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这炼化之人，便是你
这时，圣婴已飞回陈清一体内。
陈清一全身变成了乌黑色，缓缓睁眼道：“左小冲，多谢你了。”
“这，没什么。”
左小冲急忙摆手。实际上，他知道以如意灵魔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杀得了千面人魔，最大的功劳还是陈清一。
“孩子，扶我坐好。”陈清一吃力地招了招手。
左小冲不解其意，依言照做。
艳红如血的血芸树下，陈清一盘膝而坐，面色异常凝重。
“左小冲，你可愿入我门下，做一名玄字辈弟子？”老道忽道。
做玄字辈弟子，这么说，自己可以进入内门，与掌门万玄剑平起平坐？左小冲喜出望外，看来自己的选择没错。
“当然愿意！”
左小冲急忙双膝跪地，“徒儿左小冲，见过师父！”
“好徒儿！”
陈清一满意地点点头，吃力地抬起鸡皮瘦手，在左小冲头顶摸了摸，微一抬手，手中多了一口青剑。
“为师在这一层镇压真魔之血三百年，身边也没什么宝物。”
陈清一将青剑送到左小冲面前，“这口剑名为天地炼形剑，权作为师的见面礼，你且收好。”
“多谢师父！”
左小冲伸手接过，郑重其事地收入乾坤袋中。
老道又取出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颤抖着递给他。
“这枚金抟令为老夫信物，示于万玄剑，以证你我师徒名分，内中记录着一路天地炼形剑诀，可自行修炼。”
左小冲恭恭敬敬地收了金抟令。
“为师本来十几年前就应该归西了，全靠汲取真魔之血中的魔力硬撑着，今日已在劫难逃。”
陈清一黯然道，“我死之后，真魔之血压制不住，青乙门中也无人能压得住，它必定逃脱，凡界将腥风血雨，苍生贻害。”
“师父，那怎么办？”左小冲道。
“真魔之血得天地规则，无法毁去。”陈清一道，“但可将之暂时压制，将来再炼化，以绝后患。你与魔道有缘，因此，这炼化之人，便是你！”
“我？师父，这怎么可以……”
左小冲十分为难。
“不必多说！”
接下来，陈清一断断续续地将获取真魔之血与炼化的法门讲了，左小冲暗暗记在心里。
“老夫年轻时收了几个不争气的徒弟，只顾追逐个人名利，谋求长生，而置苍生于不顾。”陈清一咳出一口黑血，“修道何用？”
左小冲默然不语，他提到的不争气徒弟应该是万玄剑以及紫剑宫的几位长老，左小冲不敢指摘。
“魔，亦有正邪。”
陈清一忽然抓住左小冲的肩头，“徒儿，将来你即使成魔，记住，也要做一名正义之魔！”
“师父，徒儿铭记于心。”
左小冲郑重点头。
“好孩子！”
陈清一定定地看了左小冲一眼，面向苍空微微一笑，头一歪，一动不动了。
之前，他与千面人魔一战真力耗尽，全凭一口气撑着，实际上已经油干灯枯。
与陈清一相处不过半日，陈清一便信任有加，一切托付给他，左小冲异常伤感，禁不住流了几滴清泪。
之后，他跪在陈清一的遗体前恭敬地磕了几个响头，用天地炼形剑在血芸树下就地掘了一个墓坑，将其安葬。
“若是心中有神明，即便成魔又何妨？”
陈清一的那句话振聋发聩，久久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
枯坐了一会儿，左小冲想起了陈清一临终前的一项嘱托。
他走到血芸树旁，挥剑在右手手腕处割开一道口子，青色鲜血一滴滴落入树眼中。
随着鲜血不断滴入树眼，这棵血芸芝迅速生长。
枝桠上发出了血色嫩芽，接着生叶，开出血红的花朵，一片片花瓣飘落下来，落在地上，一闪而没，之后，血树从上而下一截一截地枯萎下去，尔后随风飘逝，及至根部时，露出了一颗滴溜溜转动的紫红色珠子。
这究竟是珠生树？
还是树生珠？
再看那粒血珠，不过米粒大小，其上隐生寸许红光，稍一感应，便觉其蕴含的魔气直如浩瀚大海，磅礴无比。
细看，内中数不清的魔影闪闪烁烁，直欲破珠而出。
真魔之血！
这就是陈清一在周天困魔阵坚守三百年守护的古魔之血？
老道人说得对，这数以亿万计的上古魔物一旦冲破樊篱，进入凡界，必将引起腥风血雨，生灵涂炭。
左小冲轻轻一招，这滴魔血落入掌心，滴溜溜地旋转不停，他直勾勾地看着它，莫名生出了一种与自身契合的原始冲动，一种强烈的，想要占有它的欲望。
“来吧！”
左小冲神色严峻，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将这滴真魔之血送入嘴中。
入口绵滑。
接触到人体后，魔血如鱼得水，慢慢扩散。
紧接着，无数魔念纷至沓来，
左小冲运使全身之力维持着神识清醒，在没有获得炼化之法前，当然不会让他占据自己的身体。
一旦不能将之压制，结果只会爆体而亡。
他念头一动，将扩散的血气一点一滴收拢，将之引入了丸魔宫。
真魔之血充盈无比，方入内，整个丸魔宫旋即占满。
左小冲盘膝而坐，按照陈清一教授的镇压之法，一点一点压制。
一日后，真魔之血最终失去了锐气，即使偶尔活跃起来，也只是在其内左冲右突，却似被一种无形之力禁锢住了，始终脱不出丸魔宫的牢笼。
左小冲长出了一口气。
这幸亏他身具古魔之体，若是换作他人，通常会禁锢在丹田内，即便压制住了，将来亦无法修道。
做完这件事，他取出一枚传送符。
这枚符得自南宫越，南宫越死了，乾坤袋还在，乾坤袋中所寄托的神念自然散去，常人可以探查。
没想到堂堂雷罡宫主二弟子，所带的东西不多，除了一块没用得上的传送阵符之外，只有一些补气用的参阳丹，品质不错，还有损毁的阴阳二气雷云旗，早被左小冲纳入囊中。
左小冲运使青乙总摄真气轻轻一弹，传送符一闪消失。
紧接着，一道黯淡的光柱升起直入上空，他的身体被一道无形之力缓缓托起，飞入光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