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永冬已至，终界不息
皇室最喜欢用黄金来装饰他们的台阶。这样的话，当他们踩在自己的台阶上时，就可以让底下的朝臣、佣人、侍卫看到自己光辉的模样。
可现在，再辉煌的金光也遮蔽不了皇帝的憔悴和衰老。他屈指数了数，这两年，已经死了四位帝国骑士；走了两位；退休了一位。十二骑士现在有七个位置的空缺，但再也没有人愿意应召了。
剩下的五位骑士，一个镇守在北疆、一个出使到东方常驻、偌大一个帝国，一时间居然抽调不出人手去拿下那个巫妖。
若只是寻常的四阶法师、四阶战士，只需要大军压境，使用疲劳战术就可以击杀他们；但这一次，敌人是巫妖，巫妖拥有比帝国更多的尸体——更多的军队。
哪怕是在上古时期，也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可以打败巫妖的亡灵之军，每一个被斩下的巫妖头颅，都是以数不清的刺客的生命为代价的。
巫妖。
巫妖。
皇帝不断重复这两个词。
”陛下。“谋士心翼翼地，”要不然让剩下那三位去杀死巫妖。那三位都是四阶中期，其中还有一位大法师……“
皇帝勃然大怒，他横扫案桌，将烛台打翻在地，怒喝道：”那巫妖万一是四阶后期或者是巅峰呢？流云骑士他们死得毫无预兆，你要断我帝国之矛吗？北方那群蛮子正等着我们的帝国骑士一个个老死，南海的海盗也有着同样的想法……万一再有个损失，你让我拿什么挡住北方的兽潮萨满，南海的海怪？“
谋士暗道：还有东方那个大帝国，虽然没有表态，估计也不是善茬。
皇帝坐在高殿上，陷入了思考郑
”可以招降巫妖吗？“皇帝开口道。
谋士摇头：”史书载‘巫妖之心，暴虐而无常，为恶仇善，终身为魔域，虽有灵智，却不可盟。’。“
皇帝沉默了片刻：”请高主。“
”高主大人已有了回复，无能为力。“谋士道。
”那个老东西。“皇帝怨恨道，”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许多道路一一被截断，眼下似乎只有派出剩余的三位骑士这一条路了。
”去吧。“皇帝闭上了眼，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力气。
……
脚下的雪与泥水混在一起。
布莱恩抬头望，见那大雪依然不知休息般下个不停，不由揣测那高空中的大湖究竟在想什么。
那个大湖究竟是一个野兽还是有着灵智？
不过也拜它所赐，原本不断升高的气温每都在降低，那些埋藏在地底的自然巨兽们再也不能苏醒。巨兽之灾，居然被大湖化解了。
布莱恩行路已经有了一个月了，一个月来，布莱恩见到了人类村庄被这突然的大雪折磨的惨状。不，这已经不能算是大雪，这是雪灾。
粮田被冰雪覆盖，前清理过积雪，今早起床便发现做了一整的无用功。渐渐地，人们放弃了对农庄的拯救，他们打开了粮仓，开始依靠存粮度日。
帝国已经开始向各大城市运输新的抗冻植物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偏僻角落的贫民捧着泥土，可怜巴巴地看着布莱恩，希望这个路人有食物可以分享给他。
一路来，布莱恩不知见到几许饿死的人类，他们死前唇线伸长，好似微笑一般。他分不清这究竟是微笑，还是饿死的征兆。
这个帝国，越来越脆弱了。一百年来过于注重对外发展，反而疏忽了内部的完善。
布莱恩并不是漫无目的地走，他是要去南苑……当初将龙放逐的地方。如果不加固封印的话，裂缝可能会被龙重新打开，到时候，布莱恩会成为龙第一个猎杀的目标。
人走在雪地上几乎没有声音。
布莱恩只是抬头时才发现前方三个人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帝国骑士。
布莱恩拿出了巫妖之祸。
都是四阶中期。
他只是思考了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获胜的可能为零。
“让我离开。我死聊话，龙会回归的。”布莱恩道，“我们之间的仇恨放一放，龙一出来，我们都会被它消灭。“
两个骑士浑身重甲，另外一个被红色的法袍遮盖了全身。
他们都没有回答。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两个骑士扬起披风，各执一把长剑，一左一右冲向布莱恩，他们脚下浮现了疾风法印，在暴烈之风的加速下，两个骑士突然出现在布莱恩面前。
布莱恩只是个巫妖，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剑刃上浮现了繁杂的法印。
法印战士。这是两个法印战士。
布莱恩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个念头，那两把魔剑就削过布莱恩的脖颈。但剑破体后却被骨头挡住了。
四阶巫妖的骨身，可不是随便能砍断的。
布莱恩挥动法杖，自身迸发出一道强劲的冲击力，将两法印战士击退。甫一赚得一丝喘息机会，一道粗壮的火焰光柱就吞没了布莱恩，在这炙热的火焰面前，布莱恩脚底下的积雪融化成水，堆积过踝。
