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父与女
第二日一早，铁纤纤早早起床，开始练功。
铁纤纤的勤奋是铁家出了名的，自从懂事练功开始，铁纤纤便每日起早，连续十几年，从未间断过，可以说已经是习惯了。
杨小兰为铁纤纤端来早饭，静静的看着铁纤纤练功。
“喝！”铁纤纤一声断喝，拳头舞动起来，仿若化为千百个拳头，眼花缭乱，一股股拳风向四周散去，杨小兰竟有些稳不住身形，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单单是拳风，就有如此威力，若是挨在身上，想必至少是个筋断骨折。
铁纤纤所练的是铁家七十二路崩拳，乃是外家拳，突出的是一个霸道，杨小兰呆呆的看着，她都无法相信，铁纤纤的身体中竟然蕴含着如此霸道的力量！
铁纤纤长舒一口气，收了武功，额头已有点点汗珠。
“大小姐，来吃早饭吧。”杨小兰呼唤着铁纤纤吃饭，铁纤纤见到杨小兰，也是会心一笑。
早饭很是清淡，一碗粥，三个馒头，一碟小菜，对于一名武者来说，这并不算多。
就在铁纤纤刚要伸手拿馒头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姐姐，给我留一个。”
铁纤纤一愣，转身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如风一般掠过铁纤纤眼前，伸手抓向馒头。
铁纤纤微微一笑，她早已知晓来者何人，不慌不忙，手腕一翻，伸出两根如葱玉指，抵在了抓向馒头的小手掌。
“诶呀！”那身影翻身立定，略带委屈的说道：“姐姐你下手可真重。”
杨小兰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双眼带着迷茫看向身影，那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浓眉大眼，相貌俊美。
“你个小鬼头，一年来长高了不少啊。”铁纤纤伸出手，抚摸着男孩的头顶，笑道：“武功也进步了不少。”
“那是当然了。”男孩就是铁纤纤的弟弟，铁御寒的次子，铁漱云。
铁纤纤很看不起她大哥，但是对铁漱云还是很喜欢的，铁漱云年纪还小，天真无邪，而且天资奇高，乃是练武奇才，长得好，嘴巴甜，除了有些自负外，简直就是个完美孩子，有怎么会不惹人喜欢呢？
铁漱云看了看杨小兰，奇怪道：“诶？这个姐姐是谁啊？”
“她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就叫他小兰姐吧。”铁纤纤介绍道：“小兰，我也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的弟弟，铁漱云。”
“小少爷。”知道铁漱云身份的杨小兰连忙鞠躬。
铁漱云好奇的打量着杨小兰，毫无遮挡的目光令杨小兰有些脸红：“小兰姐，你长的真好看。”
此话若是在谢震那纨绔子弟口中说出来，定然会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但是经由铁漱云这么一个毫无心机的孝子口中说出来，却给人一种天真无邪的感觉。
“你啊，小小年纪，就学会花言巧语骗姑娘了？”铁纤纤弹了一下铁漱云的额头，笑道：“对了，你来这儿有什么事么？”
“是爹爹让我来寻你的，说有话要对你说。”铁漱云捂着额头回答道。
“是吗？”铁纤纤嘴角的笑意消失了：“那好吧，小兰，你先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快速吞下一个馒头，铁纤纤便向着铁御寒的院子中走去。
铁御寒今年四十五岁，正值壮年，长方脸，丹凤眼，三缕长髯，夹杂着几缕白须，添了一份沧桑感。
此刻正坐在堂上，边品茶边等着铁纤纤。
“御寒，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铁夫人今年三十八岁，由于保养得当，皮肤细腻好似少女，要不是眼角的些许鱼尾纹，说她二十八岁，都有人相信。
铁夫人是铁御寒的原配，也是铁沉风铁纤纤铁漱云的生母，曾经灼阳城中出了名的美人，温柔如水的铁夫人配上坚强刚毅的铁御寒，真是天作之合，当时成亲时层一度传为佳话，两人也是相敬如宾，成亲二十几年，连架都没吵过一次。
“夫人，你是不知道。”铁御寒面色不善，边捏自己的左臂边说道：“纤纤这孩子，真不让我省心，才回来几天，就给我惹事！”
“又怎么了？”铁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女儿是老爹上辈子的情人，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仇人了呢？互相都看不顺眼。”
“怎么了？她......”话还没说完，铁纤纤便闯了进来，打断了铁御寒的话。
“爹，您找我？”铁纤纤恭敬的对铁御寒施了一礼，然后又对着铁夫人施了一礼，面无表情。
“纤纤，你昨个是不是又去惹事了？”铁御寒看着铁纤纤，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儿成天就知道惹事！
“惹事？没有。”
“还不承认，昨天你去杨村干嘛去了？”铁御寒捏着肩膀问道：“是不是去惹事了？”
“哦，您说的是杨村那件事啊。”铁纤纤依旧满不在乎，面无表情：“爹你弄错了，那不叫惹事，那叫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你也配！”铁御寒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谢家和我们家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做，天豪兄会怎么想我？”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铁纤纤也是冷笑：“谢震仗着家族势力，强抢民女，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有错吗？子不教父之过，谢震成今天这个样子，他要负绝大部分责任，谢震是个小畜生，那谢天豪就是个老畜生！”
“你！！！”铁御寒拍案而起，指着铁纤纤骂道：“混账，你竟敢如此辱骂长辈，你......”
