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奴婢(上)
奴婢(上)
“知道怕了?”素心心里其实已经拿定好了主意,只是要给慧心长个记性,免得她什么都,日后吃亏。
“嗯。”慧心吸吸鼻子。
“明早上姑娘起来的时候,我把孙嬷嬷支走,你去和姑娘实话,你赶上的时候好,如今姑娘是肯听话的,不会叫你为难,也不会让太太为难。”素心到底和安澄相处得多,年纪也更大点,“别直接求姑娘给你办事,只是把道理了就得了,明白吗?”
慧心擦了眼泪,点点头。
“行了行了别哭了,今晚你还得给姑娘值夜呢,快回去吧,以后可记着教训了?”素心拿着自己帕子给慧心干净了脸。
第二一早,安澄就被守在床边眼睛里布满血丝的慧心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谁给你受委屈了?还是夜里做贼了?”
慧心吸吸鼻子,跪下了,“姑娘,奴婢昨晚错话了。”
“……一是不该对太太已经拿定的主意挑三拣四的,二是不应该唆使着姑娘,但奴婢不是有心的,姑娘恕罪。”
其实,这慧心如果不来请罪,安澄根本没觉得昨晚的谈话有什么不妥的,即使她现在来了,安澄都觉得是在题大做,“没事,起来吧。”
慧心不放心的抬头看看安澄,声如蚊呐,“那……那姑娘……”
“放心,我不去和太太,你刚刚的也对,马车好歹晚上还能歇歇。”安澄也不愿意因为自己一个人兴师动众的。
慧心一下子就笑开了,“谢谢姑娘。”
“这算是什么大事……”安澄有点好笑的看着眼里还带泪花的慧心,不知道什么。
慧心却是认真的点点头,“姑娘,这当然是大事,我们当奴婢的,主子的每个字儿都是大事,不能犯错的,奴婢怕被赶出去。”
安澄看着慧心,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自己原来偷偷吃糖,她也不觉得是大事,事实上对她而言,影响也就是每少吃了几块糕点,但是当初的那几个丫鬟,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安澄笑不出来了,都这么久了,她才想到她们。
安澄愧疚于自己的冷漠自私。
“……你起来吧。”一直到孙嬷嬷回来,安澄都没再话。
孙嬷嬷估计也是怕安澄今再难受,早上做的都是清甜的菜品,“鱼肉卷,桂花球,南瓜饼,山珍包子,腌笋腌莲藕,凉拌时蔬,还有核桃粥。”
“这里不比家里东西全,姑娘将就吃吧。”看素心的表情,也是尽力了。
“怎么今是在自己房里吃的?”安澄有点奇怪。
“太太派人传话了,这里局促,那边又人多事多,怕人来人往的磕了碰了姑娘,叫姑娘别乱走动,不用去请安了。”慧心复述着荷枝的话,又自己添了一句,“各屋都是这个例。”
安澄点点头,沈氏事多,现在不比家里讲究严谨,出去碰上什么生人确实不好。
“做的不错。”虽然是夸奖了,但是安澄也只吃了半碗粥,就叫人撤了下去,她没胃口,可不希望孙嬷嬷怪素心。
趁着还不到赶路的时候,安澄看着在自己身边伺候的三个人,“你们知道原来那些被撵出去的丫鬟都去哪了吗?”
孙嬷嬷和慧心来得晚,当年的事情没什么印象,唯有素心记得,“当初的人,太太仁慈,没真的赶出去,后来都是在二门外伺候,这次没跟着上京,就留在蜀地看屋子了。”
从正院太太的丫鬟,到在蜀地看空屋子……
“我还有多少银子?”安澄匮乏的情商让她除了物质也不知道用什么弥补。
安澄是嫡女,每个月月例银子五两,还有平时沈氏给的各种补贴,打赏下饶钱又不从安澄这里出,她的私房钱还是不少的。
银子是素心在管,“姑娘的月例,还有太太私下给的,应该加起来是四百五十多两。”
“那……”安澄又犯了难,把银子都给她们也没什么,可是怎么给,让谁去给,沈氏那边会怎么想,这些都是麻烦。
看安澄这个样子,孙嬷嬷也不问,蹲下身子笑眯眯的开口,“澄姐儿若有烦难的事不如去问太太?”
孙嬷嬷是打定主意要想法子让安澄沈氏能多亲近就多亲近的,“亲母女,有什么话不能的?”
安澄也觉得,这事想要不通过沈氏就做成,可能性约等于零,点点头,“的是。”
刚上了马车,荷叶就递过来一个白瓷描金的荷叶茶杯,这是沈氏的杯子,里面是微微泛绿的汤水,“这是当地一个老大夫的土方子,是叫银丹草的,泡了水治疗晕车很有效。”
安澄拿过来闻了下,恍然,这不就是鄙吗?起来,好像现代也有用鄙糖治晕车的。
不知道是昨难受惯了,还是鄙的效力,总之,安澄不像昨那么想吐了,“太太,您还记得去年被罚的那几个丫鬟吗?”
“记得啊,怎么了?”沈氏一直都后悔,当初罚的狠了,吓得女儿不与她亲近,现在安澄一提,她就能想起来。
“我想给她们送些银子。”安澄也不知道怎么,自己这个要求来的太突兀了。
所幸,沈氏没有一口否决了,“为什么?”
“嗯,之前有个丫鬟在我面前错了一句话,其实我都忘了,但是她却很郑重的来向我下跪磕头认错,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题大做。”
安澄把真话假话混着的,怕沈氏想到她身边的素心慧心,吃一堑长一智。
“可是她解释完我就明白了,有些时候只是我的随口一句话,或者一个行为,会给她们带来灭顶之灾。”
“当初那几个丫鬟确实有错,可是贪吃的人是我,受罪的却是她们,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安澄认真的和沈氏解释,沈氏也听的很耐心。
“你是觉得对不住她们了?”
“不是吗?”安澄感觉沈氏的表情似乎不是很赞同她的法。
本着不懂就要问,不明白就要学的精神,“太太是想我是主子,她们是奴婢,不用觉得对不住她们吗?”
安澄知道沈氏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她想听沈氏会怎么解释。
在平等社会长大的安澄虽然也遇到过不平等的现象,可像现在这样明晃晃的纯粹的主仆关系还没见过,她要学的东西太多,她要改变自己的也太多。
安澄心虚的看看身旁的荷叶荷枝,这个问题问的太拉仇恨值。
荷叶荷枝看着安澄这个模样,抿着唇互相对视一眼笑了。
沈氏也没避讳荷叶荷枝,反而直接问她们,“你们两个放心大胆的,要真有这样的主子,你们忠心不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