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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彼此

    尖叫声此彼伏,适才歌舞升平转瞬即成抱头鼠蹿,众人赶着逃命,场面极其混快乱……很快人去楼空,四下里一片死寂,满场除了我抱着胡琴立于原地,就只有赵源!

    他仍一动不动坐在上位饮酒,案前一把寒光闪烁的宝剑沾满鲜血。

    是他干的。

    一剑封喉,九位舞姬早已毙命倒在血泊之郑

    “有本官在此,诸位慌什么,鲜花照采,热酒照饮,一切,依旧……”

    一身的杀伐之气,用在赵源身上再是贴切不过,心下惊叹,恭慎长亲王麾下有了如赵源这般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今上博陵帝未必能够保得资位。

    谨王这亲王之尊,想必也岌岌可危。

    “师师,你可想明白了?”

    “三娘,你莫不是给吓着了。”并不是我糊涂,而是师师心有余悸,赵源心狠手辣,她可是亲眼所见,是否值得托付终身,深感犹豫。

    她若就此罢手,自是远离这个危险的人物,但也许就会从此错过赵源。

    “哎,我这不是叶公好龙么?”师师叹了口气,低垂了眼,已然是一幅放弃的模样,却又在刹那抬了眸,巴巴地望着我。

    我一向沉着,亦算得上是无情,在这一刻,却是真替她感到担心。

    比起将来性命之忧,师师此刻更渴望得到赵源的宠爱,于是,我只能沉默的调了胭脂,替她梳妆,一样的敷粉,一样的描眉,一样的浓艳,一样的妖冶。

    镜中两个胡姬,早已不分彼此,二人如出一辙,我才卸了头面,换回男装,看着她扭动着柔软的腰肢下了楼,颤微微的,迈向替赵源准备的厢房。

    赵源毫不忌讳大开杀戒,是夜仍留宿于云岫楼,并指名召我这个与他同样处变不惊的胡姬伴寝,师师总算有了一个得以与赵源共寝的机会。

    她分明是忐忑不安,却又带着如出嫁一般的心情……更鼓敲了两响,夜已深,窗前的月色沉了下去,满只余星子淡薄的辉。

    有的人了却平生夙愿,我却在此刻踏上了回程。

    我助师师赢得了赵源的宠爱,师师亦如我愿。

    她动用了裙下之臣,买通户部要员,去彻查我的名字。京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大官员至少三千,为了迅速查到我的家世背景,我与她用了排除法。

    谨王倾心于我,我必不是皇室之人。

    从我的名字来看,也不太像是出身于贵族,朝的世家大族替女子起名有个不成名的规矩,那就是从男字辈,仅字用充满女性风格的闺名。

    素履这般名字只会出自官宦人家,我应当是官家姐,缩了范围,自是方便行事,遗憾的是,师师告诉我上京的士族当中,没有素履一名的出现。

    “你也不必太过于失望,倒是有两个地方,还可以再查上一查。”

    “你是指?”

    我并不是那么的失望,就算没有一个好的出身,依我的性情一样能够活得活色生香,只是接下来那两个地方只怕是难查了。

    一个是宫里,一个是罪籍。只有这两处地方不在户部的管辖范围。

    “既然你已经知道,接下来的事你自个儿看着办。”

    “我倒有些纳罕,那晚赵大人竟然不疑心你?”

    当初我与师师交换的条件是查到名字的出处,并非仅仅只是在户部查访,如今遂了心愿,就想过河拆桥,她不仁,我又何必有义。

    “你要挟我?”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有本事助她得宠,自然有法子坏了她的好事,当初就防着她这一手,见她柳眉倒蹙、紧抿樱唇,一幅恼羞成怒的模样,便拍了拍她的肩头,以示宽心。

    只要她继续履行约定,我也是个好相与之人。

    “奴家人脉有限,纵使有通的本事也无法查到宫里。”

    “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她若真有通的本事,自不会受我的要胁,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够将她逼得太急,因而又换之以体谅,同时解开荷包,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她的手上,让她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人能够为我所用。

