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人施援
林婶子环顾左右,见无外人,便从左右袖袋里各掏出一个纸包,放在灶台上:“听闻你们娘仨分开过了,就被分了三十斤番薯,哎,这餐餐番薯怎么行啊?我也没么事好东西,就一点小麦粉和几个鸡蛋,你也莫要嫌弃,且收下,能调剂一顿是一顿。”
“这怎么好意思?”霍氏满眼感激,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家也没多少田地,平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心意我领了,东西我不能要。”
边说边拿了那两个纸包又往林婶子手里塞。
“你这人啊,跟我还客气啥?我既送过来,自是甘愿给你的,就也没打算再拿回去,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媳物,麦子自己地里产的,鸡蛋自己老母鸡下的,你快收下,别跟我扯。”
林婶子死活不接。
霍氏却也死活不要:“大华娘,我真不是跟你客气,这样的时候,你能这样待我们,我感激不尽,只是,这些东西我真不能要,大华爹走得早,你们家日子也艰难。”
都是年轻时丧夫,然后孤儿寡母被家里嫌弃分家分出去,此时此刻,没有人比霍氏更能体会林婶子当年的那份苦了。
林婶子低叹:“我的难日子已经过去了,如今大华大了,隔三差五的也能捕到些野味,或吃或卖,这日子过得还算勉强,不像你们,刚被分出来,是最难的时候,好在小丫的傻裁了,多少也能给你一些帮衬,至少不是拖累了。哎,看着你们,我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啊,所以,你真的莫要再跟我谦了,你不收,我这心里不舒坦的。”
“我……”霍氏很是为难。
“娘,既然林婶子盛情,咱们就收下吧。”看着两人这样推来推去,怕是太阳落土都不会完,张小丫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倒也不是她眼馋那些面粉和鸡蛋,虽然这些对此时的他们来说,的确是雪中送炭,但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来,这林婶子是真心实意想帮他们,不收,反倒拂了人家的心意。
所谓礼尚往来,这份恩情,且铭记,他日定还便是。
霍氏又犹豫了片刻,这才甚是感激地收下:“那就多谢大华娘了,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一连说着好几个谢谢,霍氏眼睛都红了。
见她总算收下,林婶子松了一口气,笑道:“好了,不耽误你们做中饭了,我出来门都没锁,虽说家徒四壁也没么事好遭偷的,但破锅破碗破桌破椅还是有几个的。”
“嗯嗯,那我就不留你了,快些回去。”
林婶子走后,霍氏就打开了那两个纸包,一包里面包的是面粉,约莫七八两一斤的样子,另一包里是四个鸡蛋,虽然都不多,但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却是来之不易的奢侈之物。
“小丫,一会儿菇子汤里就打个蛋,不然白白浪费了那么新鲜的菇子。”
“好嘞!娘,这蘑菇鸡蛋汤我来打吧。”有蘑菇又有了鸡蛋,张小丫也激动了。
霍氏瞥了她一眼,本想回她一句:你还会做饭?后又想起,自打她傻裁了之后,会很多东西,就连字都认识了,会做饭也不是什么稀奇,便也没问,只管答应了:“行。”
张小丫将洗好的枞树菇掰成一瓣一瓣的,又将洗好的葱切成葱花备用,这厢霍氏将番薯蒸好起锅,铁锅洗净,再去灶膛添柴。
张小丫卷了袖管开干。
见她取油瓶,霍氏疑惑:“打汤要用油做么事?”
老张家可就分了她半瓶油,得省着用才行。
“娘放心,要不了多少油,蘑菇这东西啊,不易进盐,必须先炒一下。”张小丫边说,边倒了几滴油锅里,待烧热,再将掰好的蘑菇倒进去,嗞啦一声,翻炒两下,蘑菇的香味就出来了。
“好香。”霍氏都忍不住起身站在灶台边看。
张小丫笑笑,拿了盐巴子撒了一些进去,因为油少恐粘锅,又加了些许水进去,翻炒,香味就更浓了,滋滋溢出来。
炒得太过也不好,蘑菇就不嫩了,感觉炒进了盐,就立即加了半瓢水进去,盖上锅盖煮。
等待煮开的间隙,她拿了一个鸡蛋打在瓷碗里,用筷子搅拌。
见她一直搅一直搅,霍氏笑道:“你这是要将它搅出花来还是咋地?”
张小丫也笑了:“娘说的对,蛋花蛋花,我可不就是要将它搅出花来。”
灶膛里的柴火烧得滋滋作响,锅盖周遭冒出腾腾热气,带着新鲜枞菇的香气扑鼻而来。
“煮沸了。”揭开锅盖,在一片热气弥漫中,张小丫将瓷碗里搅拌好的鸡蛋缓缓倒进锅里,末了,又用锅铲舀了一点汤在打蛋的瓷碗里,晃了又晃,再倒进锅中,一丁点都不想浪费。
然后就站在那里等着,也不盖锅盖。
霍氏瞅了瞅锅里,“刚才搅拌得那样带劲,怎么现在倒不搅了?”
通常打蛋汤,入锅后不是要搅拌吗?
“这时不能搅拌,一搅拌就成蛋水了,要等它成型,起锅时再稍稍搅一下就行。”
待锅里再次煮沸,将早已准备好的葱花撒进去,就立马起锅了。
“哇,真香。”端着汤,张小丫闭眼深嗅,难掩心中激动。
想想自己也真是出息,不过一个水多料少的蘑菇鸡蛋汤,就仿佛得了全世界一样。
哎,谁让她穿过来这些天,天天顿顿番薯,已不知别物的滋味了。
这顿中饭是她吃得最香的一次,虽然主食依旧是一个番薯,虽然她就吃了两瓣蘑菇和丁点蛋花,大部分都给了毛蛋。
霍氏跟毛蛋也吃得很开心,尤其是毛蛋,吃完了还抱着个碗在那儿舔,一张小脸都整个埋碗里了,看得她又好笑又难受。
中饭过后,霍氏洗碗收拾,张小丫帮忙。
霍氏让她将林婶子送过来的面粉和鸡蛋拿去屋里放好,毕竟虽然分了家,却还是走一个大门,家里人多,难免就不会有人眼馋。
张小丫也深以为然,便将面粉和鸡蛋放到了最里间屋子的柜子里,犹不放心,又找了个布袋套在面粉包外面,束口处的带子打了个死结,记起后院灶台上有一瓶底不知哪里余下的陈醋,又去拿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