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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身怀异香的人,或许会有,或许那些人可以吸引蝴蝶。但无法解释宿淋现在的动作。她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气味,不过抬起手,招了招,那蝴蝶就好像平白无故被召唤一般,围绕在她的身边。

    宿淋转了转手腕,那些蝴蝶又似看懂了她的意思,三两成群地飞走了。她站在窗边,回头看着他,似乎在说,你看,我做了这么奇怪的事情,你还不怀疑我吗?

    国师许久之后终于开口:“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宿淋摇头,眼角含笑,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刚才发生的事情,不知大人会如何解释。毕竟这神神鬼鬼的,没人比你们神殿里的人更有说服力。”

    “你是故意告诉我,如果你想走,没人能拦着你吗?”国师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一面,他以前总认为她是个有些自卑的人,不管是文学造诣还是武功军法,她做的是让真正有才华的人去做决定,她也从不认为自己能了解这些事。可是刚才的她好像是极为自信,认为没有人能解释这样的场景。

    她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他:“大人,你觉得那位母神真的存在吗?”

    身为国师,他理应是相信着神的存在,可是在做很多事情的时候,他都不太在乎所谓神的想法,随性至极。他或许是和王族一般,对于神的存不存在并不那么在意,只要有利于他们的统治,他们不介意带头供奉着这些神。

    她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说:“以前我就觉得,你对神恐怕没有那么敬重。你应该是认为我也是不信神的,不过今天我可要为神说几句话。”

    “说什么?”

    “神应该说存在的,别的神我不敢说,母神是肯定存在的。你们供奉的那个母神,是不是当真应该信,不同人有不同选择,我没什么意见,怕就怕你们供奉的是真正害死你们母神的怪物呢。”宿淋意有所指地说道。

    国师觉得今天的宿淋真是不像以前的她,可能是真的打定主意要离开这里,所以说话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有些地方不太符合逻辑,也有点颠三倒四的,他却莫名认真地听着,将她的话一句一句地仔细分析着,奈何她说的实在太过朦胧,他暂时没有抓到什么头绪。

    宿淋突然轻笑了声,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呢,难不成真的在这人面前说自己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母神吗?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创造者,如何称得上所谓真正的神。

    她换了话题,说:“你看,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收拾了这些东西,否则你给我做的都没法保留在我手上呢。”

    国师将刚才的疑惑放进心里,接着她的话:“我猜测她会背叛你,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你以为她会在我成亲的时候做这事?”宿淋辛辛苦苦安排好一切,可不是要让她继续拖下去的。其实如果以宿淋的眼光,她也会选这个时候。一切都还未成定局,身边的女官们暂时未补上,知道她们真实身份的人屈指可数,夜长梦多,晚解决不如早解决。

    令宿淋尤其满意的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候,越落还是保有她的那份善心,没有赶尽杀绝。若是稍微换个心狠的,恐怕她的性命堪忧。当然,如果女主真是这样的人,宿淋可能会直接了解了对方,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宿淋作为创造者,也算是为民除害。

    经过这事,宿淋气恼吗?气恼的,不论曾经怎么做好心理准备,被背叛是事实,她又不是大爱无疆的佛,可以原谅,可是她又有些庆幸,至少越落是这样的越落,以后不必担心剩下人的安危。

    天气越来越热,宿淋的离开正式推上了台面。她和国师说了自己将在三日后离开都城,国师没有回答,默默地将守在她房前的守卫增加了一倍。

    宿淋趴在门边,看着将自己的院子围得跟铁桶一样的侍卫们,不爽地嘟囔着:“这样就想拦着我?太小看我了吧。”

    受哥哥所托前来的张幕哭笑不得地望着看起来活泼不少的宿淋,提着手里的食盒径自走进了她的房间。

    宿淋小步跟在她后头,好奇地问:“你给我带什么了?”

    “全是您爱吃的。”张幕掀开盖子,里头放着宿淋前几日在念叨的凉面,还有冰镇的绿豆汤。分量不多,敲给她尝个鲜。

    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宿淋难掩嘴角的笑意,自己动手端了出来,拿起汤匙就要吃,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呢,便侧头问道:“要一起吃吗?”

    张幕摇了摇头,今日来是有事找她,对这些食物没有什么兴趣。

    宿淋满意地点点头,低头吃起来。

    “殿下,爷爷帮我辞去了六王女殿的女官之职。”张幕以前便知道,自己进宫并不是和其他人一样为了接近王族,她进宫是为了了解更多事物,以便以后的为人处事。一开始张家为她选择六王女殿,是因为六王女没有明显的立场,符合张家的要求。

    待了一段时间后,她是真心觉得六王女殿好,不管是那些贴身女官们,还是青字辈的侍卫,各安其职,各有性格,共同点是忠心于六王女。她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渐渐就懂了。她以为,至少在六王女出嫁前,她都跟在六王女的身边,然而亲身经历了那一件事,她无法和家中长辈说明,心中却万分不想回到那里。那里的一切都不同了。

    宿淋吃东西的动作停了下来,默默地看向她。

    张幕微微一笑:“以我的身份,也做不了多久的女官。不过是我不愿做罢了,那只小麻雀以为插上了羽毛就能成为凤凰,别人愿意伺候,我可不愿意。”

    其实张幕可以不用掺和在那件事里的,她没有想到,张幕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六王女殿,并坚持自己就是六王女。若不是张幕是张家人,越落和傅飒会如何对张幕,没人知道。傅飒如今在后宫一手遮天,越落也十分警惕,能早些退出来,是件好事。

