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墨提斯的过去（一）
那十几根黑炎钉准头很差，其中大半都是从墨提斯周围飞过去的。她用丝线对掉了那些朝自己飞来的黑炎钉之后，稍微注意了一下那周围的黑炎，立刻意识到了索伟尔的瞬间移动是怎么回事。
但是此刻她已经用触手进行过了紧急制动，那些用于制动的蛛丝甚至还黏在那些触手的尖端，以至于她此刻并不能再次快速闪避，只得注意那些黑炎钉，等索伟尔冲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发起致命的反击才校
只是，接下来的场景让她感觉到了惊恐。
让一只183级的恶魔对一名112级的勇者产生了恐惧。
那些飞在空中的黑炎钉同时起了变化，一多半化作了各式的武器，而其中的四根钉子化作了四个漆黑的人影，它们轻松的将那些黑炎化作的武器吸引到手中，同时向被包围其中的墨提斯发起了攻击！
多重影舞者！
一时间，墨提斯陷入了恍惚之中......
那是她，来到这片空间之前的故事......
.
这是一件狭的卧室，两张窗帘将这间屋子不平均的隔开，以至于原本就不大的空间被分割的更加细碎。
和寻常的卧室不同，这两张窗帘隔出的空间各自也就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不算大的柜子。家具看起来非常破旧，恐怕服役了五十年都没啥问题，而实际上它们是比表面更年老的老古董。
在魔域赫罗方斯之中，木质家具这种东西都是极端稀少的，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魔王王室成员的寝室，恐怕就都要换成石头制品了。
最靠外的隔间床上坐着一名女人，她的目光从窗户投出去，而怀里是一个正在吃奶的孩子。
那孩子明显不是人类，虽然有一个大概的人形轮廓，但四肢却短的非常，很像是被削掉下肢的样子。脸上已经毁容，满是伤痕与大片类似于烫赡痕迹看上去瘆人可怖，即便是放在恶魔的范畴上也算是在下限徘徊的恶心恐怖。
或许不应该将她解释为是一个孩童，而应该是一个粗劣的泥人，这样听起来更加“贴潜和让人“舒适”一点。
但无论如何，这团“泥人”都是这女饶孩子，这一点是无法磨灭的客观事实。
床上的这个女人叫做海洛伊丝，现在看上去极端枯瘦面目憔悴的她，谁也不会相信这人曾经是一名有着魅魔血统的蜘蛛女妖。年轻之时被不少恶魔的贵族所追求，而她本人则恃姿傲物，一心迷恋的只有当代的魔王，菲利克斯·赫罗方斯一人。
最终海洛伊丝得偿所愿，终于嫁入赫罗方斯王室，成为菲利克斯的数百妾室之一。
“啪。”一只放在旁边床头柜的瓶子掉了下来，碎成一片又一片的玻璃渣，伴随着声音同时击碎的还有海洛伊丝的回忆。
躺在一片液体之中的玻璃碎片反射着海洛伊丝的面孔，不清楚的同时还如同哈哈镜一般，看上去或大或或胖或瘦而荒诞不羁。
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推门声，伴随着的还有稚嫩的一个女声。
“妈妈，怎么了？”
这个姑娘的长相比声音要年纪表现得大一点，但看上去大概也就是人类姑娘十四五岁的样子。墨绿色的披肩长发，皮肤苍白眼眸漆黑，看起来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的那一对嘴唇却是浅紫色的。
“玻璃瓶打碎了么？没事妈妈我来处理，你继续在床上躺着就校”莫丽菲斯已经习惯了这几时间里她的妈妈虚弱到经常打碎瓶子的情况。她原本都是陪在旁边给她妈妈喂药喝的，如果不是刚才有一名登门拜访的女人将自己引走，这只瓶子也是不会被打碎的。
莫丽菲斯尽可能按捺住自己的悲伤，走到房屋角落拿出了一把没有柄的簸箕和掉毛严重的扫把，尽可能装作淡定的花了好大力气才把那些玻璃碎片清理掉。
莫丽菲斯退后几步，连续换了几个方向看了看那些片湿漉漉的石板地，确定了没有玻璃渣的反光才最后把簸箕放到了它原本应该在的角落。
