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战事阴云
“那这个家伙对我的冥想技没有防备,想必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他知道冥想技这样的技能只有传说中的玄族人所掌握,超地世界五大显族的族人基本没有人掌握这个技艺,从这点上说,这家伙来头可不小。”悯雀架着悬翼机对鳞良说,“而且即使他中了我的‘冥想技’,依然有足够强大的意志力来挣脱‘冥想技’的控制,我估计他很快就能恢复。一般来说,中了‘冥想技’的普通对象,如果不用‘幻灭技’清洗思维,得自然恢复一个月左右才能回到正常状态,那家伙看来根本不需要。这也是我取到了碎片以后立即带你离开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鳞良感叹道,“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如此本事。”
“应该是那个组织的顶级技师。对了六凌,我注意到还有件事。”悯雀向六凌说,“如果说在隘口阻击你们的果真是**军的正规部队,而且让过那个刺客,以我的分析,这绝不是误会或者无意之举,恐怕你**军副总指挥的头衔,现在已经成了虚衔了。”
悯雀这话让六凌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当家的,这话怎么说?”
“我想也是这样,”鳞良插过话来,“我在部队的指挥部外看到你们的总指挥壁明已经到此坐镇,并且接待了那个刺客。”他将自己在军营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然后说:“壁明的那句话我言尤在耳,他说:‘其实现在的长领族**军早已不是曾经为启牧氏复辟而战了,而是成为了那个组织所控制的工具。’”
六凌听了鳞良的这话,不由得紧锁双眉,无语应对。
悯雀对六凌说:“副总指挥,我想你在部队里应该也有一些亲信势力,壁明的命令怎么说也应该没有你的更管用。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让长领族的部队尽量与鸟族第九大队避免交火,如果实在没办法,至少以你在部队里的威望能做一些事情。”
六凌点点头,“当家的,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罢,将那个贴身护卫员叫到自己的悬翼机近前,交给他自己部队的军事令章,交代了几句,护卫员点了点头,将悬翼机拐向南疾驶而去。
“当家的,我让我的贴身亲信去办这事了,让他从云河南岸渡河过去,绕开隘口,我的部队都驻扎在那个区域。”
“很好。不过,毕竟是总指挥亲自坐镇,你的作用能起到多少还很难说,我们还需要做最坏的打算。”悯雀想了想,把鳞良叫到自己身边,让他马不停蹄地赶往枫荫三角洲以东的**军大本营,既然壁明与那个刺客互相之间并不信任,索性就将壁明所担心的搞成现实。
“当家的,好像你已经酝酿这个计划很久了?”鳞良有些不解地问。
“算是吧,在你来俱乐部之前,我和布谷曾经接待过一队从谧洛山那边长人族走货——也就是边境偷渡贩私货——的队伍,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瞰想会执行外围任务的武装分子。当时布谷帮我探得了那些武装分子的动向,但我其实更在意整个这个偷渡队伍是如何从本应被长人族联邦的东方面军防卫部队把守严密的谧洛山一线通过的。根据我当时的分析,排除掉不合逻辑的因素,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个队伍本身就是东方面军派到鸟族联邦的变装侦查队,但从他们的货物来看,基本上都是枫阴三角洲地区的特产,包括领头送我的上等芝穗烟,所以这种可能性排除了;另一种是他们的确是私货贩运的商队,只是因为某种渠道得到了长人族东方面军秘密撤出谧洛山一线的消息,才趁无人驻防的空隙通过的,而从他们风尘仆仆的情形来看,谧洛山一线的新的驻防部队很快就会进驻,如果不是长人族的东方面军,那只可能是来自枫阴三角洲东部的**武装部队。这就衍生出一系列新的问题——是什么原因让长领族联邦军将谧洛山边界让给了敌对的**军?而**军进驻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还有没有可能长人族联邦高层与长领族**军高层达成了某种一致?”
“您的意思是,壁明总指挥已经与长人族联邦政府私下里有了什么协议?”六凌问。
悯雀摇摇头,“我提的这些疑问现在都不好说,也没有时间去一一寻找答案。鳞良,枫荫三角洲那边的事情一定要尽快搞定,有必要的话,我会派老蝼去协助你。”
“当家的,你知道我的脾气,不用谁协助,我一个人没问题的。”鳞良说完,也没再和悯雀多说什么,一扭身便也向南飞奔而去。
悯雀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摇摇头。六凌旁边说:“这家伙是又冒失又有一股傲气,以后肯定少吃亏不了。”
“我倒是很欣赏他这股傲气,只是担心他是否能真正理解我的意图。”
两个人接近午夜回到了俱乐部,悯雀也不顾别的,急急赶到布谷的房间前,见老蝼在门口从窗户向里张望,便将他叫到面前询问布谷的情况。
“主子,昙燕委员刚给布谷施了第四次‘控幽技’,她也相当疲劳。”老蝼对悯雀说。
悯雀点点头,敲了敲房门,懋然从里面将门打开,看是悯雀,便焦急地问:“怎么样?碎片拿到了吗?”悯雀取出两个布包在眼前晃了晃,“两块碎片都在这儿。”
懋然将他让进了屋,第一眼便看到布谷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右眼紧闭,短尾鶶伏在床头,而昙燕正靠在床边的软椅上闭目养神,看样子也是累得够呛。懋然轻轻碰了碰她,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悯雀已经将一个布包展开,露出里面圆滚滚的无色球形碎片。
“你将碎片蓉来了?”昙燕问。
“对,这就是保住布谷性命的源石碎片。”
昙燕看着这块碎片有些发愣,一手轻轻将它捏起来仔细观察,然后问悯雀:“这……这块碎片是哪个源石上的?竟然是透明的?”
