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暴露了
广告贴出去不到一个小时，中原镖局的门都快被敲破了。
连梁川都很奇怪，咱哥儿两个的人缘儿没这么好吧，不就掩耳盗铃找一个佣人嘛，还是短期的，用不着来着好几十个人吧。
卫十八都恨不得揍梁川一顿，看看，看看，这就是跟李心怡搅在一块儿的下场，哼哼，这还只是一个开头呢。
梁川除了奇怪就是高兴，麻烦虽说是麻烦了点儿，来的人越多，消息就会散播得越快，搞得越真实，李心怡就越安全。
卫十八看着一大帮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乎是愁眉苦脸的一拨一拨的打发，首先就剔除了老头子，给的理由是进到中原镖局，那就是中原镖局的人，没准儿有个磕磕碰碰，这人老了，一旦有了磕碰，弄不好就还得赔上一副棺材。
打发走老头子，就是那帮子老太太，给的理由还不算是特别，到了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多多少少都牵挂点儿自家的儿孙，中原镖局要招的只是一个佣人，可养不起一大家子。
中年的男子也不要，理由就奇葩了点儿，都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挣中原镖局这点儿钱，养不活家口。
妇女也不要，理由就正宗的奇葩了，妇女们的话多，有影儿没影儿的事情，都喜欢到处去叨叨叨叨，弄不好，过不了三天，说不定就会跟两个人张罗对象找媳妇儿，特烦。
好，现在就只剩下一帮子青年男女了，不过，青年男子卫十八也还是不要，最奇葩的理由就是这个，年轻人热血，镖局的活儿本来就是热血的活儿，所以卫十八不想有热血的年轻人就这么搭进去。
几拨人满是感激和怀疑的走了之后，就剩下十来个姑娘。
卫十八挑挑拣拣，好不容易挑中了一个从米脂过来投亲无着的婆姨——李心怡。
在一大片羡慕嫉妒恨的脸色中，李心怡光明正大的入住中原镖局，不过这让卫十八牙疼不已。
多个人吃喝是小，李心怡身上的伤要快速恢复就得昂贵的消炎药也是小，最关键的是这回是真的请回来了一个祖宗。
样样都得花钱不说，哥儿两个还得伺候着，真的让人牙疼。
梁川这会儿大方了起来，用两个大洋给李心怡买了里里外外一套，还跟衣庄的老板大吹特吹，这回找了个很漂亮的女佣人，咱得让她穿得体面些。
不过，中原镖局招佣人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边城，衣庄的老板自然是会心的一笑，然后狮子大开口要了价钱，然后跟梁川胡吹海侃闲聊。
只是一回头，这两个大洋，又是卫十八掏的腰包。
把李心怡的事情折腾完，天都快黑了，偶然之间，卫十八发现梁川有些不正常起来。
平日里到了这个时候，梁川这家伙那都是嚷嚷着累了一天，赶紧的上炕睡大觉，但今儿个，梁川没嚷嚷，还似乎准备了些东西。
这是要出去办事儿的节奏。
问梁川，梁川不肯说要出去干什么，卫十八急眼了，踹他，梁川这家伙就是个惹祸精，出去办事儿卫十八不盯着不放心。
碰巧李心怡出来喝水，在李心怡面前，梁川终于大义凛然了一回：“姜老板死得冤枉，听说衣庄老板说，何建勋那小子还把姜老板的尸首挂在了城楼上示、众，俺帮不了姜老板报仇啥的，去把姜老板的尸首抢回来，让他入土为安……”
姜老板人很好，卫十八跟梁川都没少在姜老板那里叨扰茶水，去抢姜老板的尸首，卫十八倒不是不想，只是卫十八有些犹豫。
而且，卫十八的犹豫跟李心怡的想法不谋而和，不过，话还是李心怡说出来的：“谢谢两位能够仗义出手帮我的同志善后，只是何建勋把姜老板的尸体挂在城头上，这很显然是个陷阱，目的就是要引同志们上当，所以这件事情，我看还得从长计议。”
梁川可没什么从长计议的想法，陷阱又怎么样，就算是陷阱，咱也得去趟，也得让何建勋那小子晓得他们是如何不得人心。
卫十八叹了口气，看来梁川这家伙是铁了心要去走这一趟，自己不去盯着，实在是不放心。
卫十八这辈子到现在为止，除了刀爷之外，就只有梁川这么个兄弟了，就是去送死，卫十八也得跟着。
不过这家伙就晓得想一出是一出，闯祸找麻烦，除此之外，什么都干不好。
见梁川坚持，卫十八也还算是勉勉强强的支持，李心怡眼里闪现一抹泪光，只可惜卫十八跟梁川不是自己的同志，有很多事情和很多话都不能跟他们说，省得一旦不测，连累了他们。
只是去抢姜老板尸首的事情，李心怡也想去，可是身上有伤，没法子跟卫十八和梁川一起行动。
正说着，麻爷果然让百景楼送了酒菜过来。
卫十八吓了一跳，差点儿让送酒菜的伙计看到身为“佣人”的李心怡坐着，而两个老板却只能在一边伺候着。
急切之下，卫十八忍不住当着那伙计的面跳着脚数落：“你看看你看看，都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瓦窑堡的石板清涧的碳，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儿啊，你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儿子啊，我儿子啊……”
那伙计一脸懵逼，见卫十八闹得很凶，也不敢多问，只赶紧的放下饭菜，然后走人。
