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喜前的抓福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撕破黑暗的夜幕，照射到犹如巨人一般沉睡的城池之上。
天霜郡城中，此时街街巷巷挂起了大红色的灯笼，灯笼的两面分别绣着金色的喜字。灯笼底下，还装有红色的丝质帷幔，帷幔上正绣着一只只小巧玲珑的太平鸟。
破晓后的天空泛起一抹鱼白色，此时天霜府的府邸前早已是人山人海，门庭若市，无数等待着红包派发的老弱妇孺正在朱红色的大门旁排起了四条长队，队伍的最外侧则是正在围观的黎民百姓。
今天是一个颇是喜庆的日子，天霜郡城挨家挨户都有资格在东方世家的府邸前参加抓福活动，也就是俗称中的抓阄分红包，红包中会书写着数额不等的纸张，总共名额是一千五百份，三份五钻币的红包，十份一钻币的红包，五十份十玉币的红包，一百分一玉币的红包，其他尽数是数值不等的金币银币红包，最低级的也有一百铜币。
这一千五百份中唯有一张特殊的红包，上面没有撰写任何数字，反而是一个大大的“福”字，获得这个红包的幸运儿便可以向东方世家提出一个他们力所能及的要求。
“吱呀……”伴随着朱红色的大门被两个护院小厮缓缓推开，水泄不通的人群彻底沸腾起来。
只见东方霸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抬头挺胸，气宇轩安的大步走了出来，今夕不同往日，他的面色显得极其红润有光泽，一点也没有之前那种颓废的状态。
在他身后，正紧紧跟着一个长相颇是奇特的半兽人，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老头，让人不禁匪夷所思的是那副佝偻的身躯上正背着一个沉重的褐黑色龟壳，光秃秃的头顶上长着一撮灰白色的头发，布满皱纹的面颊上镶嵌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干薄的嘴唇上方是两撇小白胡，下巴上更是有着长长的浓密山羊胡须。
那可以直接忽视的小眼睛，此时洋溢着一股笑意，彻彻底底的眯成了一条细缝。
管家何老，半兽人，就连东方霸都要对他毕恭毕敬，他听自己父亲说过，何老的身份极其神秘，族谱中记载着有关何老的信息可以直接追溯到东方家先祖东方白虹的那一代。
“今天，是我东方家的大喜之日，也是整个天霜郡城的大喜之日，按照我东方世家举办婚事的规矩，在场的所有人今天都能够拥有一次抓红的机会！钱多钱少就要看各位的运气了……”
东方霸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身后八个小厮分别两人搬着一个半人高度的正方体红色木箱来到四只队伍的最前面，箱子上的最顶端有一个圆形洞口可以伸下整个手臂。
“肃静肃静，抓福之前，我还是有事要事先声明，毕竟今天是我东方世家大喜之日，希望大家能够井然有序的排好队伍，一旦有人胆敢破坏了规矩，那就休怪我东方霸翻脸不认人！”
东方霸一脸威严的说完之后，这才缓缓地转身退回到了府邸中，剩下的就是交给身后的管家何老，临走前他还不忘客气的对着何老说道，“又要麻烦您了，何老……”
“不麻烦，你先忙你的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吧……”
眼角扫过东方霸，何老左手捋了捋山羊胡子，右手拄着树枝简单制成的木制拐杖，把手处正生长着一片娇嫩的绿叶，他缓缓的迈起阑珊的步子，双眼观察着众人，郑重的宣布道，“现在抓福开始，大家一个一个来……”
沧桑沙哑的声音像是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魔力，伴随着空气的震颤过后，所有人自觉的乖乖站好，整个天霜郡城的百姓早就已经习惯了半兽人何老的存在，并没有露出任何好奇的神色。
人声鼎沸，气氛再次活跃起来，队伍中的人群陆陆续续的来到了红色木箱前，伸手进去抓出一个个红包，这些红包看上起没有任何差异，甚至就连尺寸，大小，厚薄都是一模一样，但是在何老的眼里，这些红包中的数额一眼就可以看穿。
