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昔日君王
“对不起，我并不记得你”
艾丽卡略带歉意地说道。
“陛下日理万机，不记得我这个卑微的下属是理所应当的”
自称“苦渡”的多隆挣扎着从干尸堆中爬出，看向艾丽卡的眼神中充满了重获新生的感激。
“我见过苦渡，并不是你”
夏晓天的话让伊拉真神略微震惊。
“上一任苦渡，将引渡灵柩的职责交替给了我，他则真正死去了……这是每一任苦渡最终的结局——我们是亡灵的接引人”
多隆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
“陛下，你真的……还活着吗？”
“是真的，你们保留我尸体的举动让我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对此我感激不尽”
艾丽卡一直在紧盯着多隆，这位路易斯家的男青年的形象隐隐在她久远的记忆中悄然浮现，渐渐的，她能够记起在遥远的过去，曾经确实有这样一个对她极其崇拜的渺肖卫跟在随从大军之后。
“我以为你死了，我在一座超古传送阵旁边的一具干尸身上找到了你的铭牌，并将它带回了你们家族”
夏晓天缓缓开口。
“持有我铭牌的是特琳娜，我的挚爱……分别时，我把铭牌交给她留作纪念，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永远不会再见”
多隆的眼中逐渐有了泪光，仿佛想起了某个与他十指相扣的女孩儿。
“那你是怎么成为苦渡的接班人的？十年之前，苦渡还并不是你”
艾丽卡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在为您的身体铸造最后的王座之后，陷入了沉睡，当我醒来时，曾经载我们一程的苦渡将我带到了这里，我以为他将我们放下船，说了永别之后，就不会再出现了……”
多隆所说基本和夏晓天与艾丽卡经历的十分相似，不过他们拥有破开冰面的实力，所以没有沉睡在那个冰窟之中。
“这位先生和女士，是陛下的新护卫吗？”多隆深深鞠躬，轻声问道。
“我可不是什么护卫，我是谁也并不重要，但我身边这位——他可是你们陛下的男宠”
“这！——”
多隆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晓天，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
“嗯？”
正在三人陷入尴尬沉默之时，夏晓天突然感受到蕾娜的呼唤。
“嗖——”
蕾娜娇俏可爱的身影出现在一团银雾之中，背后几条白色狐尾灵动地摇动着，她一副非常兴奋的神情。
“陛下，王后陛下，法夫纳招降了，这可是我的功劳——”
正说着，蕾娜突然察觉到周围多出的两组视线，还有周围遍地的干尸与残骸。
尤其是伊拉真神，带给她的压力非同凡响，虽然上一次她曾经见过伊拉真神，但真神的容貌早就变换多次，根本让她无从认出。
“陛下？王后？”
伊拉与多隆都目露奇异光芒，在夏晓天和艾丽卡身上来回切换。
“让他们知道也好，不是吗？陛下”
艾丽卡笑了笑，“陛下”两个字咬地格外重。
夏晓天点点头，一抬手，一团银色雾气开始向周围弥散。
“这是空间入口，并不是什么别的，真神不用紧张”
夏晓天虽然这么说，但伊拉真神却丝毫没有惊讶，而是一副期待的神情。
“欢迎来到德洛丽丝”
银雾一闪，包裹一切的黑暗换成了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巨大的城堡与城墙，还有美丽的空中花园，瞬间映入眼帘。
多隆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地色彩他看到了远处忙碌着的狐人，和看守城门的蓝色巨龙，还有远处一望无际的田野。
更重要的是，就在城池的背后，一颗直通天际的大树占据了整个背景。
城墙之上，巨大的德洛丽丝旗帜飘扬着，旗帜之上黑白的色调和跨越黑白的玫瑰使得这面旗帜尤为特殊。
“客人们，这里是德洛丽丝，百族之国，这里欢迎所有友善的来客”
蕾娜说着向炽血行了一礼道：“陛下，你们去空中花园休息吧，法夫纳那条傻龙的事情之后再提”
蕾娜非常识趣的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远处。
“陛下，你……”
多隆则看向艾丽卡，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我不再是迦太基的王了，我在这里获得了新生，现在我是这个国度的王后，你们口中的血色暴君已经不存在了”
艾丽卡的语气斩钉截铁。
多隆明悟地点点头，看向远处壮观的国度，似乎在怀念着什么。
“原来你将蕾娜口中的族人都救了出来，还成立了新王国”
伊拉真神感叹道。
她的化身之一，正是蕾娜的白狐小队中的一员，自然也熟识蕾娜，也知道狐人这一族群的存在。
“真神大人，请”
焰鸟兴奋地叫了一声，似乎很喜欢这里。
……
“陛下，我想去城中走走”
空中花园之上，多隆看了看远处热闹的人群，缓缓说道。
“你能放弃苦渡的职责吗？就留在这里”
艾丽卡叫住他，开口问道。
“不可以，陛下，我能感觉到，如果我放弃苦渡的职责，我的灵魂会被世界回收”
