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都是该死之人
祁枫不语，他知道七号做错了，但是同时他也很同情这个男人，爱情总是让人失去判断。
欧里庇得斯说过，爱太深会失去所有的荣耀和价值。
祁枫以前不懂，但是他现在似乎开始懂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是心理医生，人性的阴暗面他这些年见得多了，但是他从未迷失，他总是能充当一个最好的导师的身份，为何，为何他这一次会暴露出来，将之前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只因为他恋爱了。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段洁将咖啡泼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遇见了一辈子最想要保护的人。这种狗血的剧情，祁枫在电视剧里面见得多了，但是当这个狗血的剧情发生在人身上的时候，却有着魔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
“只是啊，没想到，他竟然在那一刻选择了跳下去。”七号有些不甘，“如果当时，他不死的话，警察的速度是可以接到他的。”
“你没打算杀他？”祁枫好奇，当时他分析了现场的脚印，的确，在地上的哪些钢钉的痕迹，在原地有犹豫的痕迹。但是祁枫不清楚，当时的七号是要杀他，还是想要救他。
“不杀他？”七号大笑，但是似乎又拉动了他的伤口，然后又在笑声中生硬的停了下来，“不，我只是觉得他就这样死了，实在是难解我的心头只恨。段洁当时带着肚子里面的孩子，苦苦的哀求他，让他给个选择，可是他呢？他做了什么？他说了重伤段洁的话，也做了伤害段洁的事，要知道，他和段洁交往，段洁甚至不知道他有多少财力，段洁只知道他是小诊所的医生。
当时，他只要花点时间陪陪段洁，只要他能用心给段洁说，段洁即便是不要孩子，也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该死，但是不该如此简单的就死了，他才被我折磨了七天，而段洁受到的折磨，又何止七天，又怎么能用时间来衡量？”
的确，祁枫查过杨伟的资料，他的资料显示的的确只有一个医生的职务，他藏得很深。祁枫也知道，七号不愿意提及段洁的痛，那种痛，段洁的痛已经完全映在了他的心中，他只敢用最简单，最直接的语言来形容，因为，他每说一次，就是将他的伤疤揭开一次。
但是祁枫不是在看言情剧，他是在处理案件，七号说到现在就没有说了，空气中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祁枫深吸一口气：“那后面的哪些人呢？杨伟罪有应得，陆齐铭呢？那天夜里的那个人呢？昨天在医院天台的那个人呢？他们你又了解多少？”
“他们？他们也有罪！”七号的语气变得冰冷，如同这房间一样的冰冷，冷得让人觉得心寒，“我知道他们有罪，你可能现在还不能理解，但是你马上就能理解了。因为，你也是受到诅咒的人。不过你不用担心，孩子，你身体里面的力量比我的还要强，甚至超过了我所有的预计。”
“你在说什么？”祁枫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力量？什么力量？什么诅咒？”
“我不知道程谷雪为什么没有死，但是陆齐铭绝对不是好人。”七号就话题扯开，“陆齐铭借着陆家公子的身份，四处勾搭年轻女子，为他堕胎的女子几乎每年都有。当然有些女子是咎由自取，可是程谷雪当时也是动了情的。
我，作为他的私人心理医生，每年都能听到他的埋怨，埋怨所有的人都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可是他从不拒绝。”
七号冷笑，“至于后面的人，他们都是我所知道的人渣，每一个人身后，都背负着情债，都背负着那些无辜的女子，都有着自己孩子的生命。我不杀他们，他们终究会害死更多的人。”
“可是这些，你大可告诉警方，让他们来处理。”祁枫有些同情七号了，或许是同情他的偏执，有的杀人犯是为了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而眼前的七号，他只是为了让那些他在意的人活下去。
只是，他用错了方法。
“警察？”七号用手捏住自己腹部的伤势，他伤的太重了。“你可知道我为何会挑战警察？因为他们没有用！因为他的权利内，根本没有办法为那些自杀的母子讨回公道，所以我要挑衅他们，我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无能，我要让这个病态的世界看到还有人，还有一个人在为她们过的更好而努力！“
