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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微微心疼的感觉

    苏骥不由得眯起眼看着远处黄沙滚滚灰蒙蒙的戈壁沙漠。他明白血狼的意思。现在他已经被小然用利刃击断了一条腿。完全丧失行动能力。躺在这里。不是被即将嗅到血腥的狼群撕裂吞噬。就是会被回头查看战场的手下给杀死。

    或者会不明不白的死于其他什么人手里。

    “带上他吧。”仿佛过意不去。小然开口对苏骥说道。

    新人也许是初出江湖。心里对于什么恩怨情仇的根本没有多少概念。连语气都是无所谓的。好像即没有想到这个人刚刚才杀死了镖队里人人敬重的何叔。不过就是一个死有余辜残忍强盗头子。也没有考虑到还是她亲手断了他的一条腿。说不定现在人家正在对她恨之入骨呢。

    小然一开口。本来准备一致反对的大伙顿时面面相觑。一起把目光看向苏骥。希望大当家的能拒绝这个姑奶奶没心没肺请求。但是。出乎意料。苏骥却点点头。对正在撕下血狼身上战袍替他包裹伤腿的两个趟子手吩咐道:“带上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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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镖队的人除了小然以外。包括小四。情绪都很大。他们都不能理解大当家的为什么不杀了血狼给何叔报仇雪恨。虽说杀人不是镖队的目的。何叔死的那样惨烈。战斗结束就有人寻找到何叔的头颅。看见他还是怒目贲张。那种情形。让这些刀口舔血惯了的汉子们看着也是不尽的凄苦悲情。

    何叔尸骨未寒死不瞑目。就算是苏骥不肯亲手杀死一个不能反抗的人。就让其自生自灭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干嘛要答应小然懵懂无知的要求带上这个阴狠的人。

    特别是何叔的尸身还不知道被那匹受惊的战马拖到哪里去了。以镖队现在的情形。是没办法分身去到处寻找的。

    大伙开始收拾捆扎狼藉一片的弓弩兵器。检查牲口货物。小四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那些血污纷乱死尸横陈的战场上到处寻找何叔的鬼头大刀。他觉得何叔是替他死的。苏骥居然不拿血狼的头颅祭奠何叔。小四觉得大当家的简直就是不可原谅。

    新人却是最愧疚的一个。一直没敢告诉任何人。她是在颠颠簸簸的车篷里睡着了。外面杀得天翻地覆了才惊醒了她。结果。白白的搭上了何叔的性命。想起来。何叔的死她是难辞其咎的。

    愧疚的新人没有跟着镖局的人清理战场。一双眼睛四处寻找浑身伤痕累累。血染双肩的苏骥。

    苏骥正站在一张大车旁边。龇牙咧嘴的往下脱双肩被血狼划破的不像样子的袍服。

    看见小然跑过来。苏骥慌忙掩上已经脱至胳膊的衣服。不管怎么说。对着一个小姑娘赤身裸体。实在不是一件优雅的事情。

    新人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跑到苏骥身边。伸出两只嫩葱似的小手就开始去扒苏骥已经脱至肩头的衣服。一副理所当然责无旁贷的样子。苏骥的身量高出她许多。她还很辛苦很努力的掂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替他撕下一层层的破损血渍粘污的袍服。

    犹豫了一下。苏骥终于听之任之了。人家一个小女孩都落落大方心无杂念的。自己却去扭扭捏捏。反而显得不光明磊落了。便寻一块石头慢慢的坐下。让她不要手里撕一下犹豫一下。苏骥料着那是衣服凝固在伤口上。被撕开后鲜血重新微微涌出的缘故。

    小然查看了一下苏骥肩背上累累伤口。好在都是一些不伤要害的皮外伤。伤口都不算深。苏骥已经运用内力止住伤口不要往外大出血。小然暗暗放心了一些。苏骥把一个装着烈酒的皮囊递给小然。淡然的说道:“帮我清洗一下。”

    小然笑道:“那你可得忍着些啊。”

    苏骥微笑了一下:“我还不至于哭鼻子吧。”

    小然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来了。然后嘀咕道:“可惜我没有带金疮药。你们应该带的有吧。”

    苏骥却不置可否。小然见他一副不想理睬自己的样子。便撅起嘴。掂起手里的皮囊。拧开盖子。把皮囊里的酒“呼呼”的往他肩头的伤口乱浇下去。瞬间。那些裂开的伤口就泛起一道道惨白。一道道淡红的血水顺着苏骥强健的脊背快速淌下。

    苏骥兀自一动不动。好像被烈酒浇灌的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的肩背根本就没有任何感觉一般。

    小然的鼻子莫名其妙的酸了一下。竟然有一种微微心疼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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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道路开始艰难起来。艰难的不是旅途之中那些凶残马匪的纠缠。而是那条迤逦飘忽的沙漠之中。铺满黑色砾石的道路。镖队重整上路时。苏骥已经让精简了物件。不需要的全部留在一处戈壁上。上面插上运泰镖局的旗号。如果有需要的旅人尽可以取用。但是依然辎重沉蠢。

    旅途忽然变得有些枯燥无味起来。经过这一场惨烈的战斗。血狼的马匪几乎全军覆没。做了鸟兽散。但是何叔的死却让仍是让大家悲痛。沉默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哀悼。

    苏骥让镖队带上血狼让大家更感到压抑。就连最喜欢和新人饶舌的小四居然都没有开口询问一下大家最觉得好奇的事情:她什么时候就藏身在镖队大车里的。怎么能这样及时神奇的解救大家于厄难危急之际。

    旁晚的时候。苏骥先观察了一下头顶上的天空。然后四处目测了一下。想寻个稍微避风的沙丘。准备宿营。

    一直像一堆肮脏的破布似的蜷缩在一张大车上毫无生气的血狼。忽然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干渴到奇怪声音。镖队里的人都巴不得这个穷凶极恶的匪首已经自生自灭了。所以就算是听见的也装作没有听见。

    新人偏偏耳朵特别机灵。隔着好远愣是被她觉察了。也难怪。这一路走下来真是太沉寂了。她仿佛想起天大一件事似的。用自责的语气大惊小怪的对苏骥说道:“哎呀。怎么忘记给他水喝了。水呢。水呢。谁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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