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茶好喝吗
“别紧张啊，就是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大妈接着一杯水，放在钟磊跟前，“要茶吗？”
“既然被请喝茶了，那就来点吧。”钟磊挤出一点笑容。
大妈和蔼地一笑，目光深得让钟磊根本看不到底，仅仅是这目光就让钟磊知道，凭他的经验想跟大妈斗，是鸡蛋碰石头。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尤游的话在他耳边回响。
“刚刚毕业吧？”大妈把一小袋茶放进一次性水杯里，水面不见白气，可知并不是很热，这茶根本就泡不开。
“还没。”
大妈这时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膏药贴一样的东西，示意钟磊把手腕伸过来。钟磊照做，然后那大妈便将那药贴一样东西仔细地贴在钟磊的手腕上。
贴完，大妈接着问：“今年退伍的？”
“你们……都知道了……”
“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是。”
“家是在青江吗？”
“对呀。”
“父母呢？叫什么？”
“我爸叫钟遹骏，我妈叫马维芳。”
“你现在在花州市兰溪区百乐花园小区租房住，是吗？”
“是。”钟磊老老实实地点头，随即眼睛一瞟，看见了对面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上红灯闪烁，知道是在录像。他又好奇地看着一眼贴在自己手腕上的药贴。后来钟磊才知道，那是脉搏传感器，此刻在隔壁的房间里，另有技术员正盯电脑屏幕上他的脉搏波纹；而大妈刚才的问话，却是在建立一个测谎的基准线——人在撒谎时的心跳和平常不一样。
那大妈也顺着钟磊的目光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别紧张了，这里要是不安全，就没有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哦……那核弹爆炸了，这里有避难所吗？”
大妈一脸严肃：“你挺皮的啊！”
钟磊：“不不，我只是……你不说我不要紧张嘛……我开句玩笑，我就不紧张了。”
“认识许向恒吗？”大妈忽然问道。
“谁？”钟磊诧异地反问，这个“许向恒”，他实打实没有听闻过，“不知道，不认识。”
隔壁房间里，电脑屏幕上脉搏跳动波纹并无异样的跳动。
大妈紧紧地盯着他：“不知道说一遍就可以了。”
“哦……不知道。真的……”后面第二个“不知道”被钟磊吞在肚子里。
“真的不知道？”却又被大妈说了出来。
钟磊：“对，真的不知道。我没听说过。”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不……不知道。”钟磊摇头。
隔壁房间里，电脑屏幕上脉搏跳动波纹有了一些异常，不过不明显。
“不知道？”
“真不知道。”
“你知道吗，一个真的不知道的人会慌，慌得厉害，但你一点都不慌。”
“不，我慌，我紧张，是你让我不紧张的。”
大妈盯着他，不说话。
钟磊被她刀子般的目光盯得浑身如针扎一般难受：“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被你们带来……”
“你和许向恒是什么时间认识的？”
“啊？”钟磊一片茫然地和大妈对视，苦笑一声，“你们弄错了，他是谁？我不认识。真的。”
隔壁房间里，电脑屏幕上脉搏跳动波纹毫无大幅波动，一如正常。
大妈盯了钟磊一会儿，忽道：“把茶喝了吧，老实坐这儿别动。”说罢，走了出去。
大妈来到隔壁，技术员向他摇头。大妈旋即回来：“走吧。会有人送你出去的。”
钟磊原想着会问自己几个关于《初恋乐园》的问题，哪知一个没有！
“呃……我不用签字什么的？”
那大妈一笑：“我们就是来请你喝喝茶的。茶好喝吗？”
“不好喝。”
隔壁房间里，电脑屏幕上的脉搏跳动波纹幅度有些增大，不过这和人体活动也有关系，说明不了什么。技术员起身，停止接收信号。
“那下次不要来了。把膏药撕下来放茶几上。”大妈说。
钟磊撕下药贴，方才看见药贴上有一个小小的、圆圆的凸起，当时并不知道是什么。
出门之后有一个便衣带着他出门。钟磊见这里就是一栋极其普通的苏式办公楼建筑，老房子，房龄至少几十年。
出了一道小铁门，来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里。一个陌生的便衣将手机交还给他，同时说道：“电脑自己能搬回去吗？”
“能啊。”
“咣！”铁门在钟磊面前关闭了。
距离钟磊被带走不到一个小时，办公室里惊魂未定，猜测纷纷的时候，同事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钟磊抱着电脑主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陆震起首先跳起来：“钟磊钟磊……怎么回事啊？”
许蓉蓉笑容满面，强抑着自己扑上去乱啃的心，反而走在刘跃辰的后面围上去，众多新闻组的同事们也都围上来，一个个七嘴八舌，却都是想知道，“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钟磊故意露出一股傻笑：“他们弄错人了！”
大家想笑却又想不起来，都心想，人家怎么指名道姓，怎么会弄错？
陆震起道：“人家是怎么问你的？”
钟磊道：“就是问我认识不认识一个人。那个人我压根就没听过！”
“谁？”
“忘了！反正我是一点都不认识。”
钟磊说着，目光和许蓉蓉碰了一下，便又用了好大能量方才挪开眼神。回到工位上，重新安装好电脑，坐下来，长抒一口气。
想不到自己平生第一次被请喝茶的经历，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钟磊旋即想道：“不知道戴礼和他们也会不会被人请去了呢？”
这时，他的胳臂被人轻轻拽了一下。钟磊扭头一看，是许蓉蓉。许蓉蓉的双眼中冒着一团可以烧毁太阳的火焰。
半分钟后，钟磊和许蓉蓉分别出来，来到走廊汇合，许蓉蓉什么话都没有，上去就和钟磊啃了起来，似乎只有啃到他，才能让自己高悬一个小时的心重新放下。
不过，正啃得欢的时候，只听一阵高跟鞋的声音，是尤游的脚步声。
“钟磊，在走廊呢？”
钟、许二人登时分开，许蓉蓉抹了抹嘴巴后飞速地向楼下跑去，本来向将身子隐藏在走廊的黑暗中，哪知脚步声将声控灯点亮，许蓉蓉只得奔下一层，去了八层走廊。
她的身影刚刚从走廊拐角消失的时候，尤游的身影来到钟磊面前，看着他，秋月般的脸上渐渐浮上笑容：“小钟磊，吓坏了吧？你干了什么好事了？好像又瞒着我了，是不是？”
钟磊有些尴尬地道：“没……没什么。尤姐，多谢了。”
尤游轻轻地“哼”一声，旋即看着钟磊上下。数月来，两人很少这么单独相处，此时都有些不自在。
半晌，尤游忽然道：“蓉蓉呢？刚才她在这里吧？”
此刻，许蓉蓉已经乘坐电梯，又从八楼上来，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钟磊道：“她……没有啊……”
“当着我的面撒谎，这小丫头之前不喷香水的，但是自从去年的某一个月开始就……你们男人都没有发现吗？”
她这次没有说“小钟磊”，而是说“你们男人”。
钟磊道：“呃……有些感觉吧。”
“那还不承认？这不就承认了么？”
钟磊没想到一个疏忽，就被尤游套话了，于是索性承认，“尤姐，我……”
“看着你被抓走了，能做出那样的表现的女孩，的确值得好好珍惜呢。不过，你不觉得你太狂妄了么？做事屡屡叫人担惊受怕，往后谁都受不了你。”
尤游明显是咬着银牙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