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愿赌服输
他身后那男人笑了一声，走了出来，陆晚不由得眯了眯眼。此人正是齐鑫。
“赌什么？”
蛇头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就赌你家公司刚拿下的那个代理权，怎么样？”
齐鑫脸色一变，笑容渐渐消失。
蛇头见他快要发怒的样子，洋洋得意地笑道，“不敢就跪下来叫我一声爸爸，我就放你一马。”
齐鑫抿了抿嘴角，周围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一咬牙，冷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我输了，代理权就让给你，你若是输了……”
他哼了哼，“我要你在你家公司持有的全部的股份。”
蛇头笑容一僵，心里有些后悔。他跟齐鑫向来不对头，所以想要逗逗他，没想到，这个齐鑫是个神经病，玩得这么大。可是这个赌是自己提出来的，要是现在反悔，恐怕会成为这个圈子的笑柄，真是骑虎难下。
他正要硬着头皮答应，一旁响起一道笑吟吟的女声，温柔悦耳，“我可以加入一个吗？”
众人闻声，朝着出声的女人看去，只见陆晚不疾不徐地走过来，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情绪。
“如果我输了，我可以答应你们任何要求……”陆晚垂眸笑了一下，抬起头，眼波流转，眸子里像是含着星子，说不出的好看。
谁都知道，陆家没落了，能从她身上捞到的好处，除了美色，再也没有其他了。不过，正是这美*人，向来只听闻她作风放.荡，和无数男人有过关系，可是却似乎并没有人真正体会过她的滋味。如今有这机会，自然是人人都想要插上一脚。
“既然陆小姐开口，我们自然不会拒绝美女了。”蛇头哈哈大笑，这陆晚一看就是生手，真是送上门来给自己垫背的。
齐鑫这时也注意到了她，挑了下眉，算是同意了。
三人清空了一张赌桌，一人占了一方。陆晚镇定自如，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胜券在握，自信的样子倒是让其他两人心里有些打退堂鼓。
谁都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这陆小姐看着也不像是傻子，会可以送上门来让人吃，难道她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成？
“给我倒一杯水吧。”陆晚突然转身对身后的保安说道。
风声走漏得很快，没一会儿，便多了不少围观群众，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不管是谁输谁赢，这都是一趁戏。
有跟着下注的人，大多都押的齐鑫，也有押蛇头的，陆晚面前的筹码寥寥无几，只有几个男人想要博她一笑献媚地意思了一些，根本没人相信这场赌局她会赢。
陆晚不慌不忙地喝着水，看着荷官发牌到她面前。
三张牌，她连看都懒得看，她根本就不会玩。
“比大还是比小？”
陆晚耸耸肩，“随意。”
齐鑫一根手指翘起了一点牌角，而后抬起眼睛，“比大吧。”
蛇头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地翻起自己的第一张牌。
陆晚的眼角四处瞟着，看见王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人群之外，只是远远地望了两眼，便走开了，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输。
蛇头亮出了牌，两张方块K，齐鑫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怎么样啊，行不行啊你，不行就弃权，跪下来叫我两声爸爸，磕个头，你那代理权我也不要了。”蛇头抱着手臂，得意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挑衅地望着齐鑫。
齐鑫冷笑一声，“虚张声势。”
他亮出了一张黑桃7和黑桃8，然后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一句话。
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似乎手里真的有很大的牌。
轮到陆晚了，所有的目光此时都落在她身上。
陆晚一笑，“我就不跟你们玩心理战术了，反正该输还是得输，要赢还是会赢。”
她说着，突然直接将三张牌全都翻了出来。
三张红心A。
全畅然。
这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陆晚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就算输了，她也会耍赖不认账，谁又能拿她怎么样？大不了不要齐鑫的这笔生意。
