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抵债
“命运多舛。”
马克叹了口气,心里苦涩,说不出的凄然萧索。
记忆在脑海中回荡。
澎湃心脏带动下身体渐渐有了力量,但突然涌入的记忆,还有些许后遗症。
头晕目眩。
马克刚刚坐起身,便不受控制地仰倒在床。
“呼…”
静躺片刻,马克渐渐适应了新的生病的身体,挣扎着坐起身,揉着额头,思绪却不知游向何方。
“.…..”
良久,心神回归的马克长长地叹了口气。
手扶床沿,缓缓下地,明显矮了好几节的身子,穿着打满补丁的麻布衣。
谁会想到,他的父母竟是暗银冥想国斯坦森王国赫赫有名的八级魔法师,拥有王国最强大的魔法公会挽歌之角。
但那都是过去事了。
如今,马克不得不为生计,还有安娜与老西蒙的病奔走。
“唉.…..”
马克再次叹了口气,有些不情不愿,但拥有十一岁马克身体的他,再加记忆融合,心里放不下安娜与老西蒙。
他必须做点什么。
“你的事今后就交给我吧。”话音淡淡,听不出悲喜。
马克要在名叫乌塔星的魔法星球生存下去。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酸苦。
他多希望能有另一位穿越者站在生病的妹妹身前,说着与自己相同的话,将重任担负在肩。
窗外。
雨渐渐停了,但乌云并未散去,灰蒙蒙的光从外透进来,虽不如屋中桌上烛火,但多少给人温暖与逐渐明亮的希望。
吧嗒…
吧嗒嗒…...
细碎杂乱的脚步,踩在或大或小的水洼中,发出脆脆的声响。
咚…
咚咚…...
敲门声传了进来。
谁?
皱起眉头,狐疑却又不得不站直身,向着大门走去。
记忆里,一年来从没有人主动拜访马克,而且是在大雨过后的清晨。
古怪。
马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必须小心起来。
站在门口,偏头看了眼安娜与老西蒙的房,屋中两人没有被敲门声吵醒。
“谁?”
谨慎的马克没有开门,本想透过门缝仔细瞧瞧。
突然。
房门被推了开来。
声音并不响亮,因为潮湿,细小的门闩早已腐烂不堪。
呼…呼……
寒凉潮湿的风没有情感地吹了进来,马克冻的一哆嗦,本来既弱又病的身体支撑不住,向后仰了过去。
蓦地里。
孔武有力的手从寒风凛冽中探进来,抓左仰的马克,硬生生拽出了屋。
同时,身后多出一人,将马克夹在中间。
目光穿过身前壮汉,院子中还站着三人,当先一人正是杰洛。
融合马克的记忆,杰洛的嘴脸十分清晰。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今天是马克去找杰洛借钱的日子。
他竟亲自登门。
绝没好事。
双臂环胸,趾高气扬的杰洛嘴角挂着阴鹫的笑容,玩味的目光瞧着寒冷不已,身体不断哆嗦的马克。
“杰洛少爷......”
循着记忆,马克打了声招呼。
有气无力,身体病弱的马克仅穿了件单薄满是补丁的麻布衣,根本抵受不住夜雨过后初秋的寒凉。
冷风席卷。
呼…呼……
马克瑟缩着团成球,牙齿相击,发出哒哒清脆声响,嘴唇冻的更是发紫。
“该还钱了。”
杰洛微笑着,人畜无害,却遮掩不住狡诈阴险的目光,“借了我两个月的钱,难道还想一直借下去?”
马克小脸冻的惨白,颤抖的身体吐着肉眼可见的白雾。
杰洛打了个手势。
两名壮汉忽然架起马克,快步来到他的面前。
“这片地还有房子,都是我杰洛的。”
手指脚下,微微一笑,“还有什么能与我交换的?借我的钱,难道想赖着不还吗?”
最后三个字,音调明显抬高,玩味之意更浓。
“我…...”
冰寒袭身,刚刚穿越的马克,濒临死亡。
“嘘……”
杰洛竖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静音的手势,然后左右椅,微笑道:“我有个主意,你把安娜抵给我,两个月的借钱就免了。”
听到安娜,马克体内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瞪大了眼,愤怒道:“不可能。”
“啧啧啧…...”
杰洛面色古怪,口中发出怪异的唇音。
片刻,耐人寻味地笑了起来,“那就还钱好了,两个月一百铜鲁尔,加上二十的利息,总共一百二。”
摊开手掌,微微向上扬了扬。
“没有。”马克恶狠狠地瞪着杰洛,牙齿咬出了咯吱声。
杰洛笑容依旧,盯着与自己平齐,瘦削就剩骨头,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马克。
“我是个心慈的人。”
杰洛微笑道:“三天后,一百二十枚铜鲁尔,如果还不上的话…...”
阴邪的嘴脸,马克恨不能将其撕烂。
但不住颤抖的身体,就连大骂一声也根本说不出口,目光凶厉如兽,真想当场杀了这个阴险小人。
“三天,我是讲信誉的。”冷冰冰的话带着讥嘲,传了出来,“目光不错。”
砰——
马克被扔进了泥洼里。
咳…咳…
“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
蓦地转过头,冷嘲道:“别想跑,就你这身子,恐怕走不到瓮溪村就死在了烂泥路上。”
奸邪的笑声传荡开来,杰洛的身影消失不见。
但马克的眸子与脑海,杰洛那丑恶的嘴脸和身影从未消失。
强撑身体,挣扎着爬出水坑,马克回到还算温暖的家。
关上门。
他特意向安娜与老西蒙的房瞧了眼,刚刚的事并未惊醒他们。
事实上,杰洛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
心里稍稍松了下来。
但杰洛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杰洛,你等着。”回屋的马克躺在床上,拳头想要握拢,但根本没有力气。
屋外受冻,身体更加虚弱。
记忆融合,马克似乎有些分不清自己,刚刚的事历历在目,更加重了这种感觉。
他知道自己要在这个满是魔法,但又有无数普通人存在的世界里生活。
摆在眼前的是生活这座大山,马克被压地喘不过来气。
家里没钱没粮,妹妹爷爷又要治病,还欠了一屁股还不清的债。
问题是,债主上门要拿妹妹抵债。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惊怒交集,心里盘算,但虚弱的身体又受了凉,根本无法思考,脑袋热的像是煮开的沸水,只觉头顶一阵阵冒烟。
又急又气,又愤又怒。
实在是扛不住的马克,眼皮一翻,昏了过去。