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风无相 云无常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时间便过去了。
“剑乘长风讲究的就是一个如影随形。”陈迹单手提着一把木剑，不停地攻击着铁漱云：“你的动作太过凝滞，要放开，你的心中要放开，把自己真正的当成风，不然的话是没法子练成这招的！”
“啪”的一声，陈迹将铁漱云手中的木剑打掉在地：“半个月了，你连这招的门槛都没有迈进去，还好意思说自己天资聪颖？！再来！”
铁漱云喘着粗气，不甘心的重新提起木剑，攻向陈迹。
“你心中有太多的杂念！风本无形，招式也要无形！你的杂念太多，想法太多，根本做不到招式无形！”陈迹一边教导，一边厉声训斥道：“这样是根本练不成这招的！”
“我不练了！”被骂的狗血淋头的铁漱云终于忍不住了，一把将木剑丢在地上：“这招没有个一年半载根本练不成，你让我一个月之内练成，怎么可能？！”
“不可能吗？”半个月来，铁漱云已经不是第一次发脾气了，撂挑子不干，可每次都被陈迹生生打回来，铁漱云的真气不太多，招式上和陈迹相差太远，既无法反抗，又逃不了，想要去他爹他娘那里告状，他爹娘竟一反平日对他的宠爱，竟然对此不管不顾，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练下去。
陈迹捡起地上的木剑，转头看向一边因为无聊正在绣花的杨小兰，高声叫道：“小兰，你过来。”
杨小兰听到陈迹叫她，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
“小兰，你在旁边看我们练武，也有半个月时间了，你看出什么来了？”陈迹微笑着问道。
杨小兰一愣：“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啊。”
陈迹二话不说，将铁漱云的木剑突然丢给杨小兰，杨小兰下意识的将剑接在手中，抬起头，迷茫的眼睛中一柄木剑倏然而至，正是陈迹刺出的一剑！
杨小兰下意识的一抬手，用自己的木剑将陈迹的木剑挑开，陈迹顺势转身，由下而上打向杨小兰的手腕，杨小兰则拧身，闪过这下，随后木剑一点，点在陈迹的木剑上，将陈迹的一招化解！
铁漱云下巴都要惊掉了，刚刚陈迹就是用这一招，打掉了他手中的木剑，这一招虚实难测，突刺和转身完全无法预料哪一个虚招，哪一个是实招，经常是挡住突刺，因为无法及时收力，而被转身打掉木剑，想要去预防转身，却又经常被突刺打的措手不及！
而刚刚杨小兰简直是完美的化解了这一招，铁漱云做不到的，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小丫头竟然能做到，实在令他难以相信！
“我......怎么回事？”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杨小兰下意识做出来的，她都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迹则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果不其然，我和漱云练剑的过程，你看在眼中，心中不自主的模拟，刚刚面对我一招，下意识就用出了我教给漱云的化解之法！”
“这不可能！”铁漱云实在无法相信，大叫道：“一定是师父你放水了！”
“并没有。”陈迹否认道：“刚刚是小兰，面对危险不由自主的用出剑乘长风的其中一种变化，是下意识的动作，也因此，小兰心中全无杂念，化解一招浑然天成，真正做到了招式无形，这也是你做不到的！”
“不对不对！”铁漱云还是无法相信：“刚刚那一招虚实难测，变化无常，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化解？定然是师父你和杨姐姐一起串通好了骗我！”
陈迹摇了摇头，说道：“你败就败在预测这两字上！剑乘长风招意乃是随意而动，如同风，无形无相，你去预测，就落进了桎梏，要知道一百零八种变化，要在比斗中，千钧一发之际，你能想出几种变化？！想得太多，反而是累赘！而我攻击你的剑招，则名为‘剑卷流云’，风无形，云则无常，无常之招，你能预测的到吗？”
“败在预测上？！”这一招颠覆了铁漱云从小的认知，从小他爹就教导他，对敌之际，一定要心中想好所有的可能，是攻是守，全在一念间转变，就能做到随心所欲，无往而不胜！而陈迹则要他完全抛弃这种认知。
“不错，我教你的心法，你还记得吗？”陈迹回答道：“剑乘长风心法怎么说的？‘引剑如风，似影随行。千般变化，存乎一心。善剑者意为先，如长风，或狂，或微，或怒，或和，或暖，全在心意之中！运剑如乘风，意在巧先，巧在气先，气在力先！在意不在巧，在巧不在气，在气不在力！’。”
