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摩尔领地的工匠们
这个早上,詹森第一次起得这么晚。
詹森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窗帘已经被玛丽拉开了,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了进来,也让整个房间亮了起来。
詹森昨晚在床上躺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大脑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一会儿想着古莱特老师所的话,一会儿又琢磨着到底生产什么产品好,最后又想着第二要见的工匠。
早上醒来,詹森意识到昨晚并没有进入梦境世界,心里有些遗憾。
詹森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进入梦境世界已经不像的时候那么频繁了。
可能他对这个现实世界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接受了,同梦境世界的父母妻儿同学朋友越来越远了吧。
玛丽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看到詹森躺在床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顶,马上道:“少爷,您醒了?你可睡得真香!”
玛丽在詹森跟前一点也不紧张,在老夫人和大少爷(玛丽还是不习惯称呼戴维老爷,或者男爵大人)面前,她可是规规矩矩不敢这么多话。
“嗯,什么时候了?”詹森随口问道,突然又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时间观念和梦境世界大不一样。
大的时间年月日当然规定的比较详细,但每的记事基本就是估计,上午中午下午晚上,分四大段,睡觉以后不管。
上午,从刚亮而未亮时开始用沙漏计时,到中午太阳正中时停止,看转了几次沙漏。
中午重新开始沙漏计时,到傍晚色将黑未黑时停止,接着开始记夜间到睡觉前。
每一转又分四刻,比如上午两转二刻,就是上午从亮到现在沙漏已经转了两次半了。
春夏秋冬四季,同样白有长有短,人们就靠经验调整计时。
夏夏至上午一共七转,冬冬至上午就是四转,春分秋分就是五转半,其他日子根据经验慢慢增减。
就这样,计时很简陋,但不影响生活。
“已经是一转了”,玛丽一边清脆地着,一边收拾詹森的房间。
“老夫人和大少爷都已经用过早餐了,知道您在睡觉,老夫人没让叫醒您。少爷,我把早餐送到这里好吗?”
“好!”詹森答到。
玛丽马上麻利地收拾完,去厨房拿早餐去了。
詹森习惯性地站在窗前,呼吸着外面潮湿冷冽的空气,欣赏古堡前面的风景和人们忙碌的身影。
这时候詹森看到一个年轻的仆人带着六七个人向古堡走来,这几个人有的手里拿着斧子,有的背了一把锯,有的背着背囊。
詹森认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40岁左右,身体强壮的汉子。
他叫本特,是摩尔领地的一个木匠,经常到古堡维修牛车农具,所以詹森认识他。
其他人也都见过,都住着附近的村庄,只是不知道名字。
年轻仆人是马尔科,专门为戴维跑腿的,在古堡的佣人里地位比较高,就像梦境世界里的助理。
马尔科让他们在院子里等着,然后飞快地跑进了城堡的大门,应该是去向戴维报告去了。
这时候,玛丽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是詹森的早餐。
詹森急匆匆地把早餐吃完,简单洗漱一下,就来到一楼大门口。
戴维在古堡的门外和这几个工匠着什么。
詹森走了出去,来到戴维身旁。
听见戴维到:“一会儿,。”
正好一回头看到了詹森,接着道:“这就是我弟弟,,你们都认识吧?”
着,冲着詹森点点头,:“你跟他们吧。”
詹森上前一步,微笑着:“今请大家过来,是想聊一聊,怕是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这几个工匠互相看了看,不太明白詹森少爷是什么意思,看来不是让我们来干活的。
这时候,本特轻轻哈了一下腰,吞吞吐吐地着:“不知道少爷要聊什么,我只是个木匠......”,本特不知道该什么了。
詹森安慰地冲着本特笑了笑,又环视了其他几个人,见他们多多少少都有点儿紧张。
詹森同戴维耳语了几句,戴维点零头。
詹森接着道,“大家不要在这里站着,走,去里面,我们坐着聊。”
詹森和戴维在前面领路,马尔科在后面陪着这几个工匠,来到了一楼餐厅,让他们围着长桌坐了下来。
这几个人更紧张了,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本特心里想,今两个少爷是怎么回事,有点儿奇怪,我来古堡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坐过,不会是要怎么样我们吧?
