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极西

    极西之地地如其名，位于常年被厚厚的冰雪覆盖着的漠北西方，据说从极西之地再向西行，甚至可以见到连绵数千里的高大雪山。

    雪山的传说一直流传在天气炎热，有些地方甚至寸草不生的漠北，人们打心眼里觉得雪山的对面会有波涛汹涌的大河，饮牛饮马，生活用水完全不需要担忧，生活肯定美好无比。

    对于雪山那边的美好幻想流传了一代又一代，莫须有的长生天的居所，也被他们单方面的定在了极西之地的雪山对面。

    大祭司的天葬之所之所以一定要定在极西之地，与这样的传说也不无关系。

    青训带着垂杨一路前行，他们的脚程也不慢，也偏偏那种游山玩水似的悠哉游哉气氛老是让人觉得这对男女根本没有在认真赶路。

    因阙也是抱着这个怀疑的一员，他在路上还留心测算着他们行走的路程，最终还是发现了这确实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达到的最大速度。

    他只能无奈的笑了一笑，心情复杂地看着前方青训和垂杨两个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

    在中原大周看来只能在闺房之中藏着不能见人的夫妻之乐，漠北人却很容易就接受了。

    那些漠北人向来都是觉得人伦之事，只要是天地间有这个事情，就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况且大祭司还没真的跟那个姑娘做出什么来呢，顶多也就是拉拉小手什么的。

    因阙也发现了四周几乎所有的祭司一脉族人或是临时招徕的武师都若有若无的将目光投向了那一对男女。他没猜到的是，这些人心里想的是只要大祭司想要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他们就是拼着事后被狠狠处罚，也要拦着大祭司不可。

    要真是照这个看来，他们拉拉扯扯的也不算很过分啊。

    想起在王帐教导温九剑术之时，漠北那些美丽又热烈的姑娘送来的无数秋波和媚眼，因阙平静的心湖也泛起了波澜。

    这样真实的女子，在看惯了大周一举一动都讲究礼仪规范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之后，倒是别有一种滋味。

    他难得的放任自己没有去想那些家国大事，各方局势，四周明明是送葬的人群，却人人都洋溢着笑意。

    来到漠北也有几年了，与众多漠北士兵的朝夕相处破除了根深蒂固的偏见，因阙知道他们的想法。

    斯人既逝，不妨送归于天，祝愿其重获新生，生时得享世间诸般繁华，一朝天命至此，亦不以为悲。

    当然，他们得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因阙伪装之后平凡无比的脸上，发自真心的笑容缓缓浮现。

    如果不去想国与国之间的征战杀伐，这里的普通牧民也是淳朴的好心人。

    因阙笑着叹气，惹来旁边路过一个武师的关注，“老哥，有什么愁事不妨说给我听听，不见得能帮忙，好歹别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看面相做派，那多半也是一个从中原由于种种原因来漠北讨生活的汉子。

    因阙原本脸庞俊秀，丝毫看不出真实年纪，此时作假，他特意为自己打造了与年纪相符的外表。

    “却也没什么，多谢费心。”因阙抱拳拱手，恳切地道谢，“从这儿到天葬的地方还有多久啊，都走了整整一天了，也不说歇一会。”

    “老哥是累了？”那好心的汉子凑过来，“要不我帮你拿着手上的家伙吧，这些东西看着琐碎，重量着实不轻。刚刚部落的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再走半个时辰就扎营休息。”

    “多谢多谢，这些还是我自己拿着为好，不然倒拖累了你。”因阙笑着敷衍过去，与他结伴一起前行。

    都是中原来漠北讨生活的男子，说起话来不止亲近一份，只是两人都只是说说漠北的风物局势，关于老家在那，还有什么亲人是只字不提，讳莫如深。

    这也是背井离乡，只有到漠北才能活命之人的常态了，互相之间也不觉得生疏和冒犯。

    经过整整一天的高速赶路，祭司一脉送前任大祭司举行天葬的队伍已经接近了极西之地的外围。

    天气明显的凉爽起来，提前得了提醒了因阙拿出多带的御寒衣物，和林工呆在一块准备休息。

    “还有没有武师，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只黑熊，大祭司正在征召人手一通前去捕捉。”

    他们还没有睡下，负责管理他们这些从外面招徕武师的祭司一脉族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老哥，去不去？”

    林工轻声询问着他，右手已经去摸索他刚刚放下没多久的长刀了。

    “去吧，咱们比不得那些年轻人，就在后面帮帮忙也好。”因阙从临时充作枕头的包袱下面抽出自己的配剑，跟林工一块向着前方走去。

    他们居住的这块地方本就是前方了，青训他们还是照例被拱卫在中央，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到了地方，已有不少武师和祭司一脉培养的士兵围住了那头大熊瞎子，趁着人多不时放冷箭骚扰着它。

    要不是青训下令要活捉它，这些兵甲精良的士兵能很快的将之射杀。

    大熊瞎子在漠北远远不像中原那样之重其一双熊掌，能够捕猎到一头活着的黑熊，甚至是可以说是气运的象征。

    因阙在外围没怎么出力，本来陪着他的林工也忍不住挤进了里圈——祭司一脉的财力尽人皆知，只要能在这样的事情上出力，之后论功行赏青训也必然不会吝啬。

    他游走在外圈，从管事那里领取的一张制式长弓不时放出一支冷箭，因阙重点关注着祭司一脉帐下的私兵，武器的杀伤力和他们军阵之间的配合更是重中之重。

    一个个看起来装备的水泼不进的，内地里连一丝杀气都没有，整个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嘛。

    即使有隐藏的、更精锐的士兵，只看这些人的样子，也好不到那里去。

    因阙失望的叹气，伯尧发展的势头如火如荼，要想靠漠北的势力阻击伯尧，估计是没什么可能了。

    看来，大周与漠北，终究免不了一战。

    因阙神色沉静，身旁不断有受伤退下来的士兵和武师经过，那头原本气势汹汹的大熊瞎子也渐渐气力不支，即将败下阵来被人类活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