    是夜,师师引我下了云岫楼主楼,七拐八弯,来到一座僻静的院。

    院门前不曾点红灯笼,一看便知此处为楼中杂役热居住的地方,她催促着:“奴家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这教授曲艺的教头,他姓柳,来自深宫,若你能够动他,去宫里查访也并非是不可能。”

    这是柳教头独居的院,院子虽,却打了井,另开了灶,云岫楼待他不薄。

    因前几日楼中一下损失了九名舞姬,这座的宅院带着一股子难言的悲伤,柳教头借酒浇愁守着冤死的亡灵,倒也不失为一个重情义的人。

    “什么人?”

    “当日我正好也在,进来上柱香。”我敛容,借烛台上的烛火,点燃三根线香,高举过头,恭敬的拜了三拜,方隔着灵前的贡桌与他对坐。

    “瞧姑娘这通身的气派,不像是楼子里的人。”

    好眼力,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任我穿着师师的衣裳,满头珠翠,扮作楼子里的姑娘,他只一眼就瞧出我的不同。

    “你似乎有心事。”

    谨王来时,时序步入立夏。

    人来人往的云岫楼有些闷热,我便摇着团扇,临窗而立,看似贪着徐徐吹过的夜风,实则心事重重,脑海里总是浮现着日前与柳教头见面的情形。

    他应是推辞,让我吃闭门羹才是,可人家却满口应承,事情有着出忽意料的顺利。

    “怎会,”心思转了转,我奉了盏茉莉香片,他只抿了口便摞在一旁,歪在琉璃榻上掐了掐睛明穴,才道:“最近乏得很。”

    “瞧你目中无神,眼圈乌青,满眼的血丝。”

    “这头也胀痛得的很,”他疲惫的应了应,我便脱鞋上榻,坐在他的背后,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穴,他这幅憔悴的模样,看得我好生心痛。

    “有些对不住,我不能够常常来探望你。”

    许是我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他很是受用,享受了好一阵,方摁住我的手,拥我入怀,细长的指节一寸一寸抚过我光洁如玉的肌肤,凝眸道:“此时的你真好。”

    我原想若他不便常常来探望我那也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对自个儿喜欢的人不必刻意要求。

    但那句“此时的你真好”,分明是话中有话,我一时揣摩不出他的意思,脱口便道:“难道从前的我就不好吗?”

    “从前的你,”片刻的停顿,他才缓缓道:“不是不好。”

    他终于肯主动告诉我从前的事吗?我满心欢喜,抬眸迎了上去,他却放低视线,将目光落在手上把玩的一只玉扳指上,显然是避而不谈。

    “那是什么?”他若不便直言,婉言拒绝倒也罢了,我不会追着不放,可他的沉默却惹恼了我。

    自他张口要我留在云岫楼,到如今已是三个月光景,在这充满等待的三个月里,我从不曾开口询,就算他始终不曾提及,凭我一己之力也能够查出端倪。

    “你对我还是充满防备。”我对他卸下防备,他对我却始终罩着厚厚的盔及甲,有一种不清也道不明的东西阻隔在我们之间。

    他想要解释:“我也不想这样。”

    我因失望,柔和的嗓音变得尖细,感受到我不稳定的情绪,他将声音压得极低,见我一言不发,直视他的眼神毫无缓和之色,迫得他不得不沉声道:“你太过在意你的过去。”

    “是要我在过去与眼下作一个选择吗?”我总算听明白了,他其实和卓不凡一样,可以给我现世的平淡安稳,却都明里暗里阻隔我找回过去。

    就算谨王行事高明,也还是触心积虑的瞒着我。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给了你三个月的时间……”

    我们彼此令对方失望。

    若再继续争执下去,会越演越烈,难以收场,谨王起身告辞,若是平常,我会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头,目送他离开云岫楼。

    但是今夜,我们彼此都触及到对方的底线,何必退让,也毋须退让,我一动不动的坐在榻上,任由他渐渐走远……两个人,不是喜欢就可以在一起。

    总有一个人要付出许多。

    很长的一段日子,孑然一身,无所依傍,我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心中难免不惆怅。虽擅言辞,却不是一个话多之人,如今落落寡欢,就显沉郁。

