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白忙一场
马车很快就到了海边周围，穿过一片树林就能到达海滩。因为树丛遮挡，马车就停在了树林外。
杜小蒲下车后，透过树与树之间的间隙看见远处海滩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火光的数量大约有十多个，想来已经有人在那里等候了，而且还不少。
杜小蒲再次暗叹于陆离照准备充分。
一行人穿过树林，很快就看见海滩的全貌，长长的海岸线在夜幕下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海浪击打着海滩，拍出有节奏的音律，耳边是一阵又一阵海浪翻涌的低沉声。海滩上有十多人，个个举着一个火光明亮的火把。他们围在两艘船旁边，而两艘船的规模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宏伟。
那些人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皮肤黝黑，脸上褶皱微显，身体健壮，穿着短褂半截裤，隐约能看见身上壮硕的肌肉，他们举着火把的指节粗糙有厚度。显然是有经验的老渔民。
船队为首一人道：“少爷，事不宜迟，上船吧。”
陆离照点点头，便跟着其中一人走，杜小蒲跟在陆离照身后，她身后还有几人，都上了船。
船在海边缓缓移动，往海面上出发。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在晚上来采摘这药材。从渔船出发时，杜小蒲就隐隐有些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是陆离照之前跟她说的事，让她有些恍惚。让她觉得这药有点邪乎。
在路上，陆离照把这草药的情况给她进行了详细科普。据陆离照说，这药自海里采润，便开始缓缓枯朽，若是长时间不服用，这药就会变成一株废草，与路边的野花野草无异。尤其是离开海水后，更会加快它的死亡。
杜小蒲本想说，用容器将海水装起，再把这草药放进去不就行了。却没想到，陆离照说的是海里流动的活水，而将海水盛起，这水便是一坛子死水，对于保存药材毫无作用。
杜小蒲在听到这里时，有些惊异，但转念一想，既然陆离照带她来次想必是有其应对之法。果不其然，陆离照顿了一会，才艰难说出口，只要用女子的鲜血将药供养，这药便可长时间不枯。杜小蒲虽觉得一株药会用女子的血来养活这件事极其不科学，但无奈自己太垃圾，也不懂其中的原理，只能听之信之。但这也是陆离照说的拿不定主意的事。
想到这里，杜小蒲偷偷瞄了一眼另外一条船上的一个女人。这女子是陆离照寻来的，大概也是渔民，估计就是用来养活那株药草的。只是，这药是需要带回邺城的，难道她也要跟自己会龙城。想到这，杜小蒲皱了皱眉，心道，这未免有些大张旗鼓了。
诶？这怎么头还晕起来了？杜小蒲正往深处想去，发现自己有些站不稳，心想，自己也没怎么用脑啊，怎么还晕起来了，于是迅速清醒过来，才发现，不是自己站不稳，是船在椅！
“小蒲，抓好栏杆！是海骨鸫！”陆离照大声叫道。
杜小蒲这才反应过来，md！出师不利，遇上海鸫鱼了！这数量还不少！
来的路上，陆离照给她顺带说了一下这个东西。海鸫鱼，食海鱼为生，体型跟现在的虎鲸差不多大，全身黑色，有一对翅膀长在身体两侧，据说可以飞，生性温和。
但会在一种时候下，会侵犯到这个群体，那就是侵犯到它领地时。被侵犯领地后的海鸫鱼会变得狂躁凶残。以现在这情况来看，很大概率，他们侵犯了这群大个子的领地。
杜小蒲紧紧抓着就近的一根栏杆，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她可不想殒命在这无边无际的大海里。可是，她自己又是第一次出海，是个完完全全的小白，什么都不会，是以急也急不出办法。
“可以原路返回吗！”杜小蒲喊道。
陆离照正顺着栏杆缓慢地移向杜小蒲，听到她问话才停下，道：“不行！船摇得厉害，动不了！你抓紧栏杆，我过去。”
杜小蒲抓着栏杆的手有些颤抖，海浪声在耳边呼啸而过，飞溅起的海浪，打湿了她的衣衫，船还在剧烈椅，她甚至能看到海鸫鱼跃起的硕大的黑色身子。她抿着唇，坚持着，也没工夫去担心害怕，做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被翻到海里被吃掉，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
陆离照没让她等太久就椅到她身边，一把护住她，将她圈在怀里，宽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杜小蒲心头一暖，顿时安心不少，点点头。虽然知道他说这话可能只是让她安心罢了，但她也觉得足够了。
过了一会儿，海鸫鱼被船上的船员驱赶到了别处，船慢慢趋于稳当。
“没事了。”陆离照开口道。
听到这话，杜小蒲才完全恢复神智，突然发现自己还在窝在别人怀里，而且怎么看，这姿势都有点不对味，当即蹦出来，轻咳一声，佯装无意问道：“那东西走了吗？”
