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神展开
“两位丞相,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一年,大安仅仅剩下一座城市,我们是否可以再攻?!”萧东先抛出这个大问题,接着又说,“曾经我们常常提起的一个天才少年如今已降于我们不息,你们认为如何?”
柴旦同薛宝城对视一眼,坐在椅子上行礼说:“臣认为,受降之人肯定十分想表达自己的诚意,如此便让那位天才少年上战场聊表诚意!”
萧东点头,将目光移到薛宝城脸上。
薛宝城立刻站起身,说:“臣亦认为如此。”
上面如果放弃,下面的人多多少少能够感觉得到,这算不上是战场,大安的统帅,一个在过去连个名都叫不上的人,一个学文却做了武官的人,直接了当的在两军大将交战的时,跪在地上,带着十万人直接投降。神奇的是竟然无一人反对,似乎是早就交流好,这位名叫文彦的统帅跪在地上,山呼伟大的敬爱的不息皇帝万岁,他身后数万人和着他的声音。
此刻,杜卜生的身子竟然因着激动抖动,步伐踉踉跄跄,好在赫苗动作极快地将他扶住,说:“大帅,你可还好?”
“好,很好!”杜卜生淡定回着,接着笑的痴狂,人的一生所经之事千千万万,一瓢水无法平天,一个人却能毁掉一个国家。
笑够了,杜卜生便推开赫苗,放下手中挑杀用的长枪。他翻身下马,双脚落地的同时将杜观剑从剑鞘中拔出,赫苗欲要跟着杜卜生往前,杜卜生摆手阻止说:“我自己去,他要不了我的命的。”
文彦还跪在地上,时间或许长了些,他的膝盖微微发僵,这种僵硬的感觉很快传到他的心脏深处。
此时阳光正好,文彦却觉得某种不同寻常的寒冷环绕在自己周围,他仍旧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大安文管武,即使是同一品阶的文官仍旧能够压武官半个头。文彦当然知道且清楚,可问题是上面已经失去信心,他又怎敢拿着数十万的士卒的生命开玩笑,兜兜转转数十个月,心中恐惧愈加强烈,于是便有了今日。
杜卜生朝文彦的方向来,他拿着剑的手垂在一旁,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说:“你看起来柔柔弱弱地,不像是个将军统帅!”杜卜生将剑低着文彦的脖子,“你不可能是整个大安军的主事人,若你说出真相,我便饶你这一条命!”
眼前的男人并没有被现实发生过的事情冲昏头脑!文彦只是轻微被吓住,他仍旧冷静,能文不能武的他并不是一个愚忠的人,为民为天下是他做官的最初心愿,即使现在所想已经有轻微偏差,他仍旧放不下。
“说话!”杜卜生大吼,杜观剑离文彦的脖子又近了一毫。
“年轻人,你难道不打听打听吗?”文彦抬起头,他望着杜卜生的眼睛,“稚嫩稚气,可是啊大安命数将尽,你若不信,我的命是去是留你自行决定,只求给个痛快。”
杜卜生的情绪波动很大,一路上的确遇到多种城市的领头人不打而降,杜卜生本该早就适应,可是现在他却变得奇怪。
不息军十个副将没有一个人上来,手上或多或少沾染过人血,见着杜卜生这副模样也不觉奇怪,各自将身前宝马的缰绳握住,静静地看着。
赫苗觉得奇怪,按照他自己所想,一个处之高位的人不会有这么低下的怀疑,脑子无论何时都很重要。更加令赫苗感到奇怪的是不息军数万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进行制止,他根据自己心中所想走上前,杜卜生回头,将是赫苗,仍旧没好气的说:“你来干嘛?!”
“将军,愚以为您这做法有些过激了,无论他是谁,竟然起了带头作用,您既然不忍心下手,就关起来吧,时间还长,坐等结果便成。”
“不!”杜卜生直接拒绝,他只是想通过现在的做法在大安军中立威,“编制大安军,大安军人数过多,分散在每一个角落,减少他们对于此事的交流,即刻开始,什么时候完成,我们在攻城!”