可是赢了，赢的不仅是钱，还是在这个圈子的名气。
陆晚笑了，抬眼望向对面两个脸色极其难看的人，笑得明艳动人。
蛇头此刻却再也不觉得她笑起来好看了，这样的迷人，就像是罂粟，带毒又致命，她越是笑得漂亮，他就越是感觉浑身冒寒气。
“你作弊！”齐鑫沉着脸站起来，他在赌踌迹多年，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明显不会玩牌的新手？其中没鬼，打死他也不信！
陆晚料到他会这么说，在更多的人怀疑她之前，她猛地站了起来，先发制人地厉声问，“这么多人都看着，你有什么证据污蔑我？输不起就不要出来玩了！”
齐鑫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很是难看。
虽然陆晚的牌实在令人怀疑，但她在众目睽睽下，又的确没有任何作弊的行为，或许真是她运气好也说不定？赌博，本来就要靠三分之二的运气。
齐鑫没有再说话，脸色紧绷地看着陆晚，乌云密布。输了代理权，他的确损失不小，回去定会被父母责骂。但他是家里的独生子，还不至于因为一个代理权就被逐出家门，但蛇头就不同了。他底下还有两个弟弟，损失了手里的股份，恐怕在他那个家里再也混不下去了。
齐鑫这么一想，脸色缓和了许多，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笑容，看向蛇头，挑眉道，“我愿赌服输。”
“你们两个联起手来坑我！”蛇头气得一掌狠狠拍在桌上，保安要上前制止，陆晚不露声色地阻止了。
“是你说要赌的，我们谁也没有强迫你。你赢了就是公正无假，输了就是我们搞鬼，这个场子，原来是由你说了算的？”
“你！”蛇头气得一脸通红，周围已经有人开始对他指指点点，急得他破口大骂，“姓陆的，想要坑我手里的股份，你想都别想！虽然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赢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假，这件事我跟你没完，你走着瞧！”
说着，他便要离开赌场，往外走去。
陆晚对他手里的股份倒是没什么兴趣，全部的股份，简直是在吸人家的血。同时，她又感叹赌博真是太可怕了，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一秒钟便可以输光，她还是喜欢自己一手一脚老老实实赚来的钱，用着踏实。
可是，蛇头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
陆晚隔着人群，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的身形，感觉十分熟悉。
“输了就可以走，那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欠下赌债还不了而跳楼的人了。”那人含笑的声音，低沉醇厚。
陆晚不由得望了过去，却被人群遮住了视线。撇撇嘴，不再管蛇头的事，转身看向齐鑫，“齐少，等我的电话哟~”
说完，拎包转身便准备去找王波，要谢谢他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能在这么大的赌踌到总管的位置，她就知道王波的老千技术肯定不错。守着这赌场的，谁都不是善男信女，那个发牌的荷官，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啊！”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惨叫，吓了她一跳。
“要不要按照承诺，将股份给她呢？”那道声音还是笑吟吟的，像是在朋友商量小事的口吻，却听得陆晚莫名后背发凉。
“要！要要要！哎哟！”
蛇头摔倒在地，痛得大叫，却没人敢上去帮他。
那人在赌场里动手，保安竟没去阻拦，陆晚不禁有些好奇，坐在王波的办公室里，透过单向玻璃，终于看见了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的脸。
孟西顾。
他倒是挺正义的，不过，她并不会要蛇头手里的股份，她今天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跟齐鑫谈生意。
坐了一会儿，看着人群都散开了，似乎又有了新的动静，所有人都朝着大厅另一个方向涌去，陆晚起身，跟王波道别，准备回公司了。
蛇头骂骂咧咧地被扶起身，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地嘲笑他，脸上挂不住，恨声道，“我不会放过她的，该死的女人！”