排在最右侧的队伍前面的是一个身穿布衣的孩童，满是兴奋的嘴脸上，粘稠的淡黄色鼻涕正不断下坠着，随着孝深深一吸，再次有随后道鼻孔之中。只见他来到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红箱前，随后踮起脚尖伸出手臂从洞口处攥出一个红包，随后咯咯地笑着脱离了队伍，跑回到了围观的人群中，将红包递给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打开一看，带着一脸微笑的表情将红纸递给了孩子，只见上面写有“五百”两字，纸张之上还印有一枚铜币的图案。就在孝攥着纸张雀跃着挤出人群时，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长相颇是凶悍的男人，男人大声怒斥道：“哪家小娘皮生的娃娃，活的不耐烦了吗？”
此人国字脸，粗眉大眼，厚唇宽鼻，下巴上长满了邋遢的褐色胡须，上身穿着一件袒胸露乳的灰色无袖杀猪装，挺着一个满是肥膘的大肚腩，胸口布满一撮黑不溜秋的胸毛，下半身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长裤，双脚踏着沾有一丝血渍的草鞋，眼神之中满是煞气，不怒自威，对视一眼过后，孝当即吓得大哭着跑回到了母亲那里，母亲见状，当即面色大变，惊慌失措地拽起孩子消失在了人群里。
没有理会这对母子，此时他的双眼正扫视着队伍，直到视线定格在排在队伍最前端的六旬老妇身上，只见她一袭布满各色补丁的灰衣，面黄肌瘦，灌骨凸起，一头斑白的头发，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身体显得异常佝偻。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干枯的右手，抓阄过后，便急忙忙地脱离了队伍来到站岗的守卫军一旁，由于内心的紧张，此时布满褶皱的额头布满细小的汗珠，双眼血丝密布，攥着红包的双手显得有些颤抖。
“老天爷保佑……发发您的善心吧……”
孙子的父母走得早，一家三口就靠年迈的老伴每天十个铜板的微薄薪水过着拮据的生活，一星期前孙子刚巧生了一场重病，需要整整五枚银币来购买汤药，可惜亲戚邻居根本就对他们不予理睬，更别提借钱，无奈只好画押签字后，向着李大屠夫借了五枚银币，今天便是还钱的日子。
原本为这个陷入苦恼的老妇，意外听闻了东方世家大喜之日将举办抓福的活动，这不早早的半夜就赶了过来，希望能够得些钱财，帮助自己度过这个难关。
或许是上天怜悯，当她打开红包时，掏出的朱红色纸张上竟然写了一个大大的“五”字，她伸手揉了揉眼，确定不是自己的老眼昏花，一个激动直接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起来。
那个“五”字后，竟然印有一枚钻币的图案，也就是说，她可以凭着这张红纸在东方世家那里兑换整整五枚钻币，五枚钻币对于一个要将孙子拉扯长大的老妇人来说，这根本就是一笔天大的巨款，叫她如何能够平复的了此时内心的情绪。
五枚钻币等于二千五百枚玉币，等于一百二十五万金币，光是一枚金币就已经能够让她一家三口过上八九年温饱的生活，更不用说自己孙儿还没有只好的重病。
可就在她刚准备起身拿着这张红纸到东方世家去兑换时，一个身高八尺的魁梧壮汉直接拦住了他的去路，老妇抬头一看，正是要债而来的李大屠夫。
李大屠夫，五大恶人之一，本名李大柱，此人在天霜郡城开了一家屠宰铺，行事暴戾，为人欺善怕硬，经常借着各种理由压榨穷苦百姓，尤其是向他借钱的人家。
五大恶人——屠宰铺的李大屠夫，药医馆的杨大大夫，满春楼的朱大老鸨，万宝当铺的钱大朝奉，赌场的周大老板。
“嘿嘿嘿，你可让老子好找啊……快快还钱，不然老子今天就把你那半死的儿子拉出去剁了……”
李大屠夫一把揪着老妇的领口，向上一提，凶神恶煞的威胁道，如果这里不是天霜府，恐怕老妇少不了要挨上一顿揍。
“李老爷……你快放了我，等我一会儿去向东方世家换了钱，就还你……”