七号扶着床缓缓的站起，看着段洁的脸庞，手在段洁脸上拂过，“洁，等着我，我本来就没想过让你久等，我的生命受到诅咒，但是我所知道的人渣还活着，等我杀了他，我就来陪你，我会告诉你，这个世界，有个人爱着你，从一而终。”
他身上金色光华流转，腹部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但是他的脸上的血色却在急速消散，那种苍白感，如同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
他在透支他最后的生命力。
“等着我，我这就去结束那个人渣的生命，我走了以后请你帮我报警。”七号开口，最后一句话是对祁枫说的。
“等等。”祁枫将七号叫住，他见识过七号的能力，两次从高楼逃离，刚刚还从医院逃离，祁枫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是他知道，如果七号要走，他的能力绝对留不住。
七号回头，静静地看着祁枫，等着祁枫说完最后的话。
“祁医生，你真的有脸见她吗？”祁枫冷漠，他本不愿意将最后的话说死，但是现在他要阻止七号。
“你说什么？”
“你遇见段洁是三个月前，而段洁怀孕不过才一个月，你在遇见她的时候，本可以救她的。”祁枫开口，平静的语气，却像是一把冰冷的尖刀，每一句，每一个字都狠狠的插在七号的心里，让他受到最重的伤害。
“但是你没有。你以为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你希望杨伟对她好一辈子，即便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依旧每次都在给杨伟下心理暗示，是你给段洁造成了杨伟一直爱着她的错觉，是你造成了让段洁愿意付出全部的心态。”祁枫顿了顿，然后提高自己的声音，“害死段洁的，是你！”
“不！”七号怒号，他猛地冲到祁枫的面前，将祁枫从地上提起来，“我在保护她，我一直都在保护她，怎么可能害死她？”
“你对杨伟的暗示让段洁死心塌地的跟他在一起，才会有他的孩子，当杨伟脱离你的暗示的那一瞬间，露出了本性，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段洁受不了，才会造成最后的自杀惨案。”
祁枫艰难的开口，他被七号提起，每说一句话七号就会紧一份力量，但是每一句话，也会让七号更加的痛心。
“如果，如果你爱上她的时候，就告诉她，那么她就不会死，所以，害死她的，是……你！”祁枫的脸变成了紫色，被七号提起让他面部失血再加上这寒冷的房间，让他的面色着实难看了些。
噗~
七号一口血喷在祁枫的胸前，整个人无力的倒下去。身上的金色光芒完全消失，整个人像是落叶一样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你们进小区吧。”祁枫对着耳机说到，他和七号的对话，一直都在王队他们的监听中，那些重伤七号的话他说不来，是上官凌魃教他的。当他离开医院的时候，他的耳机就连接上洛城警署的信号，他醒来的时候，上官凌魃就跟他确认了他的消息。
随即洛枫关上了自己的耳机，接下来的话，他不愿意让警方听见。
“祁先生，能跟我说说阻咒的事吗？”祁枫的注意力也在这个上面，他最近遇到了太多不能用他所学的东西来解释的事情。
“诅咒？”七号无力的开口，“你会明白的，那种力量找上了你，你逃不掉的。”
“到底是什么力量？”祁枫将七号扶起，让他靠近段洁的遗体，现在这里唯一能安抚他的，只有段洁。
七号伸手，想要触碰段洁，但是最终，他还是收了手，没能碰到段洁的肌肤，正如祁枫所说的，他是罪人。段洁是他害死的，他哪儿还有脸碰段洁。
“那种力量会让你感觉很好，会给你人上人的优越感，但是也会吞噬你的生命，让你变成他的奴仆，可是我怎么可能成为一个人的奴仆，我可是心理医生，如果我连自己的心理都不能掌控，那我还不如死。”
“所以你才说自己的生命无几，所以你才会加快作案的进度，因为你想在成为奴仆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啊，那种力量，越是用，就越是欲罢不能。”七号冷笑，“没有人愿意从王座上下来，那种权利，一旦得到了就再也不想失去。“
“咚咚咚。”
敲门声在外门响起。
祁枫感觉到惊讶，警方刚刚还在小区外门，这才两分钟不到的时间，怎么会来到这里。
“昊哥哥，你在家吗？我是小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