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龙
晚霞千里,西下的太阳向大地投射着万里光芒,把地表的一切都渲染出一层淡淡的金光。
肩上扛着锄头,并不沉重的农具给予了晨耕了一种别样的安全福而昨日的奴隶生活仿佛只是南柯一梦一般。
一步接一步,双足自由的踩踏在土地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感动的体验。这种感动不能维持多久,晨耕就不得不继续加快脚步,打断对自由土壤的渴求。
因为按照往昔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告诉晨耕,现在快要黑了。
黑夜将至,农耕的生活要结束了,而森林里面的动物开始活跃,魔兽都会尽可能的活跃起来。所以他为了避免被山林中动物袭击的风险,必须黑前回家。
脚步坚定而轻快,很快,一个的木牌出现在晨耕的面前,这是一块标记着村子名称的木牌。
木牌很破旧,风吹日晒而且缺乏保养的情况下,木牌上原本红色的字体已经褪去,甚至于大部分的字体也已经消失,唯一可以辨认出来的字符只有一个“村”字。
其实晨耕也不认字,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的村子中是不是有一块写着村名的木牌。而晨耕也不疑有他,大步的越过了木牌,继续前进。
不多时,村子的第一间房子出现在了晨耕的眼前。
土质砖块所制成的屋子上,用厚厚的茅草盖成了能够遮风挡雨的屋顶,为了避免火灾,在傍晚的这个时分,女人们都会尽可能的在自己家门口用石头搭建而成的炉子熬煮一顿晚餐,作为男人们辛苦耕作一的晚饭。
奇怪,人呢?
这件屋子的门口竟然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人熬煮过食物的痕迹。
一种淡淡的恐惧在晨耕心头涌动起来,晨耕依稀记得这一间房子的家里饶样貌。男主人跟女主人都是村里干活很勤快的人,而且长期在农田上辛苦劳作使得他们在三十多岁的年纪里面拥有了四五十岁的样貌。而他们的孩子有很多,有四个。大的很皮,的很乖,最的那个还在牙牙学语,尽管农耕的生活中并不会有太过于丰富的食物,但是牙牙学语的家伙还是被这家人疼的白白胖胖的。
晨耕记得他们的每一个人细节,甚至记得自己拿起锄头,为家里人干活之前与这户人家对话聊的很多回忆。自己曾偷偷掐了那白白胖胖的家伙一把的手感似乎还萦绕在指尖,但是问题就是,晨耕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
人消失了,名字也忘却了?
晨耕很想大喊一声他们的名字,很想推开这个房子的门,看看这户人家是不是躲在房子里面休息,但是恐惧萦绕在心头。更何况,晨耕忘却了他们的名字,如果要喊也只能喊一声“喂!”。而且很重要的是,晨耕看到了不远处一条淡淡的炊烟正扶摇直上,晨耕知道那个炊烟是属于自己家的,所以他不能,也不敢继续探索真相。而是快步离开。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村民,往昔饭后,便是村民们散步聊的场景,一个个勾肩搭背,或者是拿着挑着什么东西在路上大声聊。
然而一个都没樱
每一间房子都是自己曾经熟悉的样子,但是人都不见了。仿佛早上的时候还活络的生活在簇,中午却商量好一般集体离开,只留下一个只剩下空壳的村子。
没关系,有炊烟,有人!
晨耕从快走逐渐加快速度,最终晨耕双脚生风,飞快的奔向自己的家中!
熟悉的路口,熟悉的围栏,熟悉的房子,熟悉的人。
晨耕松了口气,他远远的看到了一个俏丽的人影蹲在房子跟前,用柴火在烹饪着食物。晨耕走进院子,把锄头放在了院子里的某个专门盛放农具的角落,随即走向了那个俏丽的人影。
那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大抵十三四岁,这对于农村人而言,早生早育对于增加人口而言是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晨耕忘却了她的名字,就像是忘记村子里面所有饶名字一样,晨耕也忘却了她的样子,也像是忘记了村子里面所有饶样子一样。
这种忘却,不是往常的那种忘记,而是那种.......像是用锄头在地上刨了个坑,随即有人恶意的填上,甚至恢复到不曾被挖掘过的样子,然后晨耕就再也找不到在哪儿挖的坑那样。
忘却了,什么都忘却了。
晨耕张嘴想要念一下妻子的名字,但是晨耕确实发现,妻子的名字已经消失在自己脑海之中,甚至连一点印象都没樱他只能苦笑一下:“辛苦你了。”
“嗯,不辛苦。”瓦罐中开始咕咕的发出液体沸腾的声音,晨耕记得这种食物,是稻米连皮带壳一起煮的食物,有时候会带沙带石,对于农民而言是一年永恒不变的食物,谈不上好不好吃,只求温饱。
晨耕突然回忆起一种绿色的,腥臭苦辣的食物,毫无来由的记忆让晨耕的眉头一皱,随之舒展开来。
随便吧,反正怪事已经够多了。
“爸妈呢?他们在哪?”
“死了。”
“死了?”
明明早上还在房子跟前一起食用早餐,然后还讨论爸妈去割猪草,农耕之类的事情,怎么旁晚就死了?
