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险于林
谓西多森林，深而远罕，郁郁古木蔽日月，不至人烟；溪涧难测浅，石危耸而崖不见。
广袤原始森林，是各种珍惜植被的沃土，也是千万种鸟兽藏身的天堂；有着无数的资源，也有着无尽的危险。
好在这一队十人，除去牛本本和江皓宇，其他几个都是经验丰富的从林老手，准备都很充足。
“粗心看不出来，你弱弱小小的，这些个糙汉子都比不过你。”
从贵罗机场转到宁普小镇住一个晚上，因为不熟悉走错了路，他们一群人进老林中转了两天，到达地图上的古部落遗址，还得走上一段路程。
夏末深山的夜晚有点微凉，坐在火堆旁倒也舒适。
吃的各自都有带干粮，就着火煮了一锅只加了点盐的野菜汤，好歹也图个新鲜。
陈怀安前面放着地图，几人边吃边讨论，想要从中寻找一条近路。
按着原有的小路走太过迂回，会多走上十几公里的白路。
陈怀安盯着地图，不确定问道：“要不我们翻猛兽岭过梨江？从这条道路走可以节省上半天的路程。”
“这不太好吧？”心雅有些反对，从原有的小路走不过多半天；他们目的是探险，安排的时间也够充足，根本就不需要抄近路。
且近路太过靠近m国，走边境有可能会被别国当成是偷渡者。
“没什么不好的，这条路上还有许多特别的存在，我们也可以去看看，而且梨江的瀑布很漂亮。”
“举手表决。”陈怀安抬头扫视一眼，他是队长，也得照顾到队员的情绪，这无疑是最公平的。
个体服从多数，心雅也没再多说什么，队伍是一个整体，而人与人之间总有分歧，相互谅解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哎，你不高兴？”牛本本见心雅情绪不佳，轻推一下。
“没有。”只是心中无端生出一份不安，也说不上来什么；就像是阳光正好的时候来了大片乌云，坏人心情。
林中的雀子很是活跃，天刚见一丝亮，枝头上都是它们的叫声。
男同胞帮着三个女队员收拾好帐篷，便整装出发。
往猛兽岭的方向很难走，应说根本就没有路，凹凸的石林，藤蔓荆棘丛生，时不时窜出毒蛇来。
“队长，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地图上有标识小路，可这一带别说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无。
蔓蔓青草及腰，根本看不到脚下。
“要不返回再走吧，远一点也无所谓，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先不要急，我们看看是不是与地图上有差别。”深山中本就人迹罕至，有路也很快就会被疯长的草木给遮住，不仔细看，走偏也正常。
陈怀安拿出地图，对比着地形，几个男队员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好一阵，也没看出个然并卵来。
“看他们几个的样子是找不出路来，心雅，我们是不是又得往回走？”刚开始就走那原路，远点也不用折腾，现在就是找罪受还讨不到好来，牛本本大感沮丧。
风心雅咬着随手摘来半熟野果，仔细看着周围林木的走向，摇头道：“这你得问他们。”
这可都是举手表决的结果，于她而言走哪都无所谓，皮糙肉厚不怕扎，而且草木都会与她相让自动避开；可就得苦着队伍中比较娇嫩的孩子，嫩得豆腐似手脚，光滑如牛奶的脸上刚刚经历一场世纪灾难，满是荆棘划拉的血印子。
“本本，你还是先照下镜子，把脸给处理下，不然等回到学校怕是没有人认识你了。”本来就成了笨笨，现变成花花，她的绰号就得被人改成笨花！
额，想到本本疯狂的画面……
“啊……”
“怎么回事？”几个男队员迅速来到牛本本三人身边。
“牛本本，你被蛇咬哪了？”江皓宇担忧的看着。
“你才被蛇咬了，乌鸦嘴！我是被吓得，你看看我这脸，都是你们害的。”
好好的路不走，却往这没路的地方钻，这都带得什么路，牛本本在心中一直抱怨。
暗红血迹干透后满脸狰狞，完全没平日的乖巧可爱。
不走这条道，也许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几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谁的脸上没有红印子！
