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滚滚长江东逝水（5）

    苏泠靠在软榻上，听着苏雅拉拉杂杂说完了一大堆，最后说是姐妹情谊需要保持，最好是这些时间多多把臂同游。

    苏泠无聊的想打哈欠。

    她盯了苏雅好几秒，忍不住想问，你哪来的本事，敢保证自己未来带来的收益能够让太子荣登帝位？

    难道你没发现，皇帝一直隐忍不发，就是想一次性把你们全部给收割了？

    难道你就不怕，闹出了所谓的凤命之后，那些想要嫁给太子的世家女活生生吞了你？

    一个庶族（苏家本来身份也不高，后来苏赫早年掌管军队才有了一席之地），苏雅又没有多大本事，想要仅仅凭借一个天命（还是未必准的那种），登上后位，真的太困难了。

    而且，苏赫现如今疯狂花钱找人替苏雅说话，希望将苏雅的名声吵得更加响亮，基本上已经落了下乘，证据指不定已经被某些世家收集好了。

    “姊姊，你觉得如何？”苏雅的目光中透着隐约的兴奋。

    这些天来，她和太子已经见面了好几次了，苏雅希望能够帮助太子一把，所以来给苏泠提建议。

    “姊姊，你这些年来也是辛苦了，不如我替太子帮你许一门好亲事，如何？”苏雅的目光满是激动，“到时候，我们姐妹同入东宫，那该多好。”

    苏雅替苏泠介绍的婚事是太子的一个嫡系属下，真心来说，如果不看苏泠隐形的崔家身份，那也配得上。

    不过，苏泠笑了下，没有回话。

    说真的，崔家主虽然也希望她尽快嫁出去，但崔家主给她挑出来的每一个人选，不论是家世背景方面，还是人品才华上，都比这个人身份要更好。

    “妹妹有心了，”苏泠抽回自己的手，面不改色道，“舅舅已经在处理我的婚事，一切事情也将由他作主，我们都是小辈，不合适过问太多。”

    其实苏泠想说的是，你一个未出嫁女，在这个时代要注意言行，哪能够随便与其他女郎谈论婚事甚至是许配人，还想着做媒？

    按照本土的思想，苏雅简直就是完全被冲昏了头脑，才没有意识到自己言行上有多少缺漏。

    “姊姊，你想想看，太子这些年对崔家也算是情深义重，虽然没了一门婚事，但太子还是惦记着崔家，这才想着对你弥补一二……”苏雅急忙解释。

    苏泠叹气，有个能逼着崔汐跳楼的太子，将她从太子妃的位置变成良娣，崔家就和太子结了大仇。

    还情深义重？可拉倒吧。

    崔家的颜面就这么不值钱，能够让他们这么折腾？

    再就是苏雅这么一头热，也没见太子来苏家几趟，指不定背后有什么打算，她现在其实挺想嘲讽苏雅的痴心妄想来着，不过还是勉强忍了。

    “随便你怎么打算，”苏泠漫不经心道，“我的婚事自有主张，就不劳你过问了，你把自己的婚事定下来就行。”

    说到这里，苏泠不由卡顿了一下，提醒道，“皇后已经给太子册封了一位良娣三位良媛，还有昭训奉仪若干，你要是不抓紧，怕是到时候长子的名头注定要旁落了。”

    虽然嫡出很重要，但是长子的名头也很不错，苏雅既然这么具有野心，肯定是想要嫡长子的名头啊。

    苏雅说到这里，不由也有些怨言，“姊姊若能早日订婚，我自然也好定下来。”

    “你有本事就先让皇后来下聘，”苏泠摇头，“只要我比你提前成婚便够了，订婚的先后不算什么。”