听陈迹说完，铁漱云若有所思，一遍遍的在心底回想剑乘长风的心法口诀。
见铁漱云如此，陈迹宽慰的点了点头，说道：“终于有些开窍了。”
陈迹当年学剑之时，这招只练了几天就入门的，因为陈迹从小性格豁达，按照他爹的话说就是“没心没肺”，但是没心没肺也不全是坏处，就比如这一招，他练起来就得心应手！
留下铁漱云自己在那里思索，陈迹来到杨小兰身边，问道：“小兰，刚刚我说的这些，你都懂吗？”
“不懂。”杨小兰摇了摇头，很干脆的说道：“不知道陈大哥在说什么。”
陈迹一愣，上下打量杨小兰，将杨小兰盯得都不好意思了，随之说出一句话，令杨小兰惊愕不已：“小兰，你有没有想过学武功，拜我为师？”
“嗯？拜陈大哥为师？”杨小兰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她本是平民百姓之女，先是被铁纤纤救下并带回当贴身丫鬟，还待她如姐妹，而此时陈迹又要收她为徒，教她武功，上天不知何时如此眷顾她了。
但还没等到杨小兰回话，铁纤纤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拜什么师？”
陈迹和杨小兰均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干练劲装的铁纤纤款款向他们走来。
“哦，是大小姐啊。”陈迹笑了笑：“我是看小兰天资不错，所以想要教他一些武功。”
“是吗？”铁纤纤听了此话，打量了杨小兰一番，她却没有看出杨小兰那里天资不错了：“剑术老师可以如此三心二意吗？”
“这怎么能叫三心二意呢？”陈迹解释道：“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小兰已经十三岁了，要再不抓紧些，就要浪费这么好的天资了。”
“此话说的也对，不过小兰是我的贴身丫鬟，你要收她为徒，最起码要征得我的同意吧？”
陈迹撇了撇嘴，铁纤纤这半个月来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摸清陈迹的底细，但每次都被陈迹含糊其辞的糊弄了过去，以至于碰了一鼻子灰。铁纤纤索性改变了策略，不再和陈迹套近乎，而是处处和他做对起来，希望能够逼迫陈迹说出他的身世来历。
这么做其实也有些赌气的意味在里面，铁纤纤自小到大要强，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但却在陈迹这里连连碰壁，实在是令她心中不爽。
“那大小姐同不同意小兰做我的徒弟呢？”陈迹无奈的问道。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了。”铁纤纤活动了一下身体。
“大小姐什么意思？”陈迹心中感觉略有些不妙，铁纤纤这跃跃欲试的样子，看样子是想要和他比斗一番。
“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吗？”铁纤纤走向院子正中心，说道：“听我爹说，你的剑术之高，还在他之上，我是不服气的，今天就要试试你的剑术有没有那么高！”
铁纤纤其实从他爹那里听到陈迹以前的境界后，就一直以来都想要和陈迹打一场，不过为了大局一直忍着，现在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好胜心占了上风。
“大小姐何必为难我一个废人？”陈迹苦笑道：“大小姐真气一出，我必然会输，还用比吗？”
“你放心，为了公平起见，我只用拳法，若是用上真气，就算我输！”
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铁漱云此刻也回过神了，见到她姐姐就要和陈迹大打一场，他十分兴奋，拍手叫道：“姐姐对师父，定然是极精彩的比斗！”
“既然大小姐和漱云都有如此兴致，我要是在拒绝，可就是拂了面子了。”陈迹答应下来，举剑拱手道：“大小姐，得罪了！”
“慢着！”铁纤纤见陈迹手中还拿着木剑，秀眉蹙起：“你就用木剑对我？”
“刀剑无眼，伤了大小姐就不好了。”陈迹说道：“放心吧，这木剑我用了有半个月时间，我已经摸清它的秉性，威力不会减弱的。”
“你用此木剑，实在是小瞧了我！”铁纤纤双拳紧握，显然心中愠怒：“快快去拿真剑！”
“唉......好吧。”陈迹叹了一口气，转身对铁漱云说道：“漱云，把你的佩剑借我一用。”
铁漱云渴望看到精彩比斗，听了此话连忙从房中拿出佩剑，丢给陈迹，
“大小姐，请了！”陈迹拿着长剑拱手说道。
“请赐教！！！”铁纤纤眼神中战意大盛，陈迹隐约间仿佛看到了铁御寒，这对父女真是神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