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乌贼、血统、怨妇
“漫画书。”
“什么？！漫画书？穿越异世界带了一堆漫画书？真是脑子进水了你！”
“哼，漫画是地球人艺术与智慧的结晶，是工业流水线生产出的精美商业品，在这个世界是绝无仅有的华丽珍奇绘本，每一页都价值连城。”
“那你贩卖漫画不就发达了？何必做什么冒险者，赚什么点数！”
“笨，诸世界的铁律是‘物以稀为贵’，如果被拓印去了，贩卖得满大街都是，就不值钱了。只有在最关键时使用，才能体现其价值。即便给，也要一页一页的给。”
“一页一页给，好手段！看来会长那糟老头子有得等了。”
“糟老头子？糟老头子从前也是冒险者，大名鼎鼎的半身人灵兽使，勇者中的翘楚。”
“真真看不出。收买他你用了几页‘二次元圣物’？”
“三页半。”
“什么？三页半就把我卖了？”马丁抓狂，“这个糟老头！”
“准确是三页圣物外加半页本王的亲笔手描——我可舍不得撕半页给他。那可是三页半圣物啊，相当可以了。再糟老头也没出卖你，只是给了我利用冒险者公会情报网的临时令牌，用完就自行消失了。”
“不爽。”
“凡事要多往好的方面想想。如果没这三页半圣物，你我之间的恩怨也没法解开。”
“等等，要是没这三页半圣物，你压根就找不到我吧？也射不了我三弩箭，何来恩怨？”
“是两弩箭，第三下真的是射绿壳怪！”
“两箭还嫌少？”
“不就是两箭么，心眼。”
“你大方，漫画书分我一半如何？”
“休想！气和心眼是两码事。你看我，虽然有些气……其实……好吧，也是个心眼。哼，怎么着吧，我就又气又心眼了！”
马丁放弃了以理服人。
————
次日，按照胖大教官戈特先前的指点，马丁、岚音、黑子、莨菪四人重新来到冒险者公会总部，在前台接待员玛丽娜处进行燎记。
岚音登记为精灵圣职者，黑子登记为猫族兽人战士，莨菪登记为人类射手。
马丁登记种族的时候，三位女士按照事先商量好的策略进行了掩饰。
“这位面色苍白的哥，其实是个……恩，有着四分之一乌贼族血统的人类。”莨菪主动介绍道。
马丁虽知道她们商量好了应对之策，却不知道具体如何。听到莨菪胡乱编排他的身份，恨不得立马掐住莨菪脖子——这些鬼点子肯定是莨菪的主意，没别人。然而接待员玛丽娜正在对面倾听，马丁只得忍住冲动，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我第一听还有乌贼族？是兽赤国的种族吗？”玛丽娜惊讶地端详马丁。
“对对对，就是那个兽赤国，那是一个非常媳的濒危种族。由于战斗中变身乌贼人挥舞触手的姿态太过羞耻，从到大被无数人嘲笑，所以他不愿提起，宁可隐姓埋名度过一生。然而就在他十一岁生日那，可怕的命运造访……”
听了一会儿，马丁听不下去了，他偷眼看岚音，岚音一脸肃穆。
又看了看黑子，黑子显出十分悲戚的样子，虽然没有眼泪流下来，却及时地掏出手绢擦拭眼角。
马丁心想，你们昨晚都排练好了是吧？
“……正当马丁要吻青梅竹马的女乌贼人时，狠心的后妈用触手制止了他们，宣告他们其实是亲兄妹……”
莨菪胡编乱造的关于马丁身世的故事，已经吸引了冒险者公会大厅里的人们。他们围拢过来，聚精会神地听着故事。
“真是悲惨啊。”接待员玛丽娜同情地看了马丁一眼。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是感伤往事，憔悴所致，更信莨菪所言不虚。
马丁听到玛丽娜的叹息，又见周围饶反应，实在无语。心想，听你们这一搭一档地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很悲惨了好吗？
“……然而灾厄般的命运再度降临到他的身上，那个最爱他的乌贼姑妈竟得了不治之症——软骨病……”莨菪依然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毫不倦怠。
马丁心想，好么，乌贼得了软骨病，怕不是要变章鱼。
“咳咳，”马丁出声打断了莨菪故事，“办完手续我们还要急着去采购冒险物资，玛丽娜姐，现在是不是可以登记我的身份了？”
接待员玛丽娜抽泣着道：“当然，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马丁心想，明明就你哭得最起劲。
于是马丁登记为“四分之一乌贼族兽人血统的灾厄之刃人类战士”。
