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各自打算
一个星期后,秀敏和她的弟媳回来。带来垚垚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
木沙给吴前买了三件短袖。大肚子的他穿着有些小。留下一件应急,叫木沙把另外两件拿去给吴兴穿。
木沙把衣服拿给秀敏,吴兴在床上躺着,双手枕着脑袋,说:“我才不穿网上买的衣服。天知道是哪里来的。我听人说,有人把死人的衣服扒下来拿到网上去卖。即使不是死人穿过的,也可能是垃圾堆里捡来的。虽然看起来新新的,天知道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
听吴兴这样说,木沙当下就来了气。当着秀敏的面不好发作,只是反诘道:“我一直都在网上买东西,照你这么说,我们一家早就被鬼缠身了呗。”
“反正我是不穿。”
爱穿不穿。要不是衣服在秀敏手上,木沙真想拿去扔到外面垃圾桶里。
“嫂子,别听他的。他就是个神经病。要说从垃圾堆里捡东西,我们捡得比谁都多就是。吃的、穿的、用的都有。除了丢脸,又有什么毛病。别忘了我现在用的手机就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
木沙见过这个手机。虽然是杂牌,外表看起来倒很新。不过打开后盖一看,电池却是不合适的小小一块。用橡皮筋把纸片和电池捆在一起,才能勉强卡住。
看到那样的手机电池后,木沙心里有了计较。
“他呀,就是无聊,整天胡说八道。现在垚垚也来了,一时又上不了学。天也慢慢热起来了。我打算发了工资买台电视。好打发打发时间。”
回家后,木沙跟吴前提起此事。
“要不我们先给他们买一个吧。大家大眼瞪小眼的也难受。端午节不是你弟弟生日吗?我看他去年穿的那双鞋子也破了,再给他买双鞋子,就当他的生日礼物了。”
“这些事你看着办好了。有钱的话买一个也好。省得他整天胡思乱想。”
木沙的钱并不富裕。小木沙再过一年就要上小学了。听人说要什么流动人口婚育证明。兼之木母打电话来,也说小沙木要上小学,叫她把户口迁了。
木沙起初还不想迁,可听木母话外的意思,迁户口不光是出于上学的考虑。老家要交医疗保险,户口本上有的都要交。看来,木扁是不高兴白白浪费这笔钱。
一时意气,木沙问木母,一年要多少,给她交了多少,她要如数还回去。木母只说,没几个钱。问木牙,她也含含糊糊,说不出个一清二楚。
其实木沙也心虚。有些方面可以大大方方甚至心血来潮,有些方面又只能委委屈屈,甚至扣扣索索。
经过三婶的生日和秀敏大哥借钱,木沙更加觉得花钱这种事出乎意料,身不由己。
于是她先斩后奏,不顾营业员一张卡够了的劝阻,执意又开了张新卡,专门用来给孩子存学费。密码独家保有,连吴前也不打算告诉。
孩子的学费都这样郑重而谨慎地保护起来,可见生活由不得木沙所有的意气用事。
那么把户口迁了吧。把所欠截杀在一个容易计算的位置。
迁户口还是小事,想到婚育证明可能又要和计生办的那个男人打交道,木沙先自畏怯担忧起来。
从吴前的手机里翻出罗主任的电话,打过去问。他态度冷淡,只说不知。
秀敏三个发了工资,和着她弟媳过来还钱。
六千的礼钱,孩子的衣物钱,木沙收了,买电视的六百块无论如何不肯拿。
“嫂子,你拿着嘛。你不买我也要买的。”
“这钱不能要。我要是拿了不就成了强买强卖了吗?”木沙坚持不收钱还有另外的理由,电视价位自然不高,质量不敢多做奢求,可画质还是差得超出了预想。
而且两个人的工资一下子出去这么多,所剩肯定不多了。
“这钱本来不该急着要的,可我要回老家,没办法。要你们不够花的话,就少给一点。”
“没事的,你收着好了。我给我大哥打的七千块他没动,还在我爸的卡里。要是不够,我让他给我们转一些。”
这都什么跟什么。预备金差点压死人,不过现在,反而又让人踏实了一些。
“那好吧。一想到回老家办事我就发怵,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现在应该好办多了。我听人说,村里那些当官的全都换成了年轻人,好说话多了。”
“是吗?”木沙想,怪不得罗主任语气冷淡,原来已经是不在其位,难谋其利了。
“那垚垚的户口办了吗?不是找人了吗?麻烦不麻烦?”
“没呢。倒是不麻烦,主要是我们没有出生证明。听他说可能得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那得花很多钱吧?”
“听他们说,得三千多。再说吧。”
有了这六千多,木沙手头一下子宽裕了不少。欲望也随之膨胀起来。
首先得买一部手机。自己的旧手机还能用,只是屏幕有裂痕,不便在六年不见的家人面前显露。
自己要买,吴前的也要换。他的手机还是充话费送的。没有门户的阻拦,垃圾广告要多烦有多烦。
于是木沙买了一式两色,加上手机壳,钢化膜,差不多去了两千块。
新手机到手后,木沙就把旧手机给了秀敏。
手机有了,背包衣服鞋袜,无一不需要另外置办。
折腾下来,六千块就抽了大头,剩了两千不到,以至于连给孩子买双新凉鞋也舍不得了。
秀敏的弟弟拿了工资后搬到江西,投靠他姐姐去了。理由是工作不习惯,想干回老本行。
木沙去拿回电磁炉时。他们把新买的被褥也给了木沙。锅碗瓢盆搬到秀敏屋里去了。
折腾来折腾去,像打游击似的,永远难建立一个真正的根据地。
可大家彼此心知肚明,这或许跟秀敏两口子再次吵架有关。说起来,吴兴确实怪秀敏,说他被她的家人拖累了。却不提他的女儿还在丈母娘家里寄养着,儿子也是不久前才接过来。
“走了也好。本来你弟弟他们就自身难保,还不断给他加码,也难怪他会抱怨。承受不住,谁都会崩溃的。”
“我们在这里迎来送往的。可我们能自居主人吗?还不是一样,都是一无所有的穷打工的。”
“说这些干嘛?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说得好听,平平安安算是吧,健健康康?虽然没什么大病,暂时没被击垮,可心中的恐惧挥之不去,似乎更加折磨人。
谁都过不好,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