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去陈府

    齐云从军营出来，已经月上柳梢头了，她一边向影宗赶去，一边思索那些校尉的话，想找找里面的线索。"陈校尉与张千户关系为什么如此好？张千户因何而死？陈校尉果真做了此事吗？"这次军营的调查，反而让她有了更多疑惑。

    等齐云回了影卫，端着晚饭，到卧房外，漆黑一片，看来，同屋的人并没有回来。齐云迅速解决了晚饭，她打算再去一趟陈府，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陈府距内城并不算远，想来尚未没落之前，很是辉煌。而如今，府门贴了封条充了公，唯独两只在风中椅的灯笼上残缺不清的陈字诉说着属于陈氏的历史。齐云提气飞身入府，从卷宗来看及军营所得消息来看，陈家人口不算多，陈校尉是个庶子，主母厉害的很，哪怕后来成了校尉，依旧不受宠的很，他的住处，应该在比较偏僻的院子。

    卷宗只说在他的院子找到了大庆钱庄的存入凭证，并没有标明他的院子叫什么，齐云只得自己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起，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找到了。确实偏僻的很，靠近一扇单人才能过的校门，周围的小院大都年久失修，杂草丛生，唯独陈校尉的小院还算完好。

    齐云落地环视这个小院，竟然布置的还不错，窗户下有一个大水瓮，想是夏天赏莲的，院子西边有一棵桂树，现在正是花开的季节，桂花香气四溢。

    齐云走进屋子，从袖中掏出火折子，火光缓缓照亮了这个屋子，经过影宗的洗礼，这里甚至没有踏足之地，所有的瓷器碎了一地，纸张被门外的风一吹，打着旋飞上飞下，最后飞了出去。齐云并不打算像之前的影宗一般搜索，以影宗的能力，既然这样了，能找到的都找到，不能找到的恐怕也被消毁了。齐云缓缓打量着这个屋子，最后打算退出去，却在关门抬头的一瞬，瞟到了柱子上的一抹暗红。齐云心一禀，再次踏进屋子，暗红在约七尺的高度（借用东汉的度量衡，1.60多），提气飞到与血迹齐平高度，火折子照着那抹暗红，齐云确认了是血迹，而且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似乎是十几年前的，称暗红已经不再合适了，应该说是红黑色，与柱子本身的颜色格格不入。齐云心里有了猜测，但她还需要验证一下。

    就在齐云走出陈府的时候，在一处华丽大气的府宅侧门，停了一庭小轿，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匆匆下来，大步往书房走去。而后，在书房门前恭敬的停下，等待小厮为自己通传。"大人，请进。"

    "相爷，今日有个五六岁的男娃拿了影宗的令牌，进了军营，说是调查陈轩慕之案。今晚，她又去了陈府，您说，她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成是圣上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啊？"

    "慌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他能查出什么？这件事我们做的滴水不漏，不必怕。至于圣上，平衡之道才是巩固皇权的最好办法，一个管教不利只罚了一年俸禄和一月闭门思过，这就是圣上的心思。过两天，你让手下的人也出点错，就差不多了。"纵使烛光，也不能为他的眉眼添半分暖意。

    "是，相爷。"男子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第二日，齐云早早起来，打算查找一下陈家以前的旧事，打算证明自己的猜测。

    十年之前，京城最大的青楼蒹葭苑出现了一名名动京城的歌姬，无数族子弟为其美貌和歌喉而倾到。而美人卖艺不卖身，拒人于千里之外，陈家嫡子凭借自己的一腔柔情和斐然文采，抱得美人归，惊掉了众多公子的下巴，此事堪称京城当时最大的冷门。美人相伴，红袖添香的佳话不过半年，陈家老夫人棒打鸳鸯，以死相逼，让陈家嫡子娶了自己的表妹，陈家老夫人性子强硬，陈家嫡子便被养成了懦弱的性子，让一个歌姬进门几乎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勇气，现在孝字当前，不甘不愿的娶了自己的表妹。

    这位表妹刚进门不过一个月，歌姬被检查出已怀孕三个月。这无疑在新夫人的面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深得自己姑母真传的新夫人自然不能吃这个亏，然新进府不久，还不能轻举妄动，不说老夫人盼着报孙子，落个妒妇名声，就让陈家嫡子有了休妻的理由。老夫人以保下歌姬孩子为条件，逼陈家嫡子给新夫人一个孩子。在怀孕期间，听闻主母怀孕，歌姬一直闷闷不乐，九死一生生下孩子，身体落了病根。然而，这还不是结局，三年后，趁陈家嫡子外出之时，新夫人设局污蔑歌姬红杏出墙，要将其浸猪笼，歌姬心高气傲，哪堪忍受此等脏水，便趁人不备，触柱而亡。陈家嫡子自然了解自己的心上人，回家之后心灰意冷，一心一意要养大歌姬留下的儿子。

    歌姬之事，十年之前，整个上层贵族弄得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打听陈家此事自然不难。影宗势力之强大，了解后来之事亦不难。

    以陈家主母的性格，歌姬自杀之事，陈轩慕必然亲眼看到，歌姬的血不仅留在了留在了柱子上，也留在了陈轩慕的心上。十年也不能磨灭，反而越来越清晰。

    齐云在看到那抹血迹和血迹大约的高度时，心中就有了猜测，恐怕是有人触柱而亡了，等到了解了陈家的辛秘，齐云基本可以肯定，陈轩慕从未忘记母亲的死亡，也从未放下对陈家的仇恨。

    如果是为了复仇，以大罪牵连全家，那为什么他不选择左相而是选择了右相，毕竟他是左相属下，更加容易令人信服？而且，这么一套计划下来，总要有人帮他，帮忙之人，难不成是张千户？齐云觉得自己脑子要炸了，脑子里一团乱。陈轩慕所做之事总是要曝光的，水落石出以后，确实左相被罚，右相得了好处，这是确确实实的事情。从这个观点出发，最终受益为右相，齐云经过一天的思索，觉得自己突然抓住了线团的线头，右相，一个历经两朝的老狐狸，怎么能轻视？齐云觉得自己若从右相下手，将会少走许多弯路。齐云心情很好的跑去厨房，领了饭，又好好睡了一觉，他打算夜探右相府。右相能在官场屹立多年而不到，做过的阴谋阳谋恐怕不少，府里必然守卫森严，自己必然要做好完全准备。从头到尾，齐云丝毫没有想起影三这个人，自己名义上的破案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