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话 皇帝的不满

    “以我的角度而言，我完全支持您的一切活动。贵为陛下的子嗣，帝国的未来，当然应该享有最基本的娱乐自由。”

    被称作“杜兰特叔叔”的来客摊了摊手，说道。

    他年纪大约四十多五十岁，头发褐黄，面容干净，只在下巴上留了一小撮胡子。身材并不魁梧，脸和脖子既没有脂肪，也没有肌肉，似乎只是普通的担任文职的贵族。但整洁的外套之下，魔压却一点也不含糊。

    “不过……为此招揽如此之多的人手，帝国的脸上……终究还是会有些不太好看……我听说你已经招募了近千人。当然，您是王子，要是在乡下，人数再多个几倍，也算不上什么。但这毕竟是在帝国的都城，这么多人，已经快赶上帝国的一些小型部门了。

    “而您的选拔标准之高，甚至也已经开始广为流传。陛下认为……这无疑是对帝都宝贵人力的一种……呃，您要知道，这是他的原话：一种‘浪费’。”

    “他自己在海风行省组织十万人庆典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是浪费了？”瑞安冷笑道。

    “瑞安殿下，陛下是帝国的皇帝，他当然有权决定庆典的规模。而且，他也是您的父亲。”

    杜兰特提醒道。

    “当然，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杜兰特叔叔。”瑞安再次微笑起来，“不过，我怎么记得，在我和父皇的约定中，只要我不以王子的身份动用帝国机构的任何力量，那他就不会干涉，可以放任我自由行动呢？我如今的所有人员招募，都是来自民间，以及亲朋好友的友好赞助，这没错吧？这些民间招募的人手，并没有耽误到他的帝国的运行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杜兰特在沙发里略微活动了一下身子，“……不过，您的动作，恐怕还是有些太大了……恐怕已经超出了陛下当初的预期……”

    “那难道不是他一开始的预期就存在偏差吗？他的失误，为什么要我来买单？还是说他要收回此前的承诺？帝言如碑，不可更改啊，杜兰特叔叔。”

    杜兰特略微皱了皱眉头。

    “瑞安殿下，对父皇如斯指责，可不是一位优秀的帝国皇子应有的表现。陛下的宽容也是有限度的。而且据我所知，您也并未完全遵守与陛下的约定。比如现在，您就正占用着帝都档案馆的房间与人员，而这毫无疑问是帝国的公有财产……”

    “非常抱歉打断您，杜兰特大人，不过请允许我提醒您，档案馆本就有不少房间空缺，作为负责档案馆运行的副馆长，我将它们租出去以收获租金，减轻档案馆的财政负担，这也是为了帝国着想。”

    茉拉·星瞳朱唇轻启，插话道，

    “至于档案馆的部分员工……我想，自从在下接手以后，档案馆的效率提高也是有目共睹的，员工的工作负担早已有了较大改善。考虑到基层公务员那微薄的薪水，我实在不忍心在没有耽误工作的情况下，阻拦他们兼职其他工作赚钱养家。”

    杜兰特面无表情，甚至连看也没有看茉拉一眼。

    “瑞安殿下，我不知道她是怎样混过巅峰大魔法师评定的，但您能不能稍微提醒一下，让她学会注意一点规矩？”他对四王子说道。

    茉拉脸上抖都没抖一下，背上却已经绷了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已经感觉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茉拉女士是我重要的合作伙伴，也是我的私交好友。她的话也正代表我的意思。”四王子按着茉拉的手，语气平和地说道。

    杜兰特的面色明显不豫起来：“你就非要和陛下作对么……你这个态度，要是陛下再发起怒来，我可没法帮你说什么好话。”

    说着，杜兰特从椅背上直起身来，似乎是打算要起身离开。

    “且慢，杜兰特叔叔。”瑞安伸手制止了对方，“您会错意了，我衷心希望能化解与父皇的误会。我和茉拉言语之间有些冲撞，那也是对父皇的干涉有所不满，而绝不是针对您。想要让父皇理解我们的举动，还有赖叔叔您的斡旋。毕竟，您才是更常待在父皇身边的人。”

    见瑞安语气软了下来，杜兰特慢慢重新靠回椅子里。但从脸色来看，这当然还不足以令他消气。

    “……陛下终究是希望你们都能有所成就，能为他排忧解难，而不是把功夫都花在这种没用的开拓上。这种缺乏价值的异界，丢给开拓庭运作就可以了，您只要回去和陛下道个歉，他自然愿意交给您更重要的任务……”

    “这就是我希望您代为转达的。这个异界绝不是什么缺乏价值的异界，这场开拓也绝不是什么浪费功夫的开拓。我在这里的工作，对帝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瑞安啊，你去年就是这个腔调，却拿不出任何像样的解释和证明。陛下对你这套说辞早已厌烦了……”

    “不，如今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正等着向杜兰特叔叔您展示呢。”瑞安微笑着回答。

    …………

    当天晚些时候。

    档案馆观影厅中。

    “……瑞安殿下，让侏儒研究蒸汽能有什么特别的价值？奥利恩陛下从来就不是一位理性的国王……至于让德鲁伊研究血魔法，更是闻所未闻……如果只是为了医疗之用，我们显然有更多、更好的法术可以选择。请恕我愚钝，哪怕是马里奥先生的解释，也无法让我产生太多认同……”

    “请别着急，杜兰特叔叔。那些研究过于高深，想要投入实用，产生效应，的确还需要时间……向您展示那些，只是希望您能了解，在那个异界之中，我们能够接触到许多不同的技术，其中的精妙之处，对帝国不无裨益……”

    瑞安一边解释着，一边请杜兰特在观影厅正中央的茶座里落座。

    茉拉已经事先清空了观影厅，告诉了观影的朋友们，杜兰特侯爵大人来访，请大家先稍事回避。

    “恕我直言，瑞安殿下，我并不觉得……您目前向我展示的这些，有太大的实用价值……”杜兰特虽然坐了下来，但仍旧紧着眉头，一脸的不认同，就差说出“奇技淫巧”这个词了。

    瑞安也坐了下来，继续耐心地解释着：“奥利恩陛下和马里奥先生都不善言辞，难以向您清晰阐述他们心中的构想。但我们找到的这些技术，也的确提供给了这些帝国的顶尖人才新的研究灵感，相信这一点您也有所体会……”

    “这些……呣……怪咖……我是说研究者们，总是会有别出心裁的灵感……”

    “然而这些灵感是得到另一个世界验证的，存在广泛应用前景的技术。杜兰特叔叔，我请求您稍微给我们一点耐心。我现在就向您展示，那帮技术雄厚的异界人类，已经在加洛世界中投入实用的部分技术。请看——”

    两人谈话的同时，茉拉·星瞳已经熟练地调出水晶的投影。巨大而清晰的画面，展现在了杜兰特和瑞安的茶座前方。

    画面之上，一队通体黑羽、背生双翼的奇怪人型生物，正漫天飞舞，疾速盘旋，团团围住地面的一支人类部队，放开厮杀。

    从画面中正传出一阵十分独特的、清脆的“砰、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