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礼仪

    站在大厅，两口大箱打开，一箱满满的贡绸、一箱满满的贡锦，流光溢彩。案上四个托盘中的首饰也是御制，繁杂而美丽。豆蔻站在礼物中间，显得那么纤弱渺小。

    “我真的不认识五皇子，我上次进宫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不信您可以问敏儿姐姐。”

    陈庆安连声说：“不必了，不必了，不重要，不重要的。”

    陈庆安和六夫人根本不在意她的解释，重要的是五皇子要来陈府，那可是皇后生的嫡皇子呀，陈庆安连想都不敢想的呀！无上荣宠呀！！

    这天大喜事，陈大夫人未露面，称病在屋中安慰着女儿陈敏儿。

    当天，豆蔻和她的母亲换了住所，在陈府庭院中央，近花园水榭的褚玉苑，苑中主楼住着豆蔻，东屋住着她的母亲，其它房间中住满了养娘及丫鬟。

    朱养娘是宫中官女子，后出得宫来，在上京专门负责教习进宫前女子的规则、更正言行、修整容貌、搭配衣着等等工作，很是繁忙；这是陈夫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约上她的。

    陈夫人虽为五皇子看上豆蔻的事生气，但是孰重孰轻心中有数，将与豆蔻见五皇子相见的事情用心安排妥当；毕竟这是与陈家荣辱紧密相连的件事，以陈家来看，绝对是大好事。

    朱养娘身形高大，说话如洪钟，底气十足，一开口，整个褚玉苑都响彻，这气势就令豆蔻不敢有丝毫反抗。

    “坐……小姐，不是这样的。女子坐下，应是身子微侧，施施然坐下，手自然的将衣袂轻撩起，如柔云轻落，坐于凳前沿，脊背挺直，侧身微笑，朝向王爷。……对对对，有点样子了……”

    “小姐，女子行时如云上飘，碎步快走，罗裙一定如波波水纹漾开，不得做大动作，不得踏出脚步声……对，收腹挺胸抬头，轻移步，脸上带笑……很好……”

    豆蔻如木偶般任她们调.教，学习倒是很认真努力。

    当日傍晚，香汤沐浴，花露润身，桂花油调鸡蛋黄养发。

    第二天一早，梳了多个发型之后，六夫人定了垂髻式，更显一份少女娇弱之气；然后养娘用绳修饰了眉形。

    教习吃饭。

    坐在琳琅满目的一桌子菜前，菜色精巧、色彩搭配出彩，让人看着就有食欲。案桌上摆了足有三四十道菜，盘子精美，菜却都装得不多。

    就在近前，有一道豆蔻爱吃糟鸡翅尖，举筷刚要夹，一小指粗的竹杆打在了手背上，筷子险些握不住。

    “小姐，吃饭时不得吃此类吃相难看的食物。”

    “是…”豆蔻不开心了。

    眼前一道蛋酥糕，豆蔻一口一个，夹到第三个时，一竹杆打来。

    “小姐，食不过三口，不论多爱吃，都不能没见过吃的一样猛吃。”

    “我就想安生的吃个饭。”

    养娘如未听见一样：“同一菜最多可三口，却是要一口一口的吃，吃完一口，将周围的菜吃一轮之后，再吃一口。”

    豆蔻又看见一道卤鸡，刚站了起来，啪，又是一竹杆，这次筷子掉落在了桌上。

    “不得起身夹菜，手伸长够菜也不行，吃自己身前那几道菜，细嚼、慢品、轻咽，宴会不是为了吃饭，而主要是微笑倾听男人的话。”

    “那个王爷我不见了行吧。”

    豆蔻愤愤歪着脖子立着。

    六夫人近前对着她脸扬起了手，怒道：“全家荣宠系于你一人身上，不可任性。这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机会，一定要抓住，我的女儿，你一定要抓住呀！”

    “是，姨娘。”豆蔻接过新递来的筷子，努力的学习着。

    每天陈庆安下朝就直奔褚玉苑，与她母女相伴，天天留宿六夫人处。时时在日常喝茶、吃饭、行坐间观察豆蔻的教导成果。

    第七天时，礼仪形态已初具，靖王送的衣料做的衣服也送来了。衣服由木杆穿过两袖衣服展开，架在专用的木架上，共十二套华服，占满了屋子，绸缎锦缎的花纹光泽令人眼睛应接不暇。

    六夫人兴奋的细细检查衣服的做工针脚滚边，略瑕的除去三套；陈庆安与六夫人一起又再定下四套，分别是荷绿、桃红、月白、芽黄，皆是娇嫩颜色，衬得小女儿更加娇嫩。

    豆蔻自己挑了一套藏青带隐隐佛手花纹的衣裳。

    “太老气了。”

    “我喜欢，留下嘛。作为最后一套，在室内茶室穿，留作第五套。父亲，说不定王爷事务繁忙，不一定会用上第五套衣服。”

    “好吧。”陈庆安先松嘴了。

    “谢谢父亲大人。”豆蔻开心的如云堆雾扰的施了万福。

    最终定下来四套皆配王爷赠送的首饰，荷绿配翡翠碧玉簪，桃红配南珠累花簪，月白配白玉沉香簪，芽黄配缠丝赤金簪，藏青服由陈庆安从库房找出了两颗鸽卵大小的珍珠简单坠于发髻，倒是清雅天然。

    陈府一片生机勃勃，下人来来往往忙碌。陈府已整体装饰一新，花园也修葺美好，褚玉苑更是重点装饰，窗纱、灯笼、花卉、果品皆是最新上品，连丫鬟婢侍增加不少，调来的皆是府中得意的下人，衣着光鲜、品貌体态端丽的。

    第八天，由家中哥哥来充当靖王，父亲在旁亲自指导，豆蔻反复演练，整整一天，全部人等皆疲累极了。

    今日豆蔻早早的就被安排吃饭，香汤沐浴，就寝安歇，养好精神、脸色，以待明日靖王的到来。

    当晚靖王来访的排帖如约而至，全府陷入兴奋的紧张，整个陈府灯火辉煌，人员忙碌，只有褚玉苑，随着女主人的睡去，一片安宁。

    豆蔻早早起床，梳头、穿衣、熏香、化妆……豆蔻一直小声的嘟囔抱怨根本无人在意，大家都麻利干着份内的活，虽是一切都围绕着她，其实坐在这的不论是谁，她们也是同样的忙碌罢了。

    终于把豆蔻打扮成她们满意的样子，由丫鬟陪着，着襦衣，在闺房内等着，并没有穿上那荷绿的外衣，怕坐时压皱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早饭就没吃多少，到了上午茶点，豆蔻小心的多吃了几口点心；直到午餐，也是在自己闺房单独吃的。其间，豆蔻因头痒，才要伸手搔头，被养娘阻止，养娘赶紧递来一根银签，豆蔻小心的搔着头，以免弄乱发型。

    豆蔻看似全无主张，配合着大家的要求，心中其实隐隐有些期待着靖王的到来。

    他只是一次拜访就能让自己备受重视，让母亲地位提升，让陈府上下一片生机勃勃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