铁御寒面色青紫，铁纤纤则眼眶泛红，他们两个都觉得自己委屈，都觉得对方错了，铁御寒觉得铁纤纤惹是生非，徒增麻烦，还拒不认错，辱骂长辈。而铁纤纤则认为自己这么做乃是出于天心人意，无丝毫过错，更觉得他爹就是没事找事，故意找自己的碴。
“不孝女，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铁御寒怒斥道：“我今天就要废了你的武功，让你不能再惹事！”
“废我武功？太麻烦了！”铁纤纤看着铁御寒，也是大声道：“不如直接杀了我，反正你也觉得我就不该生下来！”
看到这两父女剑拔弩张，铁夫人连忙上前打圆场，先是安抚铁御寒道：“御寒，你消消气，女儿还小，正是冲动的时候，有些事情还不懂，你不要生气。”
接着她又对铁纤纤说道：“纤纤，你爹说的也对，不管杨村事谁对谁错，你辱骂长辈就是不对，来，给你爹认个错，陪个不是。”
铁纤纤看了看铁夫人，蛮不情愿的说了一句：“爹，对不起。”
铁漱云坐在枣树枝桠上，一边摘枣子吃，一边和杨小兰打趣，还不时的丢给她几个枣子。
“小少爷，大小姐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啊？”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杨小兰在心中对铁纤纤十分的依赖，如今快要一个时辰了，铁纤纤还没有回来，杨小兰心中略有些不安起来。
“我姐姐是去见我爹了，你担心什么？”铁漱云一边啃枣子一边笑道：“难不成你害怕出什么事不成？”
“那倒不是。”杨小兰连忙回道：“我只是......”
话还没说完，铁纤纤便出现在了两人视线中，闷闷不乐的走了过来。
“姐姐，你咋了？”铁漱云手中捧着一把枣子，看铁纤纤样子很不高兴，便说道：“被爹爹骂了？没事，来，吃个枣子。”
铁纤纤苦笑了一声，接过一个枣子，说道：“没有，爹为什么要骂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那你这么愁眉苦脸的干嘛？”铁漱云一边嚼着枣子一边说话，含糊不清。
“是啊，我这么愁眉苦脸干嘛！”铁纤纤站起身来，转头对着杨小兰说道：“小兰，我们走。”
“姐姐，干什么去？”铁漱云忙说道：“我也要去。”
“我昨天答应了小兰，要帮她买衣服。”铁纤纤回答道：“两个姑娘逛市集，你去干什么？”
“逛市集，那我就不去了。”铁漱云一听要逛市集，连忙捧着枣子一溜烟的逃走了。
铁纤纤摇了摇头，看着铁漱云的背影笑道：“这孩子。”
大门口，陈迹正拿着扫把低头扫地，忽然听到身后铁纤纤还有杨小兰的声音传来，他立刻拉低了家丁帽檐，到一边扫地去了。
铁纤纤拉着杨小兰的手，高高兴兴的出了铁府，脸上没有丝毫的不快，好似已经忘却了她爹训斥她的事情。
出了大门，一路向着市集而去。陈迹探出头来，看着远去的铁纤纤，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你还挺害羞的，不敢面对她了？”遗魂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声音带着三分戏谑。
“有什么害羞的，她又没有看到我。”陈迹耸了耸肩：“我躲起来是怕她见到我再次生疑，不过就算见到我，她恐怕也不会注意我了。她好像有什么心事！”
“怎么，你能看出来她的内心？”
“内心我看不出来，不过欲盖弥彰的表情，我倒是清楚得很。”说着，陈迹准备回去，可是刚一转头，他就发觉了哪里不对。
“有猫腻！”陈迹眼睛一转，提着扫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