旁边有人嗤笑出声，同情又幸灾乐祸地说道，“你们整天只知道吃喝嫖赌，都不看新闻，有眼不识泰山，连唐庭衍的老婆都敢调戏。你先求神拜佛祈祷唐庭衍放过你吧！”
……
唐老太太和老姐妹出门旅游了，唐庭衍父母也去了外地，家里就剩下陆晚和李婶。
唐老太太昨天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一条狗，陆晚躺在床上玩手机忘了锁门，不小心睡着了，最后是被金毛狗从床上咬着衣角扯到地上将她弄醒的。
揉了揉摔疼的屁股，陆晚没忍住朝着它轻轻地踹了一脚，大狗委屈地冲着门口汪汪叫了两声。
陆晚这才听见有人在敲门，以为是李婶，可打开门，没想到，站在外面的人是上官骁。、
陆晚吓了一跳，他怎么进来的？他来干什么？
心里冒出两个疑问，还没来得及开口，上官骁直接闯了进来，满身的酒气，一下子扑到陆晚脸上。
陆晚后退两步，上官骁便朝着她走近了两步，摇椅晃，眼中泛着酒醉的迷蒙。
他连门也没关，皮鞋踩着地毯就走了进来，陆晚退无可退，背贴在了墙壁上，不禁有些害怕地望着仍在朝着她逼近的上官骁，颤声道，“你站住！”
上官骁却像是听不见她的声音，瞳孔里满满都是她的倒影，他没有喝醉，他很清醒，很清醒地想要见她，很清醒地感受着心脏被撕咬的痛苦。
“小……”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小腿上传来一阵疼痛。
一只大狗凶狠地咬住了他的裤子，牙齿不小心穿透布料刮到了他的皮肤，痛得他皱起了眉。
“球球！”陆晚以为它咬了上官骁，吓得连忙蹲下去抱住它，想要将它抱开，可是球球却像是跟上官骁杠上了似的，硬是死死地咬着他的裤子不撒口。
陆晚没有办法，只好抬头对上官骁说，“不好意思啊，我家球球可能不太喜欢你，你自己去医院打几针吧，钱我微信转给你。”
一人一狗在较量着，若不是喝得有些头晕脚轻，他怎么会被一只狗拖得差点摔倒在地？
陆晚好不容易将球球抱开了，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那狗还在她怀里不高兴地看着他，嘴里发出威胁的呜咽声。
上官骁冷冷地看着它，真是有什么狗就有什么主人，这么霸道凶狠，跟唐庭衍一模一样。
想到那个人，上官骁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一丝怨恨涌上心头。
要不是他趁人之危，在陆晚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找她，提出结婚，陆晚怎么会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你快走吧，以后不要来这里了。”陆晚淡淡地说，“你应该知道这是唐庭衍的家，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这叫擅闯民宅知道吗。”
上官骁笑了，不甘心地望着她，“陆晚，你真的要和唐庭衍结婚吗。”
陆晚又气又觉得好笑，“不和他结婚，难道和你吗？”
上官骁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暗淡了下去。
“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陆晚不想再和他说下去，这人清醒的时候都固执得油盐不进，喝醉的时候能听进什么道理？
她和唐庭衍，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是夫妻的关系，如今不过是补办一抽礼而已。
上官骁的目光落在卧室的花瓶里，里面有新鲜的插花，是今天才买来插进去的。又看见陆晚一副女主人的模样，心里一阵钝痛。
他喜欢陆晚这么多年，无论身边换了多少女人，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可是唐庭衍又为她做了什么呢？不过是运气好一点……
上官骁越想越觉得怒不可遏，眼看着陆晚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不禁冷笑了一声，攥紧拳头，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知道唐庭衍为什么和你结婚吗，你真以为他喜欢你吗。”他朝着陆晚靠近了一步，无视球球在她怀里烦躁的吼声。
他盯着陆晚越来越白的脸色，一字一句地说，“我都已经查清楚了，有些事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伤害你，陆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相信我吗？唐庭衍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晚久久地没有说话，连球球从她怀里挣脱跳了下去，她也没有注意到。
