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发现了
又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穿过庭院的风声，像是不知名的怪兽隐匿在黑暗之中闷声发出嘶吼之音，窜进人的耳朵里刺刺发痒。
我关上窗户，张望着楼下。
我担心小狗，打着伞趁大家都睡着了轻手轻脚的去了院子的墙角。
狂风下倾泻的雨水，雨伞根本抵挡不住，很快我的衣裤都被泼湿。
捏住伞柄的手用力发白，我像是快要被这风雨一块带走了。
小狗听到我的声音，呜咽两声，探出了脑袋。
我用伞遮住箱子，用干毛巾盖住小狗的身体。
雨水直接打在我身上，冰凉的，灌湿我每一寸肌肤。
但是小狗舒服的趴下，然后蹭了蹭我的手，我心里就好过了一些。
我终于也可以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
岑辞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吓得遮住了小狗，雨水直接泼在了我的脸上，让我都睁不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人。
“我……我没干什么。”
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双手不禁扣紧身后的纸箱子。
“让开！”
岑辞推开我，将小狗从箱子里提了出来。
小狗难受的四脚乱蹬，呜呜呜的直喊。
“它不吵的，它还小，你别伤害它，它是我的亲人，你要打骂冲我来好了。”
我跪在他面前，高举着手，深怕他生气将小狗扔出去。
他一脸阴沉的看着我，隔着眼镜都能看到他眼中的气愤。
“亲人？还真把自己当一条狗了。”
我有亲人，血缘上的。
但是我又没有亲人，因为没有人希望我出生。
我拽着他的裤子，无声的哀求着。
“不想它死，就给我滚进来。”
看他往房子里走，我立即跟上他。
一进房子，外面的风雨都变得无关了，浑身湿透也有了暖意。
微波炉里热了一大杯牛奶，小狗太小了只能喝一点点，然后就趴在毛巾上睡眼朦胧的。
我松了一口气，想笑却害怕岑辞，只能捂着嘴。
“开心，没事了。”
察觉到头顶的目光，我立即闭嘴，低着头也不敢看岑辞。
岑辞把牛奶杯推到了我面前，冷声道，“狗喝得没人要喝，你不是狗的亲人吗，喝掉它。”
岑辞对我说话向来伤人，我已经习惯了。
温温的牛奶下肚，有种前所未有的暖意。
我要说好喝，岑辞一定会说我犯贱。
但是他不知道，吃都吃不饱的我，从来都没有喝过牛奶。
我连狗都羡慕，真的很贱。
第二天我还是如约到了巷子里，明知道赵幂不可能来了，我还是带着开心来了。
中午的面包我剩了一片，自己饿得肚子一直叫，却又怕饿到了开心。
只要看到开心吃东西，我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哥，我就说如尘哥哥不会骗我的吧。”
赵幂拽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我呼吸一窒，看着站在赵幂身后的岑辞。
“如尘哥哥，你没事吧？昨天我外婆不是故意要说你的，只是她对姨夫的话实在是生气。”
赵幂善意的解释，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的！你打我吧！”我不停的道歉。
“这不是你的错，你又不能选择生在谁家，这都是大人的事情，怎么能全部怪你呢？”
赵幂声音清亮，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赵幂像是天使一样，宽恕了我的罪，拨开我头顶的乌云，撒下一丝丝的光亮。
赵幂说岑辞帮她买了狗粮和简易的狗窝，以后就不用担心开心下雨没地方躲雨了。
“谢谢你。”我想赵幂弯下了腰。
赵幂一把抓住我，“如尘哥哥，你别这样，我们是开心的爸爸妈妈呀，应该的，再说了这钱是我哥付的，你要谢就谢他。”
我，我不敢。
压低脑袋，转向岑辞，“谢谢。”
我盯着岑辞的鞋面，上面刷的干干净净的，就像岑辞这个人。
鞋头转了方向，岑辞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我抬起头看着岑辞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愣。
这是岑辞第一次接受我说的话，没有难听字眼的回复。
哪怕只是沉默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哥其实很好的，也很温柔，只是阿姨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如尘哥哥你别放在心上。”
我见过岑辞对别人的温柔，但是……
他可以对任何人好，哪怕是小狗。
但是他永远都不会对我好，哪怕我跪在他面前乞求原谅。
赵幂成了我第一个朋友，她不介意我的身世，反倒总是安慰我。
她总是讲笑话逗我笑，她也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我们隔两天就会带着开心出去玩，开心变得真开心了。
我甚至看到了生活里的一丝丝光明。
我有开心就足够了。
直到，妈妈喊我回大姨家，放不下开心就一起带回去了。
妈妈只是生气的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我心底窃喜，或许妈妈同意我留着开心了。
可是第二天，小窝空了。
“妈妈，开心呢？”
“开心？呵呵，许如尘你这辈子也配这两个字？我给扔了，一只死狗有什么可惜的？”
我的心又一次跌进冰窟，迅速冰冻，全身也瑟瑟发抖。
我真的不配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不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