    六礼完整的走一遍，没个一年半载基本上不可能走完，苏泠最多也就是这个月月底，差不多就要远走高飞了。

    苏雅咬唇，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

    -

    苏泠又和崔澄碰头了好几次，决定将计划稍微修改一下，到时候将锅扣在太子头上，不论是太子好色或者是太子心怀歹意，都随便苏泠发挥。

    正好，按照惯例，这个月的月底有一场宫廷宴会。

    像这种比较正规（由皇帝主导）的宴会，世家还算给面子，一些庶族也以自己能出入皇宫为荣，所以前前后后来的人不少。

    依旧是一些节目表演，苏泠坐在崔家的位置上，还算靠前，倒也兴致缺缺。

    看惯了现代的各种繁华，对皇宫的舞蹈和表演，她也没有了太多的兴致。比起感官刺激，这些比电影动画差太多了。

    比起其他人那处的热络和嘈杂，崔家这边除了崔家主，就只剩下一个苏泠。崔晗太小，崔家主也怕某些人疯狂了下毒，所以基本上不让崔晗出门。

    至于旁系，他们没有上前的资格。

    “要不，我跟你父亲商量一下，直接把你记入我崔家的族谱算了。”崔家主琢磨着。

    “那我父亲可能会活活气死，他一惯注重颜面，”苏泠懒洋洋抬眸，“不过我不介意。”

    崔家主大为满意，只要苏泠不介意就行了。

    至于苏赫的意思？抱歉，没人关注这些。

    过了今晚，苏家就该垮下来差不多了。

    宴会中途，也有一群大家闺秀自愿献艺，苏雅也是其中之一。

    崔家主看了一眼场中翩翩起舞的苏雅，低声对苏泠道，“你要不上去试试？”

    “我这人太过俗气，不通诗书不爱音乐舞蹈，俗人一个，还是不上去凑热闹了。”苏泠摇头。

    崔家主满不在乎，“没关系，你要是上去了，皇帝哪怕再看不上，面上也得夸一句好。”

    这就是世家的力量，皇帝也必须保持一定的尊重。

    所以在场上，只有少量世家女上台，也都是含蓄表示，自愿上台与皇家结亲。

    “不了。”苏泠看了一眼崔家主，大约也有好几日了，但崔家主一直没能够下定决心，看是否要真的反叛。

    苏泠也不介意崔家主的思考，毕竟两人角度不同，她死了还可以下一个世界重来，崔家主要是死了那基本上整个崔家直接完了，不可能有重来的机会。

    所以，苏泠只好狠心一点，提前下决定了。

    场上，苏雅一曲舞毕，整个人香汗淋漓，盈盈下拜，整个人越发清雅可人。

    皇后自然是抚掌，夸赞苏雅的品行和才华，最后含蓄表示，苏雅正是大好年华，差不多也该成家了，如今皇室也有几个好苗子，不如撮合一下云云，询问苏赫的意见。

    苏赫自然是乐见其成，他巴不得苏雅趁早成为太子妃，就差直接把苏雅送上太子的床了。

    如今见皇后要正式盖棺定下来，自然是格外满意，满口答应，还说任由皇帝和皇后指婚。

    皇后见苏赫这么支持，自然也是极为满意，正要开口赐婚，却被皇帝截了一口。

    “正好，彦明的年纪也到了，你上次选秀也没给他留几个人，不如将苏家女郎苏雅赐婚为三皇子妃。”皇帝轻描淡写道。

    三皇子妃！

    苏雅的面色骤然苍白了。

    皇帝的笑容中隐隐有些煞气，“苏卿家，我这皇儿算不成器，可也是我的子嗣，和苏女郎身份倒是极为般配，想必你也会同意的吧。”

    之前的话已经说出口，苏雅也自愿上台表示与皇家结亲，可这结亲，是容不得挑拣的。

    苏赫面色潮红，似乎喝醉了酒，干脆晃了晃身子，直接晕了过去。

    当然，真晕还是假晕，那就不好说了。

    苏夫人脸色一白，她顿了几秒，终于想到了应对的方案，想要借着苏赫身体有疾将此事拖一拖，结果又被人提前开口了。

    崔家主抢先道，“看来苏赫是因为他家女郎订婚，太过欢喜，所以一时激动的晕过去了，苏夫人，你还不快代夫谢恩？”

    管他是怎么晕的，总不能现在再爬起来反驳。只要有个人将此事定性了，那么苏赫就是欢喜晕过去的。

    皇帝极为满意，也颇为宽容道，“既然苏卿家没有意见，那么朕就赐婚了，苏夫人，你可要好好教育苏女郎。”

    苏雅也摇摇欲坠，原本的风姿再也无法保持，她站在宴会的中央舞台上，终于保持着最后的礼仪，缓缓退下了。

    苏泠有些惊奇看了眼崔家主，这招够狠呐。

    大皇子是皇后所出，是太子，二皇子是宠妃所出，平日里和太子没少争吵；唯有三皇子，身世平庸为人温和但也懦弱，不爱管事，基本上是个隐形人。

    把苏雅嫁给了一个注定没法上位的皇子，那确实是让她这类有野心的人格外难受。

    崔家主摇头，有些无辜，“你看我作甚？我当时提议的是，让陛下直接将苏雅纳入后宫，看苏雅与皇后如何争端。”