又是一个喘息的机会,荣三秋心中想着,手上拿着裁布时才会出显得剪刀,心心烦意乱,于是用剪刀将花园中长势正好的花朵尽数减掉,地上留了一地花朵,娇艳明媚的模样短暂的存在,片刻后暗淡了颜色。
高广柏的年纪虽然还小,但来自于他母后的异常情绪也能感觉的到。高广柏小,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开口后母后是否会做应答,更不知道自己能否将母后的情绪安抚下来,因此他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如今,高广柏撞见了母后拿着剪刀气冲冲地将一朵朵美丽的花儿剪去。
高广柏不知道自己在原处站了多久,只想去阳光刺的他微微眯了眼,因此回神跑到荣三秋身边,问:“母后?您怎么了?这些花儿好好的!”
一时之间,荣三秋完全懵住,她回头看着高广柏,心中一片柔软,但她开始大喊:“谁让你过来的?!茗心茗安快将陛下带进屋子里!”
高广柏没想到自己得到了一顿臭骂,更没有想到母后如此驱赶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因此张嘴开始大哭,在茗安与茗心来之前他一把抱住荣三秋的腿,因着有了依靠的物体,他的哭声越来越响亮。
“娘娘?”茗安先茗心一步赶来,茗心见着茗安已经站在荣三秋身前,身子因着跑太快而剧烈起伏,因此朝着荣三秋行礼立刻回到小厨房。
茗安见着惺帝流泪心中惊慌不已,抬头又看着荣三秋呆呆愣愣的模样,眼眶中还挂着若有似无的泪,心中急躁难安,可是现在的安和宫最不需要的是崩溃的人。茗安蹲下身左手搭在惺帝的背上,轻轻哄着:“陛下陛下不哭啊,不哭,娘娘只是心情不好,没什么事,陛下您随奴婢去玩玩吧。”
高广柏仍旧不肯撒手,茗安也没有其他好的方法,因此站在两人身边,茫然无措。荣三秋不知道何时回过神,她蹲下身子将高广柏抱在自己怀里,说:“柏儿,母后并没有难过哦,母后只是想起你的父皇,他一个人在地下该是多么的无聊。”
“母后,”小小的男孩儿定定的望着自己的母后,露出心疼的表情,对于一个孝儿来说这个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简直是不可思议,“抱,抱!”
文彦被不息军十个副将中的一个关在一间并不算小的屋子里,有吃有喝,日子过得倒是比在大安时要好上许多。
杜卜生常常绕着这处营地走,数万人,所需的空间更加大,那又如何?杜卜生每天会花上近两个时辰走一圈,最后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处理事件,姚城那边并没有来信,因此杜卜生从不让赫苗一起处理。
这简直就像是一场梦,萧东认为自己踩在了七彩霞的上方,脚下是云,天上的也是云,没有多大的变化,虚无缥缈,可是桌子上堆着的一叠又一叠的折子、信件、纸张,一切都表示着就是现实。
萧东在自己的心里做了一阵又一阵的小声的欢呼,自内心而发的快乐使得他就此乱了脚步,他离开椅子离开桌子,站起来绕着屋子周围走来走去,左脚伴着右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萧东感觉到痛,他没有起身,而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头朝着门的位置。
门没关,门外有心的人把头往屋子里放,便会发现他们至高无上的陛下在屋子里滚圈圈,这简直是无稽之谈的事实。
柴旦才收到信,还没拆开信来看,便匆匆拿着信坐上肩舆匆匆往大院来。他不敢拆开这封信,即使到了他这般年纪,也会因为行差一步而恐惧。
屋中,萧东尽情将心中的兴奋表现在实际行动中,而门外,柴旦一只脚放进门槛一只脚还在门外,他抬头便见着一个穿着玄色衣裳的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一瞬间柴旦更希望自己瞎了,他见着当事人仍然在状态外,于是轻轻咳嗽。
萧东这一圈滚到一半,忽然停住,心中羞愧不已,他迅速从地上站起来,见着是柴旦没来由心中的秤砣归位,因此说:“丞相来怎么不让他们通传一声?”