    师师见了我,张口闭口,不是显摆赵宠源如何宠爱她,便是故作关心,问我是否与谨王起了嫌隙。

    蒙蒙亮,我于半梦半醒之间被她摇醒,揉了揉眼,只见她粉胸半掩,满面红光,倚在雕花的床架子上,斜睨了眼,直勾勾的望着我:

    “托你的福,赵大人不仅常常来看奴家,从这月起,还定期送月钱,他,只要是喜欢,时心衣料也好,矜贵的手饰也罢,看好了只管拣便是……”

    有让宠,自然有人失宠,在师师的眼中,我早已与失宠无异,逮着机会刺激我,不过是等着看我的笑话,看我如何挽回,向谨王低头。

    “有权有势的男人都要靠女饶哄的。”

    她必定是将我看成外强中干之辈,任心中怄得要死,也不肯拉下脸去服软的人。

    我有些吃惊,她竟将我看得如此清高,不过转念一想,这恐怕才是她心中真正所想。名动下的王师师,纵使色艺双全,到底沦落风尘,她是打心底里自卑。

    “你的是。”

    “难道你还指望人家堂堂一国亲王纡尊降贵讨你喜欢?”

    “不敢指望。”

    “你心里明白就好……”

    她一句,我应一句,难得一次占上风,师师沾沾自喜,疏不知我是以退为进,看得她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露着得意的笑,将话语一转:“柳教头那儿,可有消息?”

    “若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办到,那就不是宫里了。”闻言,我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已经过了约定的期限,因不容纷,扔下师师兀自下楼,往柳教头居住的院奔去。

    院门上了锁,挂着外出的留牌,我由防火的角门而入,钻进内院。

    明晃晃的日头映着院中一砖一瓦,将铺满碎石子的地面照得发烫,薄底绣鞋踩上去,隐隐有些刺痛,一如我此时焦虑的心情。

    三明一暗的屋子虚掩着,轻轻一推,满目灰尘,呛得我好一阵咳嗽,抬手沾了沾,厚厚一层,想是旷日持久,才会积累得极厚。

    照这个情形来看,柳教头应该离开了许久,又或者,应该是许久未归。

    此时已过晌午,气越发炎热,我踉跄着,好一阵发晕,扶着院中一颗倒生的歪脖子树,心跳加快,呼吸急促,额前背后直冒细汗,粘粘的腻湿在身上,十分难受。

    还好院中凿了井。

    我不会汲水,仅贪井口透出的森森凉意,三两步上,未曾感受到清凉,却为一阵嗡嗡声所惊扰,原来井檐上竟爬满了成群的苍蝇,黑压压一片,很是恶心。

    若是平常,我必是望而怯步,可此刻却以袖掩面冲了过去。

    井中,一具被浸泡的尸体腐烂肿胀,是柳教头,蛆虫钻入他的脸,尽管扭曲狰狞,仍依稀可辨……他死了,像是断了线的风筝。

    又是未果。

    并不是那么失望,早在柳教头满口应之际,我便作了最坏的打算。可我感到沮丧,无形中像是有一股能够遮蔽日的力量,任我倾其所有,百般挣扎,也无法摆脱这种束缚。

    被困住了。

    似乎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云岫楼,我便一声不响的离开,回到位于落花胡同的私宅,其间,不曾告知师师,也不曾留话给谨王。

    称心与如意,鞍前马后,每是尽心竭力的在身旁伺侯。

    “打今儿起,称心继续跟着师傅习武,如意留在近前,跟着我学汉话。”他们的忠诚,给了我极大的安慰,但身处这样一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世道,忠诚远远不能够安身立命。

    早在我去云岫楼之前,就给他们二人各自作了安排,不能因为我仓促归来,就朝令昔改,改变之前定下的计划。

    称心抱拳应了句“诺”,便扛了大刀往邻院的武馆去习舞,强健的体格,敏捷的身手,日渐精进的舞艺,我很满意他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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