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菊花
菊花
杏儿上前一步,“八少爷,姨娘晒得菊花瓣还有呢,晚上要不要加一道菊花汤?”
安淳回过神,“你去问姨娘吧。”
李姨娘正琢磨着鞋面上的菊花是绣成绿的好还是红的好,“你问我?哥儿他想吃?那咱们……”
“哥儿没,是奴婢看外面晒了那么多菊花,咱们明还赶路呢,白丢了可惜聊。”窗户开着,晒满了菊花的藤盖就放在下面,红的黄的紫的特别好看,杏儿一抬头就能看到。
“也是……”李姨娘琢磨着,“菊花气味不好,也不能拿来缝成个什么东西,哥儿又不爱吃……要不做个菊花鱼吧。”
“你去拿着钱,叫冉外面买几尾肥大的鲜鲈鱼,咱们用菊花醋盐蒸了,哥儿也能吃,然后给湄姐儿周姨娘那儿送一条,给太太送一条,然后澄姐儿那一条。”李姨娘着,给杏儿开了银钱匣子,“你多拿点,给那婆子跑腿儿的!”
“是。”杏儿拿了钱出去传话。
等李姨娘的菊花鱼督沈氏院子里的时候,她们还没开饭,荷叶一见到杏儿拿的东西就笑了,“这可不巧了?太太也这菊花开得好,要吃点应景的东西呢……”
杏儿一进来就看到荷叶荷枝莲子莲蕊都守在外头,就知道有什么事,只装作没看出来的笑,“这是姨娘吩咐叫特意买的,新鲜着呢,水里打上就收拾了上了蒸笼,太太吃个新鲜吧!”
“我们院子里还蒸了菊花糕,没放什么糖,杏儿妹妹,你拿回去给八少爷吃!”荷叶一边着,一边领着杏儿进了隔壁屋子。
“姐姐辛苦,我自己来就是了,太太那边哪里离得了姐姐跟着伺候?”杏儿接过筷子,客气着没去劳动荷叶。
荷叶放下筷子,也没走,噙着笑看杏儿,“丫头片子,和我这溜着话呢?”
“打一进来你不就看到我站在院子里了,还和我这个?!”
荷叶话直杏儿知道,平时来往也熟,索性腆着脸笑嘻嘻凑过去,端端正正行了礼,“好姐姐,你给我透个话,可是太太那边出了什么事来?我们也好躲一躲。”
“我们姨娘鱼虾的,经不起折腾。”
荷叶戳戳杏儿的额头,下巴冲着那菊花鱼点点,“你们怕什么?你们姨娘心里有太太,太太都知道呢,能有什么风浪砸到你们头上?”
“行了行了,回去吧,仔细那糕点凉了,你们八少爷吃了不消化!”
等桃儿给安澄送了鱼回来,两个丫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没个结果,也就放下了。
这顿晚饭,因为有了李姨娘的加餐,谁吃的都不错——除了沈氏和安林二老爷。
沈氏屋子里,一对粉珍珠的金钗装在一个红木盒子,盒子盖是打开的,随意的就扔在地上。
“她不行?她怎么就不行?!知书达理落落大方,又孝顺又懂事,品行哪里不好?!”安林二老爷兴冲冲带回来预备给美人儿的东西,结果回来一看,沈氏早早就把人拖走了9拖到衙门口!!
这让他颜面何存?!
可怜那美人儿和自己的一片痴心……安林一想都心疼。
沈氏可不管他心不心疼,斜扫他一眼,“老爷是真的喜欢,舍不得?既如此,荷枝……”荷枝连忙进来,“你叫人,把那位徐姑娘请回来,就我们家重金礼聘她为贵妾。老爷可满意了?”
又叫人,“莲子莲蕊,去把首饰捡起来,好好擦擦……那是老爷赏给新姨娘的,再去我首饰盒里,把那支石榴花步摇拿出来,留着当新姨娘的见面礼……”
沈氏一叠连声的吩咐下来,丫鬟们反应还算快,应了一声刚要出去,被安林拦下,“等会!”
狐疑的看着沈氏,“你这是干嘛?”
沈氏这是答应了?
他什么时候在家里这么有地位了?想纳谁纳谁?沈氏就能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二老爷有点不敢信,这么多年他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就刚刚酒壮怂权的吼了两句……
“没干嘛。”相比于二老爷的草木皆兵,沈氏从容镇定得很,还吩咐荷叶,“现在也过了饭点了,没心思吃别的,煮个火腿笋子粥来。”
沈氏不在意二老爷,丫鬟有样学样也只管回沈氏的话,“太太,李姨娘送来了一条鱼,一直热着。”
“那把那鱼也端上来吧,是她的一份心意……还有咱们在蜀中铺子的帐……”
眼看着沈氏去张罗别的事了,二老爷越想越觉得不对,“太太……?”
沈氏回头看了一眼二老爷,笑的温婉,“徐姑娘……现在该叫徐姨娘了,现在旅途仓促,等到了京城再补宴席吧,老爷可好?”
二老爷还有点懵,沈氏这一手太出乎他意料,被她一问才回过神“啊……呃……校”
“还有一件事……”沈氏笑的越发和煦,“咱们车马是可着数来的,临时多了姨娘也没别的车,让她和周姨娘一起将就下可使得?”
“使得。”二老爷没滋没味的看着沈氏安排,明明让他得偿所愿了,可是他反倒有点觉得心里慌慌的,又不出来,“那个……月如啊……”
“老爷在外面吃了酒是不是?要不要煮碗醒酒汤?”沈氏就像没看出来二老爷的神态似的,该做什么做什么。
“再迎…徐姑娘即是做了咱们家的姨娘了,那一切份例都得给补上,荷叶,把咱们带回来的月白素青的料子都给徐姑娘送去。”沈氏安排好了,对着二老爷又是一笑,“老爷还要再添些什么?”
“你定吧。”二老爷心里是真没底。“我……我先回书房了。”
等看二老爷走了,莲子莲蕊凑过来,“太太……真去啊?”
“真!怎么不真?!”沈氏刮着茶水上的浮沫。“你们两个,只管从我的私房里拿东西,哪怕用真金白银的砸!也要把那位徐姑娘砸到咱们俩做姨娘!”
“太太,原来不是……”不同意吗?
“我改主意了。”沈氏冷冷的笑,“在外六年,老爷的心都待野了,会和我砸东西吼人了,回了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得给他松一松筋骨。”
沈氏原本拿着茶盖的两根手指轻轻一松,茶盖阖上茶杯,发出“咔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