    “你自己想清楚便好。”宿淋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本就是口拙的人,如今更是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哥哥将这个院子围得跟铁桶一样,殿下你如何离开?”张幕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家哥哥会将心腹派在这里守着,别说宿淋本身就不是武林高手,就算武艺高强,面对这么多人,还是以卵击石。

    宿淋说:“不是明天的事嘛,还早着呢,不急。”

    次日一大早,张幕便和国师来到了宿淋所在的院子,身后还跟着善雾和青影。宿淋说今日要走,可是这样的包围下,如何走?少不得一番劝说,他们正是想来劝她别走的。

    宿淋有起床气,别人不知,青影和张幕是知道的。因为来的时间比较早,几人都没有说话,等着她起来。可是等啊等,等到太阳升起来许久,日头都有些热了,仍不见屋内的人有什么动静。首先反应过来的国师。

    他沉了沉眼睑,走到房间门口,敲了几下,没听见里头的动静,用力一推,便将门推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软塌上还有几件那人昨天收拾的东西,房间里没有收拾,还有人梳洗后的痕迹,可是人却不见了。

    国师难得一见地沉下脸,吩咐道:“去找人!”

    就在这样的层层守卫下,这么个大活人就不见了。侍卫们在神殿内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她的踪迹。

    听到侍卫的回报,国师将目光转向了那个每日跟在宿淋身边的人身上:“青影,你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青影摇了摇头。

    ”之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发生一些你们觉得极为不寻常的状况?”国师想到了那些蝴蝶,又问道。

    张幕看向青影,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叫青影的青字辈侍卫。他长相普通,身高普通,说话也没有特别的习惯,却是最神秘的青字辈侍卫。他贴身保护宿淋这么多年,是最了解她的人,如果他知道些什么,不一定会说出来。

    青影被国师的气势所震慑,忍不住说出了实话:“真的不知道。殿下做一些事时,喜欢独自一人待着。有时候……有时候即便我贴身保护,也不知她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果然,她的身上有着旁人不知道的秘密。国师想到她那样自信说着自己肯定能走,定是在那时就想到了方法。

    那么此时的宿淋在哪儿呢?她出了都城,经过一天的行程,来到了那位鸣族长的前妻木夫人所在的住所。木夫人从都城回到了木家旁系的宅子,虽然生活简单些,没有都城里的那些热闹,仆人也没有那么多,可是她带着孩子,在这里过得还算是幸福。

    不过是普通的一天,她带着孩子从外头小姊妹家回来,看见宅子门口站在一个人,手里牵着马,似乎是经过了旅程,特地停在这里的。被仆人扶着下了马车,她领着孩子走到那人面前,发现那斗笠下是一张素净的脸,有着和六殿下相同的眸色。

    她礼貌地问道:“请问,你这是要找谁?”

    “木夫人,我是六殿下身边的女官,途径此处,想借宿一晚,不知方不方便。”说着,她将自己的六王女殿玉牌拿了出来。

    木夫人看着上头刻的凤凰,又听到她熟悉的嗓音,不禁问道:“不知大人是六殿下身边的哪位女官呢?我怎么听着你的声音有些熟悉。”

    宿淋笑着说:“夫人这样感觉并不奇怪,我与殿下的眸色、嗓音有许多相似之处,原本是作为她的替身之一,我叫宿淋,想必夫人听过我的名字。”

    宿淋……是那个六王女后来提拔的女官,据说是个哑巴,没想到是因为这个。木夫人听她说得合情合理,不再多怀疑,请她进了宅子,吩咐人帮她安排住的地方。

    木夫人的孩子已经能走路了,被养得十分敦厚,这个热天又穿着小裤衩,白胖的样子很讨喜。饶是宿淋这样不怎么喜爱孩子的人,都忍不住去逗弄他。

    木夫人看着她蹲着身子和孝玩耍,轻轻地笑了:“六殿下最近好吗?自从离开都城,我便没法知道她的消息,她的大恩大德,我永远记着,却不知如何报答。”

    “她挺好的。想必您应该听到了,最近她正支持国王进行全国改革,忙得很。”宿淋站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刚才蹲了会儿,有些脚麻了,“她很关心您,曾问过几次您的近况。木大人说您住在这里很好,六殿下才放了心。”

    “是啊,我在这里挺好的。”木夫人点了点头。

    “前段时间,六殿下给鸣族长写了信,信的内容是劝他支持国王的改革。”宿淋目光依旧落在那个小不点身上,毕竟她将人家爹拉下水,总得说一声,“鸣族长答应了。”

    木夫人并不惊讶自己的前夫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向来是有野心的,一心想带着鸣家成为八贵族的首位,有这么一个翻盘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住?或许他之前对他们母子俩是有些柔情,可是追根结底,他最爱的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权位。

    宿淋抽空看了眼木夫人,见她不动如山,心中感叹:不愧是曾经当过鸣夫人的女人,面对这样的消息,还能如此镇定。

    “大人以为我会为他担忧?”木夫人失笑,“既然我和他已经和离,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他做出什么决定,我无法干涉。我能做的,就是将我自己的日子过好。”

    所以说,这个人不枉她在这个时间紧张的时刻,还特意过来一趟。如此大气的女子,做事干净利落又不拖泥带水,听得人神清气爽。

    宿淋想了想,问出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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