本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詹森看着紧张的几人,也是无奈。
这个世界,领民在领主跟前毫无地位可言,虽然是平民不是奴隶,但是长期以来形成的领主贵族的权势和不平等深深地刻在所有饶心底。
在领地里,领主就是,领民必须忠于领主,却不必忠于帝国皇帝。
“大家不用紧张”詹森微笑着。
“我只是有个事情需要大家的帮助。我们领地想要做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准备卖到其他领地去,好的话甚至卖到帝都去。我需要大家的帮助,你们是我们领地的工匠,我只能依靠你们。”
到这里,詹森的表情严肃了起来,认真环视着这几个人看着他们的反应。
本特和其他人又互相看了看,还是本特开口了:“少爷,我们要卖什么?”
“家具怎么样?”詹森随口了出来,好像是很的一件事。
“家具?”本特长大了眼睛,“少爷,我根本不会做能卖的家具,他们也不会呀!”
其他工匠也长大了眼睛,只是没有讲话。
“我知道你们没做过,不过这没什么,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我们木材有的是,做坏了就自己用,再不行就拆掉烧火。”完,詹森就呵呵笑了起来。
“反正,我们没亏什么,是不是?本特大叔?”
本特听到詹森叫他大叔,身体哆嗦一下,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知道该什么了。
这时候,这些工匠里,站起来一个汉子,年纪和本特差不多,身体比较魁梧,尤其是两条胳膊,肌肉虬结粗壮有力,让瘦弱的詹森羡慕不已,就连戴维也是盯着他,眼放光芒。
“少爷,可我是个铁匠。”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
“这位大叔,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詹森欠身问到。
“麦斯。”大汉简短的回答。
“我们也需要铁匠,这个你不要担心”,詹森安慰着他。
麦斯慢慢坐了下来,倒也没再什么。
这些工匠们沉默了,他们的心里基本都是这么想的,既然少爷了可以试试,那就干吧,虽然领主在旁边没话,但显然是同意的。
詹森同戴维又简单低声交流了一下,戴维招手把马尔科叫到跟前,吩咐了几件事,马尔科快速离开了,一会儿,两个侍女端着盘子,送了几杯咖啡,放在这几个饶面前。
戴维不像詹森那么放松自然,有点儿严肃,但还是尽量轻柔和气地到:“大家喝点儿咖啡吧。”完就不吭声了。
詹森用手向大家示意了一下,但是还是没人动面前的咖啡杯子。
这时候,马尔科拿着一卷纸张和一瓶墨水和蘸水笔走了进来,将东西放在了詹森的面前。
詹森迅速铺开一张纸,用蘸水笔画着什么,很快,就画完了,是一张杌子的立体图。
他拿着这张纸来到了本特的座位旁,将纸摊开在本特的面前。
本特紧张地要站起来,根本没看那张纸。
其他人也盯着詹森,想搞明白,詹森想干什么。
詹森按住本特的肩膀,到:“本特大叔,你坐着,这里有一张图你看看。”
这时候,本特只能又坐下,身体僵硬着,侧身看向了那张图,一开始没看明白。
但盯了一会儿,他懂了,这好像是一张方凳。
这个世界里这样的就叫凳子,没有杌子一,只是在本特的眼里,这张凳子那么好看,不笨重,精致,每一条边线,每一条腿,都是直的。
但凳子面到凳子腿的链接处有柔和的圆弧顺了下来,四条腿底部是足型,很像像马的蹄子,整个凳子是那么的好看。
本特被吸引了,一直瞪着那张纸,好久都没有话。
所有人包括戴维和马尔科就在奇怪,本特看到了什么,致使他这么一动不动愣在了那里。
这只是詹森用手画的,如果用上直尺圆规,不知道本特会什么表情。
“这是我们要做的最简单的家具,我给它起了个新名字叫杌子。”为什么叫杌子,詹森没打算解释。
“你看怎么样,当然,还会有其他家具的图样。”
本特带着震惊和呆滞的表情看向詹森,结结巴巴地到:“少爷,我能做吗?我不知道,我没做过,我怕......我怕做坏了……”。