柴旦走进屋子前左右看了看是否还有眼睛盯着这个地方,将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因此放下心走进屋子里,说:“方英都在门外唱了四五回了!”
萧东走往椅子的动作又一次定格,下一刻他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就像一个被人训斥的孝,片刻后他缓过来立刻让站着的柴旦坐下,他望着柴旦翘起来的胡须有些过意不去,但事情过去无法补偿。
柴旦并没有坐下,而是将手中的信件放到萧东面前的桌子上,说:“这是甘城送来的加急件,老臣第一时间给您送来了。”
萧东整个人就此愣住,他缓了好一会儿,拆着信,嘴角的笑容也藏不住,一种自发而露的笑容。
柴旦观察着萧东,他怀疑甘城的信息早就被这位年轻的皇帝知道,可是这与他而言并不矛盾,因此他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坐到椅子上静静地等着皇帝的回音。萧东装模做样地将手上这封信翻来覆去地看,殊不知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这封信吸引过去。
天色向晚了,夕阳正对着这道门,于此并无人会认为这间屋子的风水不好,信风水的大有人在,但从来不会有人因此而对萧东直接言明此事,而萧东从来不会相信这些。
“太好了!”萧东的假装就此结束,他兴奋地站起身,手上紧紧拽着那张写着简单信息的纸,匆匆跑到柴旦身前,他想将柴旦拉起来摇一摇,但他发现这个想法并不适合柴旦,因此萧东在屋中走了一圈后再一次出现在柴旦身前,“丞相,您一定要看看,大安的主将投降了,他们都投降了。”
柴旦忘了去思考萧东的异样,凡事有了苗头就会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想去,如今有了更加冲击且更具有攻击性的事,使得柴旦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今年的行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迅速过,他起身抱着萧东,露出憨笑。
因着杜卜生这一伟大胜利,萧东给大部分的人都放了一到两天的假,而甄林俭这是被萧东责令休息。甄林嘉早前就同他说过,不要安排太多的事到甄林俭身上,萧东是个直接的人,于此他也是小心翼翼地提了出来,没想到甄林俭直接同意。这就相当于剥削吧,慢慢地人便会习惯,会觉得理所当然,到最近这段日子,甄林俭居然一点儿其他的想法都没有产生。
甄林俭能够猜到这件事是自己的姐姐吩咐的,他也能猜到姐姐希望他在这段空闲的时间里做些什么,可是他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猜测,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别去,可是感情大部分时间能够左右理智,除非失去人性。
现在甄林俭坐在高明雪屋子的门槛上,心中像是被阴天各种灰色的云塞满,漂浮不定却又沉甸甸的,带着这颗心他靠在高明雪的门上,身边的放着两碗饭四样菜,一点儿都没少,徐徐升起的雾气早已消失。
浑浑噩噩的日子高明雪知道不该,可是她要逃避,她想死又害怕死,曾经她也是踏进了佛门却被佛祖一句轻飘飘的话打出来,什么是红尘?这就是红尘!什么看破红尘,她一辈子都看不破!
高明雪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一颗头露在外面,还算是干净,双眼呆滞无神,直勾勾的望着一处,所有的景色在她的眼中都是花的,恍惚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和尚。
高明雪吓住,猛然回神,大叫一声,那和尚也不惊不恼,他就这么站在高明雪面前,静静等着高明雪回神。
“我认得您!”高明雪喃喃道。
谁在屋子里?!甄林俭在屋外听见了高明雪的声音,可是他感受不到任何陌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