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娘
因为上午已经见过一面,还被抱过,再加上血缘上的亲切感,所以陈秽并没有太迟疑,就走进了陈迹。
“这么喜欢恶作剧么?”陈迹抚摸着陈秽的寿桃头,带着宠溺的笑容问道:“你这点小恶作剧,比起我当年来,可差得远了!”
“真的吗真的吗?那你小时候是怎么恶作剧的?”陈秽双眼冒光,对此非常有兴趣。
“嗯,我可不能和你说,不然的话,你学去了,又该去捉弄别人了!”陈迹笑着摇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哥哥,求你了,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去捉弄别人!”一大一小两人见面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半个时辰,但却因为血缘上的关系,令他们两个十分亲昵。
“当真不去捉弄别人?”
“我保证!”
“那好吧,我就告诉你。”陈迹呵呵一笑:“哥哥五岁的时候啊,有一次府中办喜事,谁都顾不上我,我就觉得很无聊。无意间走进厨房,看到面团的时候,我突发奇想,取了一块面团,然后搓成长条形,用酱料涂上颜色,看上去就和粑粑一样,然后啊......”
陈迹讲述着过往的故事,陈秽则认认真真的听着,听到高兴处更是手舞足蹈,就这么过去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晚,陈秽才恋恋不舍的告别了陈迹,回到了后院。
“爹,我还挺喜欢这个弟弟的。”陈秽走后,陈迹对着牌匾说道:“虽然和我是同父异母,但和亲生兄弟差不多。”
陈迹这是心里话,他确实挺喜欢陈秽这孩子的,和他小时候非常相似,都是那么顽皮,那么淘气,一样喜欢恶作剧。
年幼便丧父,这也令陈迹有些不忍,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也有十三岁了,已经初步懂事了,但陈秽才八岁,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爱,着实令人心疼。
八岁小童,可能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什么叫天人永别,所以在他脸上看不到悲伤,只有天真烂漫,陈迹也不愿就此抹去他的天真烂漫,所以就算身处父亲灵堂,他也只和陈秽说些高兴的事情。
不过陈迹不知道的是,在他和陈秽谈笑的时候,在门后还藏着一个人影。
时光如梭,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在第三日晚上,陈迹陪陈秽玩完,眼见大雨倾盆,他实在是不放心陈秽自己回去后院,便陪着他一起去。
待到陈迹回来的时候,看到灵堂原本自己应该在的地方坐了一人,细看之下,竟然是二娘。
陈迹二娘可是远近驰名的美女,俗话说女要俏一身孝,此时二娘穿戴着孝衣,更添三分俏丽,独自一人依偎在陈父棺椁边上,看上去楚楚可怜。
“二娘,你怎么来了?”陈迹稍感诧异。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二娘擦了擦眼角,陈迹能够清楚的看到二娘眼角确实有泪光。
“那眼泪是真的,还是假的?”陈迹心中有些迷茫,在他心目中,二娘身为大户人家小姐,却甘心情愿来做陈父小妾,定然有所企图,而陈家除去这份家业外也没有其他的了,所以他一直认为二娘是图陈家家业才嫁进来的,但是这滴眼泪,却令陈迹摸不着头脑。
“坐吧。”二娘拿出一个蒲团,放在了身前,陈迹也没有客气,坐在了二娘身前。
雨渐渐停了,两人就这么对坐着,不发一言,陈迹希望能够从表情中看清二娘究竟想做些什么,而二娘依旧那么不可捉摸。
“二娘,你说你有些问题想问我,想问什么就问吧。”陈迹既然看不出来,索性直来直去。
“大少爷,你很恨我吧?”二娘微微一笑,问陈迹道:“我知道你还在为你娘的事情不平,前几日我见到你,便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那是冲我来的吧?”