有一个人例外！
“心雅，你是怎么做到的？”牛本本和江皓宇异口同声。
“我？我和花草树木都有感情，它们不舍得扎我。”心雅的手扶上青草，让它们兴奋到颤抖。
或许村民叫她怪物真的没有错，她有种别于一般的奇怪力量，不仅是指身体本身的力量，还有与自然沟通的意识，她能听到万物生灵独有的语言；只是她说实话怕也没人相信，只会当她开玩笑。
她问过太爷爷，他也说不出好坏来，只让自己守紧秘密，不要公之于人。
“粗心，快传点经验给我，要不然再走下去我这脸就毁了。”能避开所有的荆棘，这得多小心。
“我真没有刻意避，不过用棍子挡了挡。”说实话不会有人信，只能找个理由给他们，至于他们会怎么做，就不是她能帮忙的。“你们是打算继续往前还是往回走？”
“不用改道。我们走错了山坳，只要往回走上一里，从那边的山岭中就可以穿过去。”陈怀安收好地图，对众说道：“我们往回一点，等找到小路再休息。”
青山一座座，在不经常看山的人眼中，每座都是一样，深林中随时都有可能迷失。
心雅还是希望往回走，从最原始的那条小路走过去，哪怕浪费上半天的时间。
可惜依旧未能如愿。
当夜幕降临时，他们没有找到有水源的营地，将就着各自仅剩的半壶水，在极度疲惫中沉沉睡去。
心雅出了帐篷，抬头仰望着一方星辰，心无着落。
一条白色眼镜蛇攀上手臂，嘶嘶吐着信子。
心雅微微一笑，轻弹蛇头，“有人类的地方你最好不要出现，小心他们把你当实验品抓去。”
“嘶嘶……”
“对，是我们错了，不该闯入你们的地盘。”
人们能赋予这座山为猛兽岭，自然不可能没有原由。
她的意识形态中所见，山中单是毒蛇的种类不下五十种，还有其它许多毒物，比如说毒蜘蛛，比如说蜈蚣；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遭殃。
“嘶嘶……”
“放心，我们就住一晚，明天我就带他们离开，请您和您的的同伴不要伤害他们。”
得到承诺，白眼镜蛇没有再逗留，扭着身子滑进黑暗中。
风心雅看向山林某一处，有被窥视的直觉；转身回到帐篷，将小夜灯熄灭，在黑暗中枯坐。
——
“狡虎，看清楚有多少人？”蒋池趴在地上，摆弄着手中的望远镜。
安定，代号狡虎，三十五岁，猎豹大队中最强单兵，排名第一狙击手！
“要不你来看看？”安定眼不离对面的营地，他没有换夜视镜，黑不隆冬的，他借着远处那点灯光看到一个模糊的女子，但她手上那条白蛇却看得很清楚，这在黑夜是绝对是太阳般的存在。
“布谷，你女朋友是不是很怕软体动物？”布谷，蒋池的代号，安定老搭档。
“害怕？这不好说，得看女人是否胆大。p国的眼镜蛇你知道吧，它们就在大街上横行，也没见过p国女人有惊慌的！”
安定想想也是，有人见到一只蟑螂能被吓到报警求助，也有人饲养蟒蛇，更有甚者就是毒蛇为伍，p国不正是最好的证明。
“对面那个女人你看到了吧，刚刚手上缠了一条白色变异眼镜蛇。”这个品种可不多见，其毒比普通眼镜蛇类更是剧烈。
“那又如何！”蒋池举起望远镜，只看到黑暗中几个帐篷的影子。
“她有可能是我们要等的人！”安定心中有怀疑又疑惑。
据可靠消息，代号为眼镜蛇的毒贩会与国内某黑帮老大在古村落中进行毒品交易，他们查了很久，一直都没有这个人的具体消息，是男是女都无从知晓。
而那条变异眼镜蛇应该是此地野生的，怎么会同人类亲近，而且还很友好的样子；除非是这个女人常来这里，并喂养过这条蛇。
“你确定？”没有上级命令，也没有确凿证据，蒋池不敢贸然下定论。
不过敢在这种时候走谓西的人都不简单。m国与边境不稳经过新闻报导，这些不是局中人也可能是对方丢出来的烟雾弹，总之没有无辜者。
“不确定！不过其中肯定有无辜的人被匡骗进来！”安定不是没有根据的大胆猜测。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将毫不知情的人拉进来打掩护就等于有了双重保护；手中有了人质，岂不是方便他们行事，而在无形中牵制已方。
“这下可麻烦了！蒋池最不喜欢麻烦，可偏麻烦就喜欢找上门来。
“先看看吧，也许这真只是一群探险的驴友呢。”这个理由安定也不相信。
天下间哪有这般巧合的事，他们在这里抓毒贩，闯进来一群呆头呆脑的搅局者。
他更愿相信这是敌人策划已久的计划。