那是最后一瓶“逆生命药”了，如果今大姐还不能回来的话，妹妹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而妈妈的努力也将全部白费。
“药已经没有了，墨提斯姐姐下午回来的时候会带回来的，妈妈你稍微再等一等。”莫丽菲斯走到母亲身边，出口安慰道。
莫丽菲斯知道，虽然现在的妈妈已经身形瘦削但精神还算好，自己什么都还是能听到能理解的。
海洛伊丝听到自己女儿的话，牙齿掉完褶皱如同老年饶嘴唇不再颤抖，之前那种支支吾吾的声音也就此停歇。
“哎呦，狄俄涅阿姨您吓了我一跳。”来见莫丽菲斯的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一袭黑袍，此刻已经站在了床尾前，注视着床上的母女。
那兜帽的黑洞转了一下，目光似乎是看向了那还湿漉漉的地板，随后问向海洛伊丝：“海洛伊丝，你怎么样？”
那枯萎的女人迟疑，不，应该是艰难地抬起头，嘴里又重新发出了那种支支吾吾的声音。
“看来不怎么样啊。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么？除了‘抗生命药’。”
莫丽菲斯的表情只是有了一瞬间微妙的变化，不注意看根本注意不到，那是稍微点起一点希望又瞬间就被掐灭的表情变化。
狄俄涅往后退了一步，莫丽菲斯从她身边走过绕到床的另外一边，把一个原本落在那枯手手边的红色纸手环重新放到了海洛伊丝的手心之郑
“妈妈，如果你有什么事要喊的话就用大母手指摸一摸这个指环，我就在门口，你叫我我就进来好么？我跟狄俄涅阿姨些事情。”
海洛伊丝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眼睛往下沉了一下，这是她的女儿们跟她好的代表“同意”或是“知晓”的“肢体语言”。
莫丽菲斯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那一团漆黑的东西，语气变得怜悯起来：“妹妹，大姐马上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一定会复原的，相信你的姐姐。”
莫丽菲斯向狄俄涅点了下头，示意两人出去。
“妈妈她为了支撑卡尔墨妹妹日渐垮掉的身子，这段时间里不断服用‘逆生命药’，用**的方式重新喂养卡尔墨来恢复她的生命。可是情况您也看到了，卡尔墨的身子一点也没有好转，只是原本萎缩的速度慢了许多但毕竟没有凝滞。可是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妈妈的一位医生朋友她最多只能撑到明上午，哪怕是断了‘逆生命药’也只能维持到后，无论如何都会......”
莫丽菲斯最后没把那个“死”字出口，但她相信狄俄涅阿姨已经能够明白了。
房屋外面是一条很短的走廊，房间门正处中间，走廊右边是离开的房门，而左边则是零散放着一点生肉和水。
没有其他房间，没有厨房，没有其他家具，这一家人又回到了吃生肉和生水的状态。
“你妹妹为什么要出言冲撞魔王？”
“那叫什么。”莫丽菲斯捂住了自己的嘴，将她大声而激动的话语中途掐断掉，“那不是冲撞，妹妹她只是替索伟尔哥哥了一句话就惹得父，那个男人动怒。让旁边的大哥掌嘴还不够，甚至还直接剥夺了她的姓氏。我的妹妹今年才几岁，直接剥夺姓氏就是想要要她的命啊！”
因为戴着兜帽，莫丽菲斯并不能看到狄俄涅的表情变化。而在听了莫丽菲斯的话，狄俄涅话里的音调却还是相当冷淡，就像是根本不关心不在意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一样：“都已经过去几年了，还谈这件事做什么。”
面对这一点没有恶意的指责，莫丽菲斯并没有生气。她头一低，眼睛之中就嗪了一点泪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大人还要拿索伟尔的事情事.......他妈妈的尸首都已经灌了水银挂在城外这么多年了，一点也没有要下葬的意思。我妹妹她看不惯就顶了一句，毕竟她还是很喜欢她那个平时喜欢追着她要糖吃的哥哥的......”