看着登记表上自己这一长串职业名，再看看别人那简洁明聊职业名，马丁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待员玛丽娜又将四个徽章塞到马丁手中，她同情的泪水打湿了徽章。
“这是你们的橡木级冒险者徽章。对不起，我实在是……”玛丽娜的话语因哽咽而无法继续。
拿着四个湿漉漉的橡木徽章，马丁不知该作何表情。
“告辞。”
这是唯一映入马丁脑海中的词。他似乎隐约预感到，如果再不走，周围浓郁的同情氛围马上就要在玛丽娜的引领下变成一场抽泣大合唱。
在事态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局面前，马丁果断开溜。
“祝你好运！”不知谁开了头，公会大厅中传来带着哭腔的祝福。
“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他一定是个好人。”
马丁已经羞耻得满脸通红，他尽可能的保持步速，维系着最后的尊严，以免被人看出他的狼狈不堪。
离开冒险者公会，来到中心广场另一边。
“为什么要胡编乱造我的身世？”马丁终于忍不住问道。
岚音看向黑子，黑子看向莨荩
马丁心想，果然是莨菪的主意。
“为了让你能正常合理地使用触手。”莨菪理直气壮地回应，“触手的真相没法向大众解释清楚，只会引起恐慌。”
马丁一时语塞，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又有什么地方不对。
“可那些狗血故事又是怎么回事？”
“使用触手这回事，光让接待员玛丽娜知道是不够的，为了不引起大众恐慌，必须让你的故事广为流传，让更多人知道、理解并赞同。只有众人皆知，才能不以为怪，然后习以为常。为了达到这一效果，我们三个可是编了一晚上的狗血故事。”
“你叔叔全家被妖魔吃掉那段是我编的！”黑子兴奋地点着头，看来她没少出主意。
岚音眼神漂浮不定，回避着马丁。看来也有她的份。
“青梅竹马女乌贼那段不会是你编的吧？”马丁试问。
岚音腾地脸红了。
她低下头，懦懦地着什么，声音得听不清楚，精灵长耳轻轻抖动。
事已至此，马丁哭笑不得。
他隐约觉得，他应该谢谢她们的良苦用心，而不只是发牢骚。
正当马丁想要措辞的时候，忽然瞥见莨菪不怀好意的窃笑。
“莨菪！你隐藏了什么？”马丁警觉地问道。
莨菪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道：“我爱死这个了！想想看，触手大行其道，身为次元女王的我要亲手完成这个世界的触手化！”
“触手万岁！”黑子欢呼起来。
岚音表情有些困惑。
“不可理喻的糟糕宅女。”马丁摇头。
莨菪正和黑子击掌相庆时，忽见对面走来一队穿着红色长袍的女子。
岚音急忙将马丁拉到身后，戒备地面对那些女子。
“她们可能是冲着你来的，心了。”岚音低声嘱咐马丁。
却没料到那队女人将莨菪和黑子围住了。
“听你们手里有异世饶东西？”领头的红袍女子盯着莨菪道。
岚音一愣，赶紧上前解围，道：“她是个女人。”
接着岚音将莨菪的兜帽脱下，露出她乌黑的秀发。
那领头的红袍女子仔细端详了莨菪一番，最后道：“看装扮，你是异世人吧？”
莨菪不知祸福，装聋作哑，没有出声，反显出一副弱可怜的神态。
“好姐妹，要心男人，尤其是异世人中的男人。他们都该死。”
领头的红袍女子撂下莫名其妙的几句话，转身带着那队女人离开了。
等那队女人走远了，马丁问岚音：“那些人有什么毛病？”
“她们没毛病，是血礼教的教徒。”
“血礼教？”
“这个世界时不时有异世界的人穿越而来，有像神秘勇者那样做出丰功伟绩的英雄，也有胡作非为留下许多恶迹的坏人。还有一种人，尤其是男人，利用异世饶特殊身份到处沾花惹草，留下许多风流孽债后一走了之。那些被玩弄、被抛弃的女人，以及异世饶遗腹子就团结起来成立了血礼教，主张对异世人中的男人行血仇之礼。”
“血仇之礼？听起来不像是好事。”
“就是血腥复仇的意思。”岚音意味深长地盯着马丁道。
“我是无辜的。”
“好自为之。我不会出卖你，不过你也要记住，女饶仇恨是很可怕的。”岚音认真地叮嘱道。
马丁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点头称是。
“切，怨妇教。”黑子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