只是梁川也是一脸懵逼目送那伙计离开，嘴里叨叨：“卫……卫大哥……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你儿子，咋回事咧……”
李心怡也好奇的问道：“卫大哥，你说你有个儿子？”
卫十八翻着白眼：“儿子我没有，我现在有俩祖宗，俩活祖宗。”
梁川还是一脸懵逼：“露馅儿了，卫大哥，你这什么意思？”
卫十八白眼翻得更厉害：“什么意思，你还不晓得？何老拐的人来搜查悍匪，麻爷也亲自过来监督，紧接着咱们找了个佣人，还把这事情弄得天下皆知，你相信我相信这都已经没事儿，但别人呢，你不晓得这个伙计是何老拐的人？”
梁川跟李心怡都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卫十八连连翻白眼，这事儿还真是这么回事，看来，卫十八没说错，这镖局里面其实也不是很安全。
翻完白眼，卫十八又说了：“那倒也不至于，反正我们也就还能在家里呆两三天，到时候我们走镖下南方，两三天后你也好些了，到时候这风头过去，你也就可以走了，嗯，两三天时间，相信还能撑得过去。”
沉吟了片刻，卫十八又跟李心怡说：“麻爷和许多人都见过你，这两天，你得稍微化一下妆，免得被人认出来。”
李心怡鼓起勇气：“这几天我不出去，就在家里，反正，反正……”
卫十八黑着脸：“反正个屁，你一个人留在家里，分分钟钟让何建勋那小子抓去，再说，你现在是我们家佣人，还真把自个儿当成我们家祖宗了！”
梁川陪着笑跟李心怡解释：“别看着我们小卫嘴巴上凶，他说的还真是这个理儿，我也觉着，其实你跟着我们兄弟两个给何建勋那小子来个灯下黑是最好的办法。”
李心怡还是有些犹豫：“这样会不会连累你们？”
卫十八整个脑袋黑气升腾，不早就给连累了。
气归气，吃了麻玉和送过来的酒菜之后，只稍作收拾，三个人就各自休息。
梁川懂得，去抢姜老板的尸首这事儿，去早了不行，何建勋那小子那么阴损，既然布好了陷阱等着人往里钻，去早了那就是自投罗网。
得等到他们松懈的时候，而他们最松懈的时候，就只有天快亮那一段时间，那一段时间里，人最困最容易打瞌睡。
好不容易捱到了三点半，梁川换了黑色的衣物，还找了块黑布蒙在脸上，正想着去通知卫十八，不曾想一开门就碰上同样打扮的卫十八。
让两个人都没想到的是，李心怡居然也摸黑起来，看着两个人，李心怡幽幽的说：“你们两个，小心一些……”
卫十八居然心头一热，李心怡这口气，居然跟刀爷有几分相似！
“回去睡着吧，你身上伤还没好，明天也还有很多事情呢……”
虽然心头有些发热，卫十八还是没好气——娘儿们就是麻烦，何况还是游击队的娘儿们。
梁川都是很温柔的劝道：“回去吧，外边儿冷，你身子骨弱别着凉了。”
见卫十八都已经快到院墙边上了，梁川这才赶紧跟上。
晚上出去办事儿，卫十八不敢直接走大门或者后门，担心有人在暗中盯着。
既然何建勋那小子都盯上了自己，还是小心为妙，小心驶得万年船。
所以走院墙上翻出去是最合适不过的路。
院墙虽然不低，但对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来说，那是易如反掌，熟门熟路。
仔细检查了一下，见外面没有可疑的情况，两个人很轻松的出了镖局。
从镖局到城西，其实并不远，几分钟就能到，毕竟边城并不是很大。
不过现在却有些麻烦。
以前，天一黑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就窝在家里，虽然晓得外面早已经实行宵禁戒严，但两个人并没太放在心上。
现在就有些麻烦了——不时就有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穿街走巷，应该是何建勋那小子布下了陷阱，专等有人自投罗网，所以加强了巡逻的兵力。
好在卫十八在边城少说也生活了十七八年，对边城的地形早就烂熟于凶，几支巡逻队，还真拦不住卫十八。
因为何建勋主要是震慑边城里面的人，所以姜老板的尸首是挂在出西门的城头上，就用一根绳子吊着。
也就是说，在城里边得了手之后，卫十八跟梁川两个人还得背着姜老板翻出城墙，到城外去找地儿安葬姜老板，毕竟城里的巡逻队多，也不可能把姜老板就安葬在城里，城里没地儿。
上了城头，把两个昏昏欲睡的守兵打晕，接下来就是把姜老板的尸首拉起来，本来还算是顺利，偏偏一个巡逻队的士兵突然间拿手电往这边晃了晃，应该是先没看见了城头上两个值哨的守卫，然后又看见姜老板的尸首正在缓缓的往城头上爬，惊骇之下，那个士兵顿时大叫了起来。
那个士兵一叫，顿时如同捅了马蜂窝，巡逻队的人顿时抡起长枪，瞄着城头便是噼里啪啦的放起枪来。
一时之间，曳光弹拖拽着血红的尾迹直扑城头，黑暗之中还有不晓得多少颗普通子弹，啾啾的飞过来，撞击着城墙垛子。
梁川拉着吊着姜老板尸首的绳子伏在垛口后面，急声问卫十八：“暴露了，接下来怎么办？”
卫十八恼火得不行，低声吼道：“暴露了就暴露了呗，还能怎么办，偷不了咱就抢……”
梁川腾出一只手，反手把盒子炮掏了出来，递到卫十八面前：“要得，你先帮我顶住，我捞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