多隆摇了摇头，向通往花园下方的飞艇走去，那里有接待的狐人恭敬地守候着。
艾丽卡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可惜之色，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伊拉真神坐在花园顶端的围栏边缘，远远看着世界树，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而夏晓天则看着艾丽卡略微寂寥的身影，有些心痛。
“我就知道还有你忠诚的追随者存在，你身为王的生涯是光荣的”
“那都是过去，现在我只是你的王后”
艾丽卡冷淡地说道，似乎已经将杂念抛在脑后。
“现在我能问问题了吧？”
伊拉真神一脸意味深长的神色说道。
“那是新的世界树，不过已经认我为主，真神大人就不要再多想了，即便我死它也不会易主的”
夏晓天轻笑一声说道。
他在就猜到伊拉真神必然会对世界树产生疑问，对于活了数万年的真神来说，真的只有这样等级的事物才能让她动摇。
“你竟然获得了新的世界树！怪不得你有底气建立王国，有这东西，你未来统治整个符文世界都是易事”
“没那么简单，真神大人，不是还有古扎尔和你吗？我可没信心让你们这样等级的真神屈服，我也没打算以铁血手段去招惹是非……真神就不要试探我了”
夏晓天摇了摇头说道。
“百族之国，你们两个的野心真是难以想象，居然连巨龙都敢奴役”
伊拉真神看了看远处城门附近伫立的蓝色巨龙，语气中包含着些微的震惊。
“我们信仰不同血统之间能够共生的理念，所以那条龙，并非是被奴役了，而是归顺”
艾丽卡突然回答道。
“对我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你帮我解决泰坦之心，其他的都与我无关”
伊拉真神淡然地说道。
……
“大哥哥，你怎么没有尾巴？”
城中花园旁边的石凳之上，多隆正痴痴地望着远处热闹的人群，突然听到稚气可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回过头，看到了一个狐人族的少女，看起来不到十岁的模样，一双狐耳柔顺而可爱，背后长着三条红色的尾巴。
少女穿着红色的精致小礼服，像是从剧院或是音乐会中逃离的小观众。
此刻，少女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多隆，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对于出生在德洛丽丝的她来说，每一个人都长着尾巴是铁则。
“我是人族，不会长尾巴的”
“哇，你是人族，我还从没见过除了陛下与王后之外的人族呢！父亲说未来这里迟早会有人族，你就是第一个吗？”
多隆看着女孩儿，眼神变得温柔了许多，他摸了摸女孩儿的头，轻声说道：“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客人，不久后就会离开的”
“去哪里？”
“工作，我有我的职责，没法留在这里”
“大人的世界真辛苦呀，我未来也要工作的……”
少女有些愁眉苦脸。
多隆突然想起离开家族前，刚刚出生的娜塔莎，如果他没有离开半月城，也许就能陪伴妹妹度过这样的青葱时光了吧。
他转过头，看了看花园之中挽手散步，情投意合的狐人情侣们，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大哥哥结婚了吗？”
“结婚了，只是妻子在远方，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
女孩儿识趣的不再说话，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多隆眼中的泪光。
多隆仍然记得他与特琳娜分别时，特琳娜歇斯底里的哭声，她之所以要跟着自己一起离开半月城，就是因为不想和他分开。
回头想来，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
什么都没了。
“王后陛下！”
女孩儿夸张地张大嘴，震惊地看着不远处逐渐靠近的艾丽卡。
多隆抬起头，瞳孔紧缩。
只见艾丽卡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头戴王冠，灾祸之光被插入剑鞘放在身侧——这正是当年艾丽卡还是国王时的一身行头。
“臣民”
艾丽卡高高在上的声音让多隆再次回忆起往昔的时光，他从石凳上站起，有恭敬地半跪于地。
“你是我最忠诚的守护者之一，我授予你和你的战友们‘勇士’的称号，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我会回去，回到迦太基，手刃背叛者，让你们的名字被世人铭记”
“陛……下”
此刻多隆早已泣不成声，一切事物的失去，在此刻都有了意义。
“你是我最忠诚的臣民，我会解救你，你不会永远孤独的做摆渡人，我保证”
艾丽卡说完，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