    不是天生凤命吗？如今皇后这位置有人了，太子也定下来了，他倒是要看苏雅该如何行事。

    苏泠顿时瀑布汗，合着这些老狐狸还难得商量了几句，直接想把苏雅一次性拍死。

    崔家主也不介意让苏泠知道一些秘闻，“陛下没同意，难得想起了自己这么个儿子，就赐婚了，也算是警告其他人，此风不可长。”

    要知道，当今陛下有整整一二十个儿子……三皇子虽然排位靠前，但在这么一个讲究母亲出身的地方，他母亲身份太过卑微，所以连带着他的身份都格外不值钱。

    如今，三皇子梁彦明也是一脸茫然看着皇帝，大概也没有料想到，这个天生凤命的女郎怎么就落到了自己府里。

    陡然间，他注意到太子怨恨的眼神和二皇子眼中的阴郁，冷不丁打个激灵。

    现在他和大家说，他绝对没有争夺帝位的野心，甚至也不想要这么一个女郎，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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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从来都是个霸道的性格，只是没上位之前他隐藏的比较好，上位之后他也比较注重大臣的颜面，所以两方都相安无事，但三皇子梁彦明去和皇帝说这件事，皇帝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

    甚至，皇帝为确保梁彦明的婚事能够照常举行，还特意安排钦天监定下来了日期，确保两人顺利完婚。

    苏泠可以看见，皇帝的笑容格外嘲讽，不知是对着算计失效的太子和皇后，还是对着满脸失落的苏雅和苏赫。

    苏泠和崔家主其实商量过这件事，如今也只是沉默半晌，“真要去？”

    “嗯，现在的计划已经订好了。”苏泠淡淡道，“崔澄我也一块带走了，您放心，我会定期发送消息回来。”

    “那好，”崔家主深吸一口气，“你放心，到时候就说你被隐士带走修道去了，或者找别的名头，如果你将来想要放弃，也可以回来。”

    “多谢舅舅。”苏泠微微一笑。

    苏泠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席了，宴会基本上一直会到晚上，现在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回去休息。

    有人在太子耳边低语了几句，太子点头，也很快离席了。

    二皇子眼尖，想要叫住太子。虽然他不明白太子想去做什么，但不让太子成功就行了。

    皇后好歹还是后宫之主，这一会也借着孝道的名义将二皇子压住了。

    出宫门的时候，苏泠果然遇见了太子。

    “还请女郎留步，”太子迅速走来，笑容爽朗，“女郎难得来一次宴会，如今早早离席，怕是对这些皇宫的表演也有些看不上，不如由我来尽一次地主之谊，带女郎游玩一番。”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苏泠回以温柔一笑。

    太子肚子里原本还有许多说辞，如今倒是一愣，没想到苏泠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下来，他心头微微一喜，苏泠的态度也可以侧面看出，想必苏家和崔家也是想着和他拉拢关系。

    他就说嘛，没有了崔汐，崔家还可以推出来一个苏泠，想必也不至于太过反抗他。

    苏泠的笑容不变，太子能追出来，也不枉他们崔家安插了人手到太子身边，鼓励太子来拉拢她。

    甚至连地方和情节都设置好了。

    果然，太子出了皇宫，和苏泠一起去了离皇宫不远的摘星楼，那里离护城河较近，自然风光优美。

    “古人秉烛夜游，我今日倒是和女郎也算是有了一番共游的情谊，”太子看着苏泠，笑容依旧爽朗。

    “太子言重了。”苏泠也是回以一笑，“是我的荣幸。”

    刺客来临的时候，太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他终于惊慌失措，他这次出来，可没有带多少人出来。

    两方且战且退，太子支援的人手渐渐减少，最后以苏泠身侧的丫鬟荷绣一声惊呼告终。

    “快来人啊！女郎掉下去了！”

    太子一惊，果然，刺客越来越多，而摘星楼原本的窗户极为宽阔，也是为了方便赏景，结果现在有人从摘星楼摔下去了，这可怎么办！

    太子扫了一眼，那个方向，居然是护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