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剑界遗魂

    陈迹虽然一动不能动，但是还可以说话，怒道：“不用你来假好心！有种就杀了我吧！”

    陈迹二娘不为所动，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从玉瓶中倒出一枚金色丹药，对陈迹说道：“你的伤口已经开始坏死了，不过放心，这是我程家秘制的九龙回春丸，服下之后，你就没事了。”

    说着，也不管陈迹愿不愿意，二娘便将丹药塞进了陈迹口中。

    丹药下肚，陈迹只感觉一股灼热的感觉从腹内升起，通达四肢百脉，痛苦当即减轻了不少，身上本来还在流着鲜血的孔洞也停止了流血。

    “我不想让你死。”陈迹二娘做完这一切之后，便解开了陈迹的禁锢，陈迹跌倒在地，她便又说道：“我也答应过你爹，不让你死，这里有......”、

    话还没说完，只见陈迹用手指狠扣自己的喉咙，二娘连忙拦住了他：“你干什么？！”

    “我，死也不想接受你丝毫的恩惠！”陈迹甩开二娘的手：“如果你要治好我，那我就伤害我！”

    说罢，陈迹伸出一根手指，猛戳自己左肩上的一处空洞，这空洞本身就在流血，在九龙回春丸的滋养下已经停止流血，但此时却被陈迹自己戳的鲜血直流。

    “停下！”二娘赶忙制住了陈迹，然后抬起一只手，贴在陈迹的胸口处，缓缓输送着真气，帮助陈迹快速消化九龙回春丸。

    “别死，我求你了。”二娘一边帮陈迹输送真气，一边说道：“我答应你爹了，会一直让你活下去的。你若死了，九泉之下我怎么面对你爹？”

    “你最好杀了我！”陈迹咬牙切齿道：“不然我迟早会回来的！”

    “回来干什么？报仇么？我是个归元武者，就算你的武功没有被废掉，也不会是我的对手。”二娘叹了一口气：“听二娘的话，找个地方娶妻生子，安稳过下半辈子吧。”

    “别装出一副对我很好的样子！”陈迹回道：“你害我经脉尽断变成废人，这个仇，我若不报，誓不为人！”

    “唉，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不听！”在二娘深厚真气所助下，陈迹体内的九龙回春丸渐渐化掉，帮助陈迹快速愈合了身上的伤口：“你的武功已经废掉了，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了好吗？”

    说罢，二娘拿出一张银票，塞进陈迹的胸口，说道：“这里有一千两银票，去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做点小生意，你虽然经脉尽断，但体质依旧是武者体质，比起普通人寿命高上许多，老老实实渡完余生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陈迹到了此时仍然想不通：“你要是恨我，怒我，杀了我就好，为何要诬陷我？令我名誉扫地武功尽废？”

    “我说了，我并不恨你怒你，我一切都是为了秽儿。”二娘回答道：“他是我和你爹的结晶，你爹死后，他就是我的一切了，我为了他会做任何事，哪怕这样的事情令人不齿！”

    “陈家的家业，长子的地位，以及日后的衣食无忧，这些道路我都要帮他铺平。”二娘继续说道：“所以我只能用计将你在陈家家谱上抹去，这样我才能放下心来。”

    “秽儿，他要得到一切，包括......你的一切！”二娘帮他消化完丹药，然后撤回了手：“我知道这些银两弥补不了你的损失，但可以让你衣食无忧。”

    随后，二娘靠近陈迹，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也知道你不甘，但别做傻事，我不想杀你。”

    陈迹久久无语，而二娘则起身重新撑起纸伞，渐渐消失在了远方。

    二娘离开后，陈迹便恢复了行动能力，他颓然坐在地上，心中不止是愤怒与不甘，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他二娘说的不错，他的武功尽废，又怎么报仇？就算没有被废，凭他一介先天武者，又怎么能和归元武者相斗呢？

    难道自己真的要似二娘说的一般，只能平淡渡过余生？想到此处，陈迹突然笑了，并自言自语道：“若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的话，岂不就随了你的意？我确实无法报仇了，但要我就此苟活，也是不可能的！”

    说罢，陈迹拾起孤星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万念俱灰，只想要一死了之。

    两行清泪落下，陈迹抬头望天，口中喃喃道：“娘，我来见你了。”

    感受着剑锋入体，陈迹精神一颤，只觉得头昏目眩，天地颠倒，紧接着他眼中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最后化为一道白光，趁机只感觉那道白光蕴含着极强的吸力，整个人竟然不由自主的被吸入了白光之中！