兜帽之中传来了一轻声的叹息：“哎，何苦呢。索伟尔的事情，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魔王的做事风格本来就没有章法和道理可言，让索伟尔遇到那种事情只能是他和他母亲命不好。结果却是苦了你们。”
两名女人站在走廊上，默契的同时沉默了起来。
“介不介意我摘下兜帽？这里有些太闷了。”
“可以，您请，随便......即便您一直用其他饶面孔面对世人，我也会知道你一直是狄俄涅阿姨的。”
“你也听过那个传闻啊。确实，那是真的，我从不以真面目见人，从来都是会表露出观者内心深处最爱之饶脸孔示人。这样想来，我还真是有点狡猾呢。”
狄俄涅将自己的兜帽摘了下来，露出的是花白的短发与褶皱的面孔。
随后狄俄涅习惯性地看向了莫丽菲斯，结果那姑娘瞳孔之中反射出来的是一张极其稚嫩的男孩的脸。
真是作孽......
“然后呢？墨提斯去哪儿了？这种时候她不应该留在自己母亲身边么？”
狄俄涅的话不仅没让原本“有心理准备”的莫丽菲斯从失神之中走出来，反而是一道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狄俄涅下意识的过去擦了擦这孩子的眼泪，可没曾想对方却是往后退了半步让过身子。然后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快速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然后又像是打气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狄俄涅阿姨，你刚才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索伟尔那孩子难不成是个不自知的情种？
狄俄涅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墨提斯姐姐啊，她去找人帮忙了。因为经历了上次的那件事，我们的亲戚一个个都把我们当瘟神一样见到我们就赶走我们。而同时药品的价格太贵了，我们出来本来就没带多少能拿来换的东西，现在已经彻底没了。”
“那谁还会愿意帮你们？”
“一位，故人。我妈妈她以前帮过那个人，所以他应该愿意帮忙的。”
“对方也是恶魔么？”
“嗯，好像还是个大恶魔。”
大恶魔，而且还可能在这种时候伸出援手的，该不会是......
莫丽菲斯突然疼得眼睛一抽，然后右手捂住了左手的手腕：“对不起阿姨，我妈妈喊我了，我先进去一趟。”
“去吧。”
而就在莫丽菲斯刚推开房门走进去的时候，一旁的大门也同时响起了敲门声，两短一长两短，听起来像是某种暗号。
狄俄涅转过头，因为自己和别人约定的时候也会使用这样一条暗号，所以她稍微觉得有点惊奇来饶身份。
房间里的莫丽菲斯似乎并没有听到这敲门声，她的身影在一片薄窗帘后面忙碌，狄俄涅摇了摇头，将兜帽重新戴上然后起身过去开门。
门上有一个眼，狄俄涅往外看了一眼，正看到一张成年女子的脸，除了眼睛和发型稍微有点不太像莫丽菲斯之外，这女人其他五官都几乎和莫丽菲斯一模一样，完全可以莫丽菲斯长大之后就会是这女饶模样。
狄俄涅虽然不认识面前这人，但她觉得这应该就是莫丽菲斯的姐姐墨提斯了。
掀起插销把，拉动插销，打开门，那个女人立刻冲了上来。
“莫丽菲斯！我请来了！我请，你是谁！”墨提斯口中的兴奋与高心神采立刻被掐灭，转而是伴随着惊恐的极端警戒。
“别太紧张，你妹妹和母亲都在里面。我是你母亲的一位朋友，得知你家中的变故过来帮忙的。”
墨提斯不愧是大女儿，和莫丽菲斯与狄俄涅第一次见面时的反应完全不同，有着更多社会经历的她并没有立刻轻信狄俄涅的话，依旧保持了那种紧张的对峙。
“不用担心，我可以证明。”一个极其动听的女声从门旁传了出来，一个同样穿着黑袍子的人现了身。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和狄俄涅身上的衣服除了新旧程度以及尺寸有一些差异以外，花纹与布料都是相同的。
“母亲，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