杜小蒲一蹦，陆离照顿时觉得身上空落落的，甚至觉得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但还是尽量保持脸色不变，“是啊，都走了。”
杜小蒲松了一口气，开始追本溯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缘无故地就引来了那东西？”
这时，船上的一人也迷惑道，“海骨鸫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这一带了，还好准备充分，带了驱鱼粉。”
船老板从另一头走来，道：“这事发生得怪，我看今晚，咋们还是快去快回。”
陆离照点点头，“那开船吧。”
杜小蒲想问怎么现在不回去，毕竟才经历了那么大一件事，大家都被折磨得不轻，万一前面还遇上海鸫鱼怎么办，这些人怎么一副全不在乎的模样。但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下去了，明明她自己的任务，却要别人为她操心。要不是她自这档子破事，陆离照说不定根本就不会来。
一行人又在茫茫无光的海里航行了许久，也没见到草药的踪迹。杜小蒲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渔人看错了。忽然，远方的海域出现了一点点微弱的红光。
杜小蒲顿时眼睛一亮，指着叫道：“快看，是不是那个！”
“夫人好眼力！”船上一人赞道，“就是那东西！”
“啊？夫人？”杜小蒲懵道，“我是……”
杜小蒲刚想说她是容王妃，但被陆离照一把捂住嘴。只得瞪大眼睛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别忘了，这里是邺城。”陆离照提醒道。
杜小蒲瞬间明白过来，这里的人，对十多年前的事，耿耿于怀，她要是敢表明自己的身份，怕是人家扭头就不干了，只得尴尬地笑笑。
船慢慢地靠近那红光，距离红光最近处时，船停下，几个渔人系上绳子，轻声下海。别看红光从海面上可见，实际在水下不知多少米处。
杜小蒲虽是在甲板上，但心一直揪着，屏着气息，气都不敢出一个。等了许久，也不见人上来，杜小蒲有些心急，恨不能下一秒就见人出来，可周围又实在太静，船上的人都望着海面不出声，于是她自己也只得忍着。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至少杜小蒲自己觉得很久了，海面咕咕冒出几个水泡，紧接着一阵水花溅起，几人相继冒出水面。
“采到了！”一人手中拿着一株草药高兴地叫道，兴奋中透着一丝疲惫，其他几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显然采这个东西费了不少功夫。
“拉紧了！这就拉你们上来！”船上的人员叫道。
人一上来，那些人就将草药插进瓶里，只见那个女子迅速划开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
杜小蒲看了觉得一阵发怵，心道，这药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怎么看都觉得邪性得很！
一阵整顿后，船准备回程。说起来，除了在一开始遇上海鸫鱼外，这场采药活动，进行得还比较顺利。
回到住处，杜小蒲把瓶子放在桌子上，好好供着，那女子说，明天会来这里，继续滴血。但他自己总觉得，这药看得她慎得慌。
此时正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大半夜出去转这么一圈，她早就累了，要不是事关重大，她可能都不会亲自跟着去。
她正脱下鞋子，只见窗户边立马就窜进来一个黑影，昏黄的烛光下，那人人高马大，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杜小蒲刚想大叫，但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怕他杀人灭口。
“壮，壮士，这么，这么晚了，有，有何贵干？”杜小蒲颤抖着嘴，结结巴巴道。
黑衣人却往她的脚上一看，似乎愣住了一秒，但转瞬即逝，没理她。他径直向花瓶走去，极端的功夫，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桌上的花瓶不见了。
杜小蒲足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敢情自己辛辛苦苦采回来的药，就这么，就这么轻易地被偷了？？？
不，是被抢了！！！
杜小蒲顾不得睡觉，只得赶紧穿好鞋，又急急忙忙跑到陆离照的房间，咚咚咚地急敲门。
陆离照一开门就见杜小蒲一副张慌失措的模样，当即也知道出事了，“去书房，慢慢说。”
杜小蒲一开口就道：“药被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