“没错。”陈迹惊讶于二娘感觉竟然如此的敏锐,前几日陈迹推门入议事厅,在看到二娘的一刹那,确实在心头涌起一丝杀意,不过立刻就被他压制下去了,谁知道就那么短短一瞬,竟然被二娘敏锐的捕捉到了,于是他索性承认:“但是我并不想杀你,这八年来,我也想通了,我娘失宠,都是我爹喜新厌旧,和二娘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再者,我五岁的时候二娘进门,也是将我视如己出,待我极好,我又怎能恩将仇报呢?十三岁的时候我一时冲动,差点犯下大错,二娘不因此怪罪我,已经很宽容了。至于那丝杀气,是我心中仅存的一丝了,见到二娘,往日回忆涌现,便也消磨干净了。”
“说起来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二娘回忆起了以往:“那时你才五六岁的年纪,淘气的很,也可爱的很,一晃,十几年就过去了。大夫人去世,我也很心痛,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当时你爹其实并不相信我,将你逐出门墙,也是为了保护你,提防我,觉得你娘去世,你要来杀我,我就会对你不利。但我当时真的没有这种想法,当时你还只是个孩子啊。”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二娘能够对我敞开心扉,我就很感动了。”沉默了一会儿,陈迹开口又道:“有件事情我也想问一问二娘。”
“什么事?”二娘嫣然一笑,好似早就知道陈迹要问什么一样。
“我爹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此话语气稍硬,陈迹面色也不善,他心中一直有这种怀疑,他父亲再不济也是个先天武者,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染上怪病,就此归天呢?他本来怀疑这一切都是他二娘策划的,包括他父亲的死,但就在刚刚,他看到二娘依偎着他爹的棺椁,眼角留下那一丝泪光的时候,他迟疑了。
“我知道,少爷你怀疑是我害了你爹。”二娘面色上显出一丝无奈:“不只是你,包括很多很多外人,都怀疑是我给你爹下毒。但你爹真的是染上怪病而死,八年来我一直在他身边,他死的时候我也在,你爹的死,真的给了我很大的打击......外人怎么认为,我管不着,我只想和我的家人解释清楚,你爹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陈迹目光下移,眼神中充满着怀疑,二娘看着陈迹,又看了一眼陈父的棺椁:“大少爷,无论你信不信,我依旧深爱着你的父亲,在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被他吸引了,至今仍然深爱着他,他死后,我一半儿的心也就跟着死了。”
“很多人都以为我是为了陈家的家业才嫁进来做小妾,可笑,陈家有什么家业值得我如此?”二娘苦笑一声:“我娘家的势力比起陈家来,要大太多了,当时我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你爹,只是因为......没有任何的其他缘由。”
看着二娘眼神中的悲伤,那是一种真切的情感,甚至直接刺痛了陈迹的心,不会是演出来的:“我信,二娘,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明天我就走了,我希望你和你弟弟,能够过的开心。”
二娘有些惊异的抬起头,问道:“既然要走,为什么要回来?”
陈迹愣住了,他没弄懂二娘这句话代表什么,还没等他想清楚,二娘突然伸出洁白的手抚摸在了陈迹脸颊上,令陈迹更觉惊讶。
“你和你爹,真是长有七分相似,都是那么英气勃发。”二娘看着陈迹的脸庞,眼神中散发出迷乱与眷恋:“看到你,我好似看到了你爹年轻的时候,那个最吸引我的时候。”
“你的性格却和你爹迥然,和你娘倒有几分相似。”二娘不舍的抚摸着陈迹脸颊:“但是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如果不回来,我永远都不会有那种想法!”
“什么想法?!”陈迹一惊,他感觉到了些许不妙,便甩开二娘的手,站起身后退了几步:“你想做什么?”
“对不起,大少爷。”二娘也站起身来,哀伤的摇着头:“为了秽儿,我只能这么做了。”
话音一落,二娘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点向陈迹。
陈迹浑身如遭电击,不停颤抖,但却无法动弹丝毫!他心中惊愕,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你竟然是个武者!!”
隔空点穴截脉,最起码也是先天武者才能够做到的,而这威力能够轻易地制住身为先天武者的陈迹,说明二娘的真气强过他太多,莫非是个归元武者?!这么多年,他竟然都不知道二娘竟然是武者!
二娘没有回答陈迹的疑问,而是说道:“对不起,我必须要为秽儿夺得这一切,秽儿是我另一半儿的心,他要拥有一切,尤其是,你父亲的所有遗物。”
“我说了,我不会和他抢的!”陈迹说道:“明天我就会离开这儿,二娘,放了我吧!”
“恕我难以相信,你是陈家顺位第一长子。要是哪一天,我死了,你回来要夺走陈家,秽儿是斗不过你的。”二娘面带些许惭愧:“我只希望能够稳定秽儿的地位。”
说罢,二娘拿出一粒药丸,喂陈迹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