“看来我们的任务又重了一倍不止。”蒋池继续观察着对面，帐篷里的人都好像睡熟，没有丁点风吹草动。
“何止！”安定担忧。
如果这真是敌方的诡计，他们不但要找出真正的敌人是谁，还要保护人质的安全。
安定从夜视镜中看着心雅的帐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心雅在帐中集中精神，通过草木的传递，从意识中看到那双窥视的眼；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听不清也看不到在说什么，但她从他们的装备上确认了这些人在执行任务。
她很是怔然！
闯入对方监视的地盘，意味着这一带有潜在的危险；也是她不肯走这个方向的原因。
而对方好像是盯上了自己，为什么？
没有开灯，心雅拉开帐篷，望向安定和蒋池所在方向，心中五味陈杂。
……
晨光约至，风心雅一夜睡得辛苦，起身时双眼浮肿。
“粗心，你的眼睛像灯泡，一夜没睡？”牛本本细长手指扶着大黑框眼镜，将之扯下来戴在脸上：“咦，平光的！”
和心雅三年同学，她都没有发现这家伙没有近视，只是戴着平光眼镜做什么？
装斯文？装乖巧？装学问？
这不是好友的性格。
心雅一把夺过，用衣袖将镜片擦干净，“这是用来保护眼睛的。”
牛本本顺顺短发，没听说过平光眼镜能护眼。
队伍很快起程出发。
翻过猛兽岭，渡过梨江，再往西走上半天就到达他们要寻找的原始古部落。
“这里是梨江的中游，往下游走就到与m国接壤的平梨山。”陈怀安指着地图，蹙着眉头，“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往西走，以免遇上不必要的麻烦。”
平梨山走私案活跃，都是些为利不择手段的人，人命在他们眼中不值钱，还不如一只来财的狗。
他们抄近道有好处也有坏处，只为节省半天体力，与走私犯来个亲密接触，怎么想都不划算。
“快点走不要在这里拖时间，好风景沿江而上，有大家看的时候。”心雅催促着一行拍照留影的人。
沿道之上双方都有人潜伏，为何他们相互之间没有发现对方，而是将目光锁死了他们这群人？
他们当中有双方都在找的人？
这就不可能是她！
心雅拉着牛本本走在最后，仔细打量着前面的八个人。
江皓宇无疑是这群男人中最帅的一个，其他人面相都很和善，眼神中似乎也只有对探险的兴趣。
心雅泄气，她的意识可能看到现实中的人物景象，可却听不到人心。
人心难测！
面貌丰满之人不一定是好人，面目憎恶之人也并不就是坏人。
她不能以面貌定论眼前同行的伙伴。
想想那些花容月貌的女星，着衣光鲜，打着慈善的名义做着偷税漏税的不正勾当，怎得叫人可恨。
也许只有太阳才能黑的人才是侠义，正义与酷帅的担当。
“心雅，我们还有多久能到。”这几天走下来，牛本本走不上一段路就感吃力。
“还有半天时间，你再坚持，下午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无知者无愄，好友累极还能睡上好觉，偏她心中像是揣着一头狼，利爪挠心般让人不得安宁。
“要不休息十分钟再走？”江皓宇见牛本本满头大汗，不得不向陈怀安提议。
别看牛本本豪爽，可也是娇生贵养出来的富家千金小姐，能坚持到现在，看其本质就能知道家风良好。
陈怀安叉腰打量着四周，又看看手表，最后确定道：“原地休息半个小时。”
牛本本立刻找干净的地方坐下，“粗心过来这边。”
心雅自过梨江后，便感觉双脚刺痛，没有影响到行走，她便没在意。只一坐下，疼痛的意识变得清晰。
“你不舒服？”江皓宇在牛本本旁边坐下，见风心雅脸色发白，担忧问道。
“大概是走得太累，夜里又没休息好。”脚上无端痛一阵，不过瞬息又没了感觉，许真是走得太远的缘故。
“有不舒服的地方要说出来、”陈怀安将手中压缩肉干递给心雅，“刘医生的医术是很不错的。”
在招募队员之时，陈怀安就特意招了一名医生，以备不时之需。
“谢谢。”心雅谢过。
“肉干味道不错，心雅你尝尝。”牛本本急需补充能量，撕开直接咬上一口。
“喵……”白色小奶猫挂在树枝上，小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众人手中肉干。
心雅背脊一寒，危险由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