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郊外狩猎（一）

    这一个月来齐雅的恩宠不断，皇帝似乎很喜欢这个年纪轻轻的齐美人。也难怪，祖母年轻的时候可是京城第一美女，难怪当时的太祖皇帝喜欢。据说这天祖母被唤去书房伺候皇帝笔墨。当时还是齐美人的祖母专心地研磨，也留心观察着皇帝。皇帝随口说道：“下个月初，朕要去西郊行宫狩猎，朕打算带你同去。”

    齐雅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更加专心地研磨，略加思索后才说：“陛下，雅儿已经将这磨研好了，陛下看看，可还用着顺手？”

    皇帝沾了沾墨汁，写着些什么，接着说：“你要收拾些什么，带什么人，早些准备起来。朕听说，沈将军与你的父亲素来亲厚，他的儿子沈平在宫里当差，你若需要侍卫，叫他同去也可。”

    齐雅依旧不动声色，答到：“雅儿谢陛下恩裳。只是想着带上宫里的一个侍女和个跑腿的太监即可，其他别的都听陛下吩咐了。”

    “那沈平你可见过？”

    “幼时沈将军带着两位公子到家里来做客，我跟着母亲给沈将军奉茶，许是见过。”

    “既然如此，那就叫沈平做你的侍卫，与你同去。”

    齐雅放下手里的活计，施了一礼说：“全凭陛下做主。”

    待齐雅回到自己的宫里，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佩儿说：“你去查查，是谁把沈大人的事透露给陛下知道的。”

    佩儿在宫里生活了这一个多月，也长进不少，便领命出去了。只半天的功夫，便回来复明说：“主儿，奴婢查清了，是原来沈府里的一个丫鬟，随着沈将军沈夫人来宫里向陛下谢恩，嘴快说出去的。”

    “那丫鬟是何来历？”

    “是沈府的家生子，必定是忠心的，只是听说对沈大人仰慕已久了。”

    “哼，也是个没脑子的，若真是仰慕，何苦要害自家主子。沈府怎么处置的？”

    “倒没听说打杀发卖，左不过是在府里找了个地方养了起来，不许见人罢了。”

    “恩，那多半是打发到庄子上了。沈夫人是会办事的。皇帝这次去西郊狩猎，嫔妃中只带了我和芷兰宫的颜美人，她母家的哥哥是御前行走洪宣大人，在朝中也对父亲有所助力，等下你从库房里挑几匹料子和几件首饰替我送去。”

    “就皇帝赏的料子可好？我看都是绛紫色的，都裁了衣服怕是没了心意呢。”

    “也好。哦不，皇帝赏的料子和凤钗不要动，选其他的送去。”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佩儿捉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意，难不成主子是对皇帝动了真心？皇帝赏赐的东西竟然不忍送人吗？是啊，他是皇帝，虽然老了点，可毕竟是九五之尊，天下的男儿谁还能比得过他呢？主子就算动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可怜了沈公子了。

    佩儿干活麻利，不一会就带着礼物到了芷兰宫。颜美人的家境并不殷实，入宫后虽然也算是得到了皇帝的宠爱，但是得到的赏赐也并不多。见了这么多礼物很是开心，尤其是刚进贡来的湖笔更是让她心动。颜美人细细端详着说：“这笔怕不是用北边特有的紫貂做的紫毫笔吧。这貂难得，这紫毫笔自然难得，竟是由浙江出产的湖笔，可谓是珍品中的珍品啊。”

    佩儿答道：“我们主儿说了，颜主子最是在诗书上有造诣的，这样的紫毫笔自然是要送给您才不算辜负。”

    “你家主子真是过奖了，替我回去谢谢她，我改日再亲自去拜谢。”

    “是，奴婢先告退了。”

    佩儿回到欣雅轩复命，齐雅点了点头说：“你现在长进不少，果然会投其所好。那颜美人最会舞文弄墨的了，送她这么好的紫毫笔她还不乐开了花了。别的可还听到些什么？”

    “奴婢回来的时候，碰到芷兰宫的芮儿正要去领月份钱，就和她聊了几句。听说前几日陛下去芷兰宫夸颜美人是这宫里最温柔似水的女子。”

    “哦？她的性子确实对陛下的脾气。另外，最近留意着，尤其是和沈公子有关的事情，别在这时候让人抓了什么莫须有的把柄。”

    “是，奴婢一定亲自留意。另外，去西郊狩猎时，主儿要不要再多带些人伺候着？”

    “不必，人多口杂，反而坏事，只你一个就好。另外，小东子也跟着去。不过只让他宫外跑腿即可。至于其他的，就依着宫里的规矩，派了多少人使唤就用多少，不必额外张罗。”

    “是，奴婢遵命。”

    几日后，大队人马出发，浩浩荡荡，到了西郊行宫。待一切安排妥当，沈平依照规矩到齐雅的行宫里请安。

    “臣御前侍卫沈平奉命保卫齐美人安全，特来向齐美人请安。”这是自那次未成功的私奔后沈平第一次见齐雅，可此时的齐雅已经不再是他的雅妹妹，而是皇帝的齐美人。沈平依照宫里的规矩给她请安，此时他们之间只能有君臣。

    “沈侍卫请起。本宫在行宫的安全便都仰仗沈侍卫了。”

    “臣定当全力护小主周全。”沈平说罢便起身，定睛看着齐雅，眼神里充满痛苦和爱怜，心里却五味杂陈，好不翻腾了一阵子。

    齐雅叫众人退下，只留佩儿一人伺候。沈平见众人皆不在场，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大步跨上前，一把拉住齐雅的手说：“雅妹妹，这些天过得可顺心？”

    佩儿见状，连忙拦住沈平说：“沈大人请自重，不可对美人无礼。”

    沈平无奈的放开手说：“是微臣唐突小主了，微臣只是想知道小主过得可顺心？”

    齐雅面无表情地说：“本宫得圣上宠爱，一切都好。”接着又低下头，待她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泪眼婆娑，便说：“平哥哥，如今雅儿只能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雅儿有许多身不由己，可今后雅儿的路难走，你可还愿意护我一世周全？”

    沈平见状，只想冲过去拥抱她，眼前的齐雅仍旧是那个楚楚可怜的雅妹妹，他无奈地站在原地，只信誓旦旦地说：“我如今的心一如当日的心，虽不能时时与你相伴，但我扔会拼尽全力护你一世周全。”

    “你如此说，我便放心了。”齐雅掏出帕子轻轻拭泪，更是看得沈平心疼不已。

    正在这时，只听账外小东子来报说：“主子，皇帝身边的公公来报，说皇帝新得了一匹好马，请主子一同过去看看呢。”

    齐雅马上收敛了泪光，正襟危坐，问道：“同去的还有谁？”

    “听说还有芷兰宫的颜美人。”小东子隔着帘子答得爽利。

    “你且叫来人等等，我更衣后便去。”

    “是，奴才遵命。”

    见齐雅起身向内间走去，沈平便说：“臣先告退。”接着欲退出帐外。

    “恩，等下沈侍卫同本宫同去。”齐雅说这话的时候尽是冷漠和果决，和刚刚哭成泪人人仿佛判若两人。沈平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齐雅。可他从型齐雅一起长大，在他心里雅妹妹一直是最初的样子。沈平不愿多想，只退到账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