    随后白光消失，出现在陈迹眼前的，是一片虚空。

    “这，这是......”陈迹握着孤星剑，环顾四周虚空，自言自语道：“莫非，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阴曹地府？但为何什么都没有？不是说有黄泉奈何桥什么的吗？”

    “这里可不是阴曹地府！”虚空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声音虚无缥缈，在虚空中不断的回响，震得陈迹痛苦不已。

    “你是谁？”陈迹捂住双耳，但却没有丝毫作用，那声音仿若是从他体内响起，根本无法阻挡：“有种就出来见我！”

    “我早就出来了！”声音重新响起，这次比上次要小了许多，而且声音好似距离陈迹极为接近。

    “我在这儿！”陈迹手中的孤星剑突然脱手而出，立于陈迹身前：“是我在和你说话！”

    “孤星剑？说话了？？？”陈迹看着浮于身前的孤星剑，心中错愕不已。

    “不是孤星，是我！”镶在孤星剑柄上的那枚黑色宝石光芒闪动：“是我在和你说话！”

    “你是谁？这是哪？”陈迹心绪大乱，连续问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黑色宝石缓缓道来：“我乃是剑界遗魂！这里则是生与死之间的澄明之地，我在你将死，心境无防的一刹那，将你的意识拉了进来！”

    “什么剑界遗魂，什么澄明之地，你究竟在说什么？”黑色宝石说的话陈迹一句没听懂，但黑色宝石并没有不耐烦，而是耐心的讲解着。

    “剑界乃是独立于人界之外的一片小天地，自开天辟地以来，人界逐渐形成，而围绕着人界的一些小天地也开始渐渐成型，剑界，便是其中之一！我本是剑界人，但因故被剑界诸王逐出剑界，落入人界，所以，我就是剑界遗魂！”黑色宝石缓缓道来身世，令陈迹大感意外，他从不知道竟然除了人界外还有小天地一说：“而澄明之地，乃是心境，以心之力开拓，存于人心中，而此处，就是你的心境，我以心力帮你打开心境，将你的意识拉进来，是为了救你一命！”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陈迹心态已经渐渐平静下来：“让我这么个废人，死去，不是更好么？”

    “愚蠢！”遗魂说道：“天下间比你更加凄惨的人，何止成千上万，他们都坚强的活着，你方才二十余岁，怎可轻言死去？”

    “世间比我更惨之人数不胜数，确实都坚强的活着，但他们本是为了生计，他们有目标，有动力。似我这样，万念俱灰，未来无望之人，却是极少。”

    “他们有目标，你为什么不能有目标？！”

    “我的目标却是无法达成的目标，我就算费尽心力，也没法成功，如此，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陈迹语气中尽是悲凉，从一个武林高手沦落到比流浪狗还惨的境地，心态之落差，可想而知：“若我和常人一般，只想着要活下去，那我就不会寻死了。”

    遗魂听着陈迹如此说，突然大笑道：“无法达成？不就是报仇的事么？怎么无法达成了？”

    陈迹苦笑着回答：“我一介废人，怎么报仇？”

    “你没试过，就不能说，完全无法报仇！”遗魂这句话，惊醒了陈迹，遗魂接着说道：“我被逐出剑界，以魂魄寄居石头中，历经千年，仍旧不屈不挠，要寻找方法回到剑界，哪怕希望再渺茫，我也要一试，而你，连试都没试，就完全放弃了？！”

    “前辈一言惊醒梦中人！”陈迹听了遗魂的话，恍然大悟，于虚空之中跪下，说道：“我本以为未来无望，所以万念俱灰，但此时经前辈一席话，我茅塞顿开，不错，我命犹在，岂言无望？！”

    “嗯！”遗魂满意的说道：“不错，孺子可教，那我就为你开启心之力，帮你复仇！”

    话音未落，孤星剑突然扬起，在虚空中一划，仿佛撕裂绢布一般，将虚空撕裂！

    “随我来！”遗魂一声轻叱，陈迹便觉得身轻如燕，随着孤星剑一并进入虚空裂缝之中。

    虚空裂缝中，陈迹只感觉时光飞逝，眨眼间，便好似过去了数十寒暑一般，他身心俱疲，突然间，时光又好似回溯了，陈迹仿佛回到了还未出世之时，回到了他母亲体内。

    陈迹时而大笑，时而大哭，状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