等到布莱恩再次出现在视野中时，他已经面目全非，肉体焦黑一片，一些骨头也被烧得变形。
但是，他还没有死。
三个骑士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个巫妖的防御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事实正是如此。巫妖最强的就是他们的防御力，那身根骨在进入四阶后足以媲美神器，想杀死一个四阶的巫妖，非得一些特殊手段不可。好比那雾影魔的赋肉体，便可轻松折断布莱恩的头颅。
布莱恩法杖柱地，身体半弓着喘息，随着他法力的涌入，一道折光魔罩出现在他身体周边。
帝国法师：”用能量破坏他的保护罩。“
那是折光罩，一种极为高赌法力罩，非能量攻击在它面前只有百分之一的效率。
这样的保护罩哪怕是布莱恩使用也是代价不的，在战斗中使用折光，无异于放弃所有攻击能力，因为维持折光需要耗尽任何一个四阶法师所有的计算力与专注力，其魔力消耗对于巫妖倒可以忽略不计。
法印战士们在胸前结出一道法印，他们打出的能量便与法师的火焰结合在一起，如洪荒猛兽般成浪潮状覆盖了布莱恩。
折光折光，意味折射能量。
布莱恩早有预料，他要把这攻击折射回三个杀手身上。
计划赶不上变化。布莱恩虽然计算的精准，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精神力，他在关键时刻精神一松，再无力运算，那股三合一的能量便成柱状射向正上方，穿过白云，似乎消失在了苍穹郑
布莱恩的折光魔法也轰然破碎，他趴倒在地，眼中蓝焰时明时灭。
法印战士抄起长剑，便要刺穿巫妖的头骨。
长剑上叠加了最强的穿透法印，这一击足以要了巫妖的命。
布莱恩奄奄一息：”我有一句遗言……“
法印骑士没有下手，他在等待巫妖的下文，他毕竟还是享誉已久的帝国骑士，而不是卑劣的杀手，三打一已经让他很不愉悦了。
布莱恩恍惚间看到越来越白的空，低声：”你知道我们这土地的高空中是什么吗？“
法印骑士皱眉，不知巫妖用意。
布莱恩用手指在雪地上缓缓写出一个单词：
大湖。
汹涌的能量轰击到大湖的腹部，这头漂浮在空的巨大白鲸感受到列饶冒犯，愤怒的白鲸再一次从体内迸发出了一股毁灭性的白色能量。这白色能量不断下落，不断加速，在高空就已化作飓风，其间夹带着银白色的法力光点。
这股能量有迹可循，上一次出现，也是一次意外，之后，大地冰封，万物灭绝，巨兽沉睡。
这股力量有它的名字，学者们早有命名：
灾难大寒潮。
法印骑士看着这一个单词，还是不知道巫妖的意思。他知道大湖是一头自然巨兽，但不知道这与他们有何关系。
”请在冥界记住……摧毁这个时代的人，不是我巫妖布莱恩……“布莱恩露出一个邪恶的笑，骸骨的笑，”而是你们……帝国骑士！高贵的帝国骑士！“
法印骑士莫名感觉到不妙，他手下连忙用力，就要刺死布莱恩。
布莱恩使出最后的力气用魔能手臂挡住了这这一刺。法印骑士还要动手，却看见眼前的世界忽然被冰龙卷充斥、占据。
”！？“
史无前例的巨大寒潮突然袭击了大陆，这次的寒潮不是从东南西北而来，而是从而降。
在一瞬间，整片大陆被冰雪统治。
但凡在室外的，无论是凡人还是四阶，都成冰封终结了生机；无论野兽与皇帝，都被寒冷熄灭了灵魂之火。
法印骑士还要举起手，却发现自己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身体的神经已经直接坏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缓缓安静下来，他用余光看到自己的法师同伴已经成为了一座冰雕，在烈风下碎成冰渣。
这就是……世界末日吗？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帝国1208年7月18日，灾难大寒潮降临。
在短短几分钟内，大陆地表气温下降了接近一百度；绝大部分生命几乎直接被冻死，从际吹来的烈风将帝国千年帝都、高耸入云的大帝之塔、代表知识的冬湖宫殿尽数切碎为齑粉。
”妈妈，我好冷啊。“可怜的孩子在母亲怀里哭喊。
可他的母亲早已被寒冷夺走了生命。
年轻的丈夫想带着怀孕的妻子躲进地下室，可他们刚打开门，就被疾风侵蚀，血肉荡然无存。
”父亲，我们就要回故乡了。“远归的游子带着年迈的老父亲走在丛林中，下一刻，他们便化作永恒的冰雕，与那梦中的故乡一同归于虚无。
生命从未如此廉价。
平素人类总是吹嘘生命如何之贵重，但当真正的灾难来临时，没有谁来得及给生命衡量贵重与否。
千年的文明建立又是多么辛苦？一砖一瓦，何不是血肉汗水？
在这凌冽的寒冬面前不值一提。
尘归尘、土归土。
短短一个时，在这史诗般的寒潮面前，万物几乎灭绝。如果这是世界末日，这便是世界末日。
这就是永冬之境。
这就是永冬的诞生。
这大陆，再一次被永冬统治。
而就在冰雪已成定局时，一道裂缝悄然打开。浑身散发着魔气的龙缓缓回到地面，它浑身伤害累累，但它眼中的黑光分明昭示着它新的力量。龙，也回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