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郊外狩猎（三）

    “姐姐怎么过来了。出来前姐姐送了好多东西给我，我还没来得及过去谢你，怎么劳烦你亲自过来。”颜美人拉着齐雅的手说个不停。

    齐雅也是满脸堆笑说：“妹妹何必同我客气。这次陛下出宫只带了你我二人过来，且我们的父兄在前朝互相扶持，你我间更应该互相照应。”

    “姐姐如此说，妹妹便不再客气了。我这有新煮的酸梅汤，这夏日里喝最是爽口了，姐姐可要好好尝尝。若觉得好喝，我便派人送到姐姐宫里。”颜美人说着便招呼着侍女把酸梅汤端上来。

    齐雅用勺子撑起一点说：“呀，你看这汤色清亮，定是用上好的梅子煮出来，同时又加了青枣才能这样的，难为妹妹宫里有这样的心思。”

    “还是陛下说先皇后曾经在夏日里这样煮过，我也不过就是东施效颦了，难得姐姐如此夸奖。”颜美人说话间，竟羞红了脸。

    齐雅接着说：“姐姐愚钝，近来仰望星空，总是好奇想看看这星空上藏着什么。妹妹素来是有学问的，陛下近来可和妹妹提起什么这方面的事，姐姐也好学习一下？”

    “陛下倒是与我多聊起诗词歌赋，但是却很少讨论这些星象的事情。如果姐姐感兴趣，我去替姐姐问了陛下如何？”

    “那就不劳烦妹妹了，我也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打发时间而已。”

    两人正聊着，敬事房的太监已经进来请安了。

    “给两位主儿请安，陛下今天翻了颜美人的牌子，稍后便过来，请颜美人准备着吧。”

    齐雅听了，说：“既然如此，姐姐就先告辞了。”

    不多时皇帝过来了，在谈笑间，颜美人说：“刚才齐姐姐来过，说是喜欢星相，想和臣妾聊聊。可是臣妾愚笨，在这事上不很精通，陛下如有空何不指教她一二？”

    皇帝说：“齐雅何时对星象感兴趣了？”接着又想到自己刚刚同夏晓聊过，不免觉得齐雅这女子有些不可小觑，便说：“爱妃不用多想，朕有时间定会赐教于她的。”

    齐雅回到自己的营帐里，也觉得当下去找颜美人打探过于莽撞了，懊悔的不行，只是现在于事无补，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好她齐美人的生活。

    又过了半月，狩猎结束，皇帝宣布班师回朝。可与来时不一样，皇帝此时并没有邀请齐雅与皇帝同乘一冕，而是安排她坐在后面的马车里跟随着。皇帝的步冕里此时由颜美人陪伴。虽然用半幅皇后的仪仗来护卫着齐美人的车架，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齐雅是被明升暗贬了。

    在车架里，佩儿倒了一碗马奶酒给齐雅，齐雅端过来闻了一闻，厌恶地推到一边说：“这东西，难喝死了。给我换点高丽进贡的米酒茶来。”

    佩儿有些为难地说：“如今米酒茶都紧着颜美人，咱们这怕是一时半刻拿不到。不过咱们马上就回宫了，到时候想宫里或许还会备着些。”

    齐美人自觉自己失言，端起佩儿手里的马奶酒喝了一口，心想：若不再想想办法，怕是以后连这马奶酒都喝不上了。接着抬起头对佩儿说：“皇帝进来身子如何？”

    “陛下进来身子甚是康健，春节过了就该要操办六十大寿了。现下也只不过是秋天，可是听说咱们四皇子就已经开始为皇帝的六十大寿而张罗起来了呢。只是听太医院的宫人说，陛下近日喝的补药勤了些，不过，都没什么大碍的。”

    “四皇子，可是驯马时见到的那个？”

    “正是那位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咱们先皇后娘娘共有四子，先太子聪慧，可惜天不假年，三皇子又在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如今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是皇帝的嫡子。二皇子勇猛过人，精明能干，可偏偏咱们皇帝喜欢这四皇子，又有国舅爷的支持，搞不好大位最终会落在这病歪歪的四皇子手里呢。”佩儿如今议论起朝政也如数家珍一般。

    齐雅听了，不急不慢地喝了一口马奶酒说：“贵人多病，自古便有这样的说法。四皇子生来尊贵，身子羸弱些也是自然的。着人留意着四皇子平时常去的地方，喜欢的东西。既然是皇帝看重的皇子，我们自然也不能怠慢。”

    “是，奴婢遵命。”佩儿答着，接着又给齐雅倒了些马奶酒。

    齐雅看了看碗里的马奶酒，如有所思一般，接着说：“这马奶酒倒是很驱寒，给陛下送去点暖暖身子，也请后面马车上的四皇子尝尝。”

    待佩儿下车去办差的时候，齐雅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她看着这用锦缎装饰的马车，抚摸着金线攒织的坐垫，只觉得若要保住这富贵，她只有更加努力才行。

    不多一会，四皇子那边就有人来报：“禀四皇子，齐美人派人来给四皇子送马奶酒，说是天气转冷，喝些马奶酒好暖身子。”

    “快请。”四皇子王廷一听是齐美人派的人，便觉得心里暖暖的。自从在马场上看了齐美人一眼，他便觉得这天下的女子都失了颜色，这齐美人果然不负大永第一美人的名号。他不明白为何父皇只喜欢那虽说也面容端丽却并无意趣的颜美人，却将这英姿飒爽别具一格的齐美人抛向一边。不过父皇不喜欢的齐美人倒是他的心头好，若是他能得到这样的女子怕是死也无憾了。只可惜，齐美人在名义上是他的庶母，现在的他也只能想想。何况他并不知道齐美人的想法，也不敢贸然造次，如今齐美人竟然派人给他送马奶酒暖身子，可见她心里是有他的。

    “奴婢给四皇子请安。”佩儿上了四皇子的马车，在车内给四皇子行礼。

    王廷见来人是齐美人的贴身侍女佩儿，更多了几分遐想，便连忙叫起，说：“姐姐快请坐，承蒙姐姐麻烦一趟。”

    佩儿想按照辈分，四皇子若是想表现得客气些，就算碍着自己年轻，不唤一声“嬷嬷”，也该叫自己“姑姑”，怎的就叫了“姐姐”，于礼制上多有不合。可是毕竟人家是主子，她是挑不到四皇子的头上的，便说：“四皇子抬举了，奴婢是奉了齐美人的命，来给四皇子送些马奶酒的。进宫这许久能给四皇子办一次差也是奴婢的荣幸。”

    王廷身边使唤的人接过那马奶酒斟了一杯恭恭敬敬献给王廷，王廷接了杯子又赶那人下车，才尝了尝说：“齐美人的心意本皇子自然心领身受。果然喝了这马奶酒身子暖和了许多。齐美人可让姐姐带了什么话来？”

    佩儿想了想说：“齐美人说希望四皇子同陛下一样，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这天气寒冷，若是病了，齐美人也会忧心的。”

    四皇子听了佩儿这话，只觉得精神振奋，浑身舒畅，本来就没有的病，现在更觉得好了一半，便说：“你去回禀齐美人，就说本皇子一切安好，也希望她多多保养自己。”

    “是，奴婢告退。”

    正在佩儿要走时，四皇子解下自己身上的一个玉佩递给佩儿说：“这是我母亲给我的，说是最能凝神静气，请帮我转交给齐美人，答谢她送来马奶酒的恩情。”

    佩儿看了看，那是上好的和田玉，没说什么，只是接过玉佩告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