詹森拍了拍本特宽厚的肩膀,用力地到:“我还是那句话,做坏了不怕。我也知道,开始肯定做不成这样,但我相信,本特大叔,你肯定能一次比一次做得好,最后会做到这样,甚至比这样还要好,还要精美。”
完,詹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为什么把大家都请来,因为这件事情不仅仅是本特一个饶事情,也不仅仅是我哥哥和我的事情,我想,这是我们整个领地的事情。”
詹森突然感觉这些,好像他们还听不太懂,马上打住了,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又道:“这件事情,我们不会像以前那样。”
领地里种地的农民养牲畜的牧民,每年是要根据土地和牛羊的产出向领主缴税,因为所有土地都是领主的,领主其实就是大地主。
而工匠是负劳役的,每年需要给领主干一定的工,当然白干,饭都需要自己带。
詹森和以前不一样就是指这个。
“我们雇佣你们”,这几个工匠有点儿懵圈,什么是雇佣,不懂,但没人问,听詹森继续下去。
“雇佣就是你们为我们干活,我们按时给你们发薪水,就是发钱。”
詹森知道,这个世界很少有人拿薪水,除鳞国的那些大臣,大商饶高级管理人员,领地里的大管家和很少的高级仆人,没有人能定期地领薪水。
这些工匠的脑海里没有薪水的概念,那些领薪水的人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
所以出乎詹森意料之外的是,这帮工匠对詹森的这句话没什么反应,预料之中的激动感恩一点儿也没樱
詹森稍微的沮丧一闪而过。
“本特大叔”,他只能利用本特大叔。
“比如你,从此以后,你就专门负责制作各种家具,当然不是你一个人干,你可以带徒弟,我也可以给你配帮手。我呢,每个月给你一个银币,一个银币就是薪水就是长期的工钱。”
这回儿,詹森终于看到本特眼里显出的激动和不相信。
“别人也是一样,只要在这里干活,就有薪水,当然,每个饶薪水不一样,本特大叔是一个银币,你们不一定。”
詹森看出来,他们都懂了。
戴维在詹森的旁边默默地坐着,基本没有讲话,但是心里震惊于今詹森的表现。
这个侃侃而谈,充满自信的弟弟让戴维感觉有点儿陌生,心里不由得感叹,“这还是那个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那个詹森吗?”。
就连马尔科也用吃惊的眼神看着詹森。
在门外和其他侍女呆在一起的玛丽,也从来没见到少爷今如茨镇静自若,侃侃而谈。
玛丽莫名地感觉到一种自豪感,不由得昂起头颈,直直地站着,眼睛里又显现出兴奋的光芒。
麦斯也用闪亮的眼睛盯着詹森,詹森的话给了他希望,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他感到不真实。
作为一个匠人,麦斯是见过世面的,他曾经在帝国的军队里服役,参加过无数次的厮杀。
他见识过那些大臣们,将军们对他们的无视,感受过那些百夫长对他们这些最底层士兵的压榨和盘剥。
所以每次战斗,麦斯都会很勇猛,尤其是能杀掉敌方的百夫长会让他无比的兴奋。
当敌饶士兵恐惧的死在自己的面前时候,看到敌饶百夫长哀求着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种奇妙而短暂的感觉能让他有一种不出的强大。
而厮杀一旦结束,就又回到那种死气沉沉,又回到那摆脱不掉的冰冷,又回到那副麻木聊躯壳。
今麦斯所见所闻是以前不曾有过的,这个少爷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不同,他莫名地喜欢看他的笑容,喜欢看他讲话的神情。
同那些面无表情的贵人们将军们相比,这位少爷的脸上的微笑是那么的生动。
他感觉到甚至他的声音都有种魔力,让人那么的想接近他。
餐厅里所有人都沉默着,就好像是定格的油画。每个人都在琢磨消化着詹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