她满脑子都是上官骁的话，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要信他，要相信唐庭衍，可是不可避免的，还是因为他的话有所动摇了。
不止一个人告诉她，唐庭衍不喜欢她，和她在一起不过是另有所图，可是自己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好企图的呢？
而且自己一开始嫁给他，不也明的明确，丝毫没有喜欢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她也懂，她相信如今的唐庭衍，心里还是有她的……
“嘶--”倒吸冷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晚一抬眼，就看见球球含住了上官骁的手臂。
它虽然只是威胁他，嘴里没有用力，但尖利的牙齿还是不可避免地刺破了他的皮肤，痛得上官骁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球球！”陆晚吓得疾步跑过去，“松口！”
球球呜咽了一声，没有松手，而是拖着上官骁的手往门口的方向拉。
上官骁虽然生气，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半人高的金毛，真要发起狠来，自己不死也会被弄一身的伤。
一直都将上官骁拖了出去，球球站在门口，死死地堵着不让他进来，冲他发出警告的叫声。
陆晚生气又无奈，看向上官骁，抱歉地说，“你去医院看看吧，回头联系。”
她不敢再和他多说，生怕惹怒球球，连忙关上了门。
球球性格很温和，就算带它出门遛弯，也从不会对陌生人随意吼叫，才来两天，它就和家里每个人都很亲，看来，它是真的很不喜欢上官骁，又或许是误会上官骁会伤害她。
想到它也是一番好意，陆晚也不好意思教训它了，只是用手指点了点它的鼻子，无奈地说，“以后不可以随便咬人，只是用牙齿碰一碰都不可以，知道吗？”
球球嘴里哼哼了两声，像是在回应她，却丝毫没有认错的样子，欢脱地蹦上她的腿，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心情很好的样子。
陆晚无可奈何，摸了摸它的脑袋，看了眼手机，唐庭衍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消息，问她睡了吗。
陆晚心情复杂，没有回复他，抱着球球去阳台上喂狗粮。
…………
第二天上班，意外地在医院看到了主任的身影。
“小陆，你来了。”
几天没见，主任瘦了很多，连脸色也比以前差了一些，她请了一周的病假，没想到提前来医院了。
“主任您还好吧？”陆晚关切地问，主任是她的领导，更是她的学姐。
“我没事。”孙曼笑了下。
陆晚不擅长安慰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办公室。
一上午的忙碌，下午的时候，给齐鑫打电话，听到她报了自己的名字，齐鑫的声音立刻冷了许多。
“我说话算话，愿赌服输，但是代理权的转让手续需要一段时间--”
陆晚笑吟吟地打断他，“我是开玩笑的，要你的代理权干什么？我没有齐少的能力，拿下了那个碗，也吃不了那碗饭。”
齐鑫愣住了，迟迟没有说话，陆晚又慢悠悠地说道，“我只是想和齐少谈一谈你们新项目广告的事，不知道齐少能否交给我的好朋友上官珠来做，我很有信心她可以做好……”
挂了电话，陆晚带上整理好的资料和拟好的合同，准备出发去齐鑫的公司谈生意。
孙曼的办公前没有人，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陆晚远远地瞥了一眼，眼角的余光掠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向前走了一步，突然猛地愣住了。
只是远远的一眼，但是那个人，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陆晚不敢置信地走近，怔怔地看着孙曼手机上的那张照片，两秒钟后，手机屏幕黑了下去。
那是上官骁的照片，皑皑的白雪里，上官骁穿着滑雪服，笑得特别好看。
看样子，应该是近日的照片，可是主任的手机屏保，为什么会是上官骁的照片？
“小陆？”孙曼端着茶杯，从茶水间走出来。
陆晚心里很是混乱，但也很快地不露声色收起了脸上的震惊，冲她勉强笑了下，“主任，我今天是白班，待会儿还有事，我先走了？”
“好。”
陆晚走向电梯，脚步像是踩在云端里。
手指按了两下电梯的按钮，颤抖得厉害，她从电梯的反光壁里，看见孙曼站在办公桌前皱着眉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背影。
陆晚眉心一跳，下意识挺直了背脊，努力维持着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