“昙燕委员,先别问这么多了,赶紧将碎片嵌回布谷君的体内吧。”
昙燕心中虽有疑虑,但想着还是救人要紧,便运用“控幽技”将源石碎片重新嵌入布谷的左眼位置,用眼罩将左面重新封好。
老蝼和六凌也进到屋里,看碎片重新回到布谷体内,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都松了口气。本以为布谷不久就会转醒,但又过了很久,布谷仍然是在沉睡状态,而且连呼吸都很微弱。老蝼有点沉不住气了,走到昙燕身边问:“怎么布谷君还不能醒过来?”
“难道源石碎片有假?”六凌在一旁插嘴。他这一问,倒是让懋然有点生气,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会,源石碎片不会有假。委员,您能看出来布谷的问题在哪吗?”悯雀问向昙燕。
昙燕将被子在布谷身上盖好,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像是在思考着很深奥的问题。众人都耐着性子等着她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她停住脚步说:“布谷的血散症是他们长领族启牧氏家族专有的一种极其特殊的遗传病症。本来在几百年前长人族内战时,启牧氏被剿灭,这种病症也就随之消失。这些我们孟翔族的手记典籍中都有记载。但既然布谷是启牧氏仅存的后裔,这种病症随她出生就伴随在她体内也不足为其。说到源石碎片对病症有抑制效用,据典籍上所记载,所有在五大显族联邦发现的构想源石,都没有这种作用。”讲到此处,昙燕忽然一顿,“等等,莫不是……”
她走到布谷床前,伸手轻轻抚摸着布谷的小脸儿。
“你想说什么?”懋然在一旁忍不住问。
昙燕摇摇头,“对于她这种改造过的身体,也只有‘今古宙’有可能抑制住家族遗传下来的病症,悯雀,你是有意瞒我的吗?”说着,眼睛看向悯雀。悯雀此时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昙燕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我挺讨厌三大隐族的,尤其是玄族人。”
说到这儿,屋中传来“咯吱咯吱”的咬牙声,悯雀听得出来,只有噬族人才能发出如此大声的咬牙声,他和昙燕都看见了老蝼在房间角落里咬牙瞪着昙燕,悯雀向老蝼摆了摆手,让他压住自己的火气,然后对昙燕说:“老蝼的部族有信奉玄神的传统,你别多想,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在他面前说玄族的不是。”
昙燕耸耸肩,表示理解。
“你怎么会对玄族人有偏见呢?难道你接触过他们?”懋然问。
“这事和我丈夫有关系,说来话长了,以后有机会再和你们讲吧。咱们还是言归正传,‘今古宙’碎片的事我就不和悯雀你再纠结了,我要说的是,在布谷身上植入这块碎片,如果不脱离身体,散血症会得到有效的抑制,一辈子也不会发病;而一旦碎片脱离身体,散血症发作,即使再重新植入回去,源石属性与身体的重新聚合就会有障碍,虽然散血症可以被再次抑制,但源石与身体的再度融合,需要一个不可预知的过程,可能几天,也可能数年,都说不准。在此期间,布谷的身体机能可以正常运转,但脑神经将处于一个封闭状态,换句话说,她现在等于一具活着的尸体。”
听到这里,屋子里的所有人神经都为之一紧。悯雀低头看着沉睡的布谷,脸上虽仍是平静如常,心中却如同万虫噬身般煎熬;懋然在一旁眼圈有些发红,老蝼和六凌也都沉默无语。整个房间里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这时,门外传来紧促的敲门声,老蝼开门见是兵站联络员小鸥,问他有什么事,小鸥说有边界紧急情况要向悯雀汇报。
“直接说吧,屋里的都不是外人。”悯雀对他说。
“是!据兵站二级构想仪侦测,谧洛山南部一线已经有大股军事武装人员越过边界地带,行进方向是溯月湾北部与中部,在此请示联络官我们该如何应对。”
“壁明这家伙,已经迫不及待了啊!”六凌恨恨地说。
“明显他们的目标是溯月镇和兵站,看来是想在第九大队进驻之前先下手为强,拿下整个环界半岛。”懋然说。
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中,悯雀独自默然不语,只是温柔地抚着布谷的脸颊。待屋中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瞄向了悯雀,等待着他的决策。
过了一会儿,悯雀抬起头问向昙燕:“布谷就只是就这样睡着吗?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事情?”
昙燕对他说:“布谷除了脑神经机能处于休眠状态以外,其他机能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吃饭喝水排泄需要有人照顾着来完成。不过,脑神经若是这样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会出现退化,严重的可能致坏死,所以需要定期用‘控幽技’来刺激她的脑体。”
悯雀听到这话,立即站起身来向昙燕深施一礼,让昙燕有些不知所措,“当家的,你这是何意?”
“希望您务必要留下来帮我们照顾布谷,我在此真心拜托您了。”说罢,再一次向昙燕施礼。
昙燕拍了拍悯雀的手说:“看得出来你对布谷的感情很深,而且毕竟刺客是混入我的护卫队里才出了这些事情,也属于我的失职,照顾布谷我义不容辞。我会留下定期给布谷治疗,你尽管放心。”
悯雀咬着嘴唇冲她点点头,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所有人,眼神颇像一位即将为出征将士鼓舞士气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