢刀挥斩之间，思索着、观察着、调整着轨迹、或进或退、脚下亦半步不敢先乱了阵势。

    脚下、步法？

    林天宇双眼直冒金光。的的确确，非剑招快了，而是——步法、身法。

    惊雷剑法，迅若闪电。剑法，自然是快捷无双。不过，更神鬼莫测的，当属变幻无端的、妙至毫端的、高明无极的身法步法。剑身步，无间配合。才使得迅捷无双的快剑，更是百上加斤。高明！

    钢刀微变，封斩间，不求有功，但问无过。再分神，细细感应步法身法间的衔接变化。嗯，这两步，似若些许散乱，显未纯熟。

    剑影刀光中，当未纯熟的步法再现。一刀，蹲半身，直取下盘。步法一滞，林天宇侧移半步，身体让开利剑，钢刀上场，刀尖直指小腹，轻破衣衫。

    看着小腹处的刀尖，林飞沮丧一笑，“竟然输了！”

    “非剑法之过。你新近练习，尚未纯熟。否则，我非你对手。”

    “输了就是输了。”林飞说罢，洒脱一笑。显然，拿得起，也已经放下了。

    林天宇收了刀，说道：“林飞，想问你一件事。”

    林飞道：“若是询问剑法的秘诀，恕难相告。”

    “与剑法有关，也无关。”林天宇道：“我想问你的剑法，是怎么修炼的。交手之间，分明觉得，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与近日交战的其它武者，全都不一样。剑招一出，似直刺心灵。比较家族其余子弟，清晰地感觉到了，你的剑法中多了一种，其它人没有的那种势。”

    见问这，林飞倒没隐瞒，解释道：“非修炼方法不一样，而是修炼的环境、地方不一样。我刚从——魔雾森林回来。”

    魔雾森林？

    林天宇眼神一凝，紧接着又光芒闪烁。

    林飞也是收剑入鞘，道：“林天宇，待我剑法大成，必再找你一战。”

    “好！我等你。”

    这时，正对着擂台的，一幢四层阁楼上。四长老双眼雪亮：不错！真不错！出刀之间，更有乃父之风了。小飞的惊雷剑法，前面七招，当有我剑招的三层火候了，后面两招虽未至大成，威力也不容小觑。可是，尽管天宇应对之初，略显促急被动，但渐渐地，竟然能够把握住了脉络，并于细微漏洞处，一刀致胜。若是其他炼体三层武者，面对如此快剑，能保三招不失，就足够偷偷乐了。可随即，四长老又似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丝暗淡。

    徐惊讶地张着嘴巴好半天，才突然道：“小姐，他竟然赢了！”

    王雅却没回话，心道：他的刀法，在比斗之间，竟然又进步了。在出神入化的境界里，什么时候，武技的进步，竟然变得如此简单了呢？

    林天宇慢慢地走下擂台，思索着：魔雾森林！林飞的那种势，是在魔雾森林里磨砺出来的。

    正好！再在这家乡的青叶城里，短期内，刀法绝难再有质的突破。

    莫如，去魔雾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