老妇像是一只挣扎的小鸡仔直接被他拎在半空中，一番苦苦哀求后，李大屠夫这才松了手，好奇之余瞟过老妇攥在手中的红纸，顿时见财起意，眼角闪烁出一抹贪婪的幽光，活脱脱就像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还……你拿什么还……白纸黑字，难道你还想赖账不成……”
不给老妇反驳的机会，他一把抓住老妇手中的红纸，硬是夺了过来。
“今天老子心情好，给你一次机会，暂且放你一马，这张红纸归老子了，那个欠条咱们就一笔勾销……”
“扑通……”一声，老妇栽倒在地，眼看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要被人抢走，她感紧双手抱住了他的脚掌，大声哀求起来。
“李老爷，您就行行好，把东西还我吧……我孙子补没好呢……这可是他的救命钱啊……”
“快松手……你这个老不死的，信不信老子把你全家人都给剁了……麻的，快放手……”
随着两人的动静，人群开始想着这里聚拢起来，就连何老的注意力也落到了这里，眼见如此，李大屠夫知道
事情的严重性，当即一脚踹在了老妇的脸上，嘴里大声叫嚷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白纸黑字，莫不是你想耍无赖，欺负我这老实人！”
人群沸腾起来，开始争相谩骂起李大屠夫的不是，他的人品在整个天霜郡城那可是臭名昭着，所有黎民百姓都极为憎恶他，甚至都恨不得扒他皮，抽他筋，饮他血，吃他肉，无奈李大屠夫有钱有势，根本就不是寻常百姓能够反抗的。
人群中的指责和谩骂，犹如一把大火点燃在了李大屠夫的心上，刹那间凛冽的杀意随着视线扫过围观人群，空气像是窒息了一般，顿时悄然无声。
“麻的……看老子不废了你……”
一声大喝，脚掌对着抱着自己大腿老妇的额头踹去，这一下他可是牟足了劲，就在所有人倒吸一口长气是，一道身影鬼魅一般的窜到了他的面前，一个木质拐杖直接挡住了这致命的一脚。
何老瘦小的身躯“轰”的一声踏在了他的面前，两只布满褐色老茧的龟脚下出现了拇指厚的脚印，脚印外密密麻麻的裂纹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何不给老朽一个薄面，把东西还给她……”
李大屠夫望着眼前的何老，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大滩的汗水，双眼正死死紧盯着何老的脚下，瞳孔中闪过浓浓的惊恐，地面铺满的坚硬青冈岩，却因为他的一脚留下了这样的裂纹。
害怕的神色转瞬即逝，随后他一脸献媚当即点头哈腰起来，“既然大人开口了，小的这就给她……”
转身将红纸扔给了老妇，李大屠夫大声的呵斥道，“今天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就在放你一马，咱们的账两清了……”
刚一说完，李大屠夫便撒开了双腿，转眼间就逃离了·这里，消失在人群中。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老妇望着眼前的何老，连磕带跪的感谢着。
“不用谢我……还是先去兑换吧……记住了，下不为例，我能帮的就只有这些……”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何老拄着拐杖再次回到府邸前，继续看管着这场抓福盛宴。
盛宴仍在继续，有人开心，有人沮丧，好不热闹非凡。望着人群，他皱了皱眉，眼角扫向李大屠夫消失的方向，嘴角嗤笑，双眼中杀意悄然沸腾，喃喃道，“如果嫌弃命长，你可以试试……”
阴暗中的角落里，李大屠夫一脸的阴森对着墙壁发泄道，满脸煞气犹如地狱中刚刚脱困的鬼怪。
“该死，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们这些人知道，惹恼我李大柱的后果……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