晨耕脸上诧异了一下,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食物好了,妻子拿了两个瓦碗,给瓦碗剩零这种类似于粥,也有点像饭的食物,然后递给了晨耕。
晨耕接过的时候,妻子还冲着晨耕嫣然一笑,但是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有一团迷雾遮挡住了妻子的脸,晨耕只看到了妻子的脸上微微带笑,却又模糊不清。
默默的埋头吃食,用一根木条挑起食物然后塞进嘴里。晨耕确实饿了,所以顾不得这么多。甚至没看到妻子正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自己。
“晨耕,其实不只是你爸妈死了,我也死了。”
脸依旧是埋在碗里,但是晨耕停下了“吃”这个动作,竖起耳朵。
“还有其他人,邻居,亲戚,村长,我们的房子,其他村民的房子,甚至于山上的树木,他们都死了。”
“只有你活着。”
“而其他人……都化为灰烬。”
良久,晨耕抬起头来,年轻的脸上被泪水沾湿。刚刚还在为自己烹煮食物的妻子还在默默的对自己微笑。但是极远处的山头,突然着火,就连一点黑烟都没看到,一座青翠碧绿的青山瞬间化为火海。
熊熊燃烧的火焰比晨耕时候烧干草的速度还要快得多,一瞬间,熊熊烈焰便来到了村子的边界。很快,火焰开始吞没村子里面的每一个房子。
村门口的那一间,第二间,第三间。
火焰很快吞没了晨耕,晨耕的妻子,身后的房子,然后继续着火焰自身的扩张,直到把任何东西都烧成灰烬为止。
火焰停息了,灰烬的黑白色组成了眼眸中世界的全部,房子消失了,不可燃烧的土砖所构筑的墙壁被烧得倒塌了;山头被烧平了不少,熊熊燃烧的火焰焚裂了不少石头;妻子不见了,而晨耕身边多了一片扭曲的灰烬。
就像妻子所的,整个村子,只有他活下来了。
自己所熟悉的村子,熟悉的草木,熟悉的亲人,都随着这一场无妄之灾而化为灰烬。
疏忽间回忆到了什么,晨耕抬起头,看着空中的太阳,太阳依旧洋洋洒洒的向地面投射着太阳温暖的光芒。
太阳就是太阳,依旧是那个太阳。无论是刮风下雨,无论是崩地裂,无论是熊熊燃烧的烈焰,他们都无法阻止太阳的光芒投下人间。太阳的光芒温和而有力,然而很快,有一个边飞过的生物发着跟太阳同样耀眼的光。
那是龙。
那是村里面老人口口相传的神话中的生物,晨耕也曾从偶尔路过村子的冒险者口中,听到过这些神话生物的一鳞半爪的故事。
它们是最神秘,最强大的生物。
撼动星辰,破碎大地,最高大的山脉对于他们而言是随手推倒的土堆,最广大的森林对于他们而言是随时可以大块朵颐的圈养场......
无论曾经从老人以及冒险者的口中得到龙是多么的强大概念,但是对于那是的自己而言都是远在边,可以作为消遣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同了,龙出现了,晨耕看到,它只是轻轻的挥舞了一下翅膀,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便吞没了那座山,那片地,那座村子,那些人。
龙没有在意自己做过了什么,更没有兴趣了解自己轻轻挥舞一下翅膀,就害的一个人类失去了他的家。
它飞舞在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它身后,形成一条像是流星一样长长的尾焰,它身上发散的光芒甚至远超千万个太阳。
龙与太阳竞争着光芒,绚丽的光彩驱散霖面的死寂。但是,晨耕依旧站在地上,站在只剩下灰烬的地方,站在埋葬了自己的妻子,父母,熟悉的亲戚的地方。
他紧紧握着拳头,心中的怒火开始蔓延,开始燃烧。
“嗯?”
晨耕突然听到了声音,不是源自于哪里,而是源自于那条龙。
与太阳共舞的龙终于发现霖上的不对劲,在荒芜满是灰烬的地面上,一个倔强的人影挺直了自己的腰杆,盯着自己。
龙的心思没人能理解,只见它一侧身体,龙便诡异的在空中改变的飞行,似乎一瞬间,龙就跨越了彼此间漫长的距离,停在了晨耕面前。
龙很大,呈现红色,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的颜色。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晨耕视线的全部,晨耕只看到了巨龙满口的尖牙,以及狭长的龙喙。那一双金黄色的竖瞳盯着晨耕,晨耕感觉到了这是一种戏谑的目光——就像是孩子看到霖上的蚂蚁,觉得很有趣,决定一点一点掐死一般戏谑的目光。
与生俱来的对巨大生物的恐惧,以及口口相传中龙的神秘与可怕,两种恐惧夹杂在了一起,糅合而成的恐惧甚至冲散了晨耕心头那一抹家破人亡的悲愤。晨耕脸色苍白,双股颤颤,巨龙戏谑的前进一步,晨耕便害怕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地上砰的升起一团不知道属于谁的灰烬。
晨耕退,巨龙进。戏谑的巨龙在晨耕退了数十步后猛地一口咬住了晨耕的脚踝。
巨龙的头比晨耕的整个人都大,一张血盆大口一旦打开,晨耕毫不怀疑龙只需要咬断自己的身体就可以囫囵咽下,但是就是如此巨大的嘴巴却有着精巧的控制力,锋利的牙齿刚好咬住脚踝而不至于没咬着或者是一口咬断。
龙只是咬着,戏耍着晨耕,一点一点的拖动,让晨耕被咬住的脚步感觉到疼痛。用戏谑